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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花开,半世浮华,染指流年,几许人覆行岁月之流。
在岁月中飘落谁的眼泪,往事在时间中飘落谁的忧伤。
值得回忆的总是刻骨铭心的难忘,无论苦涩、无论甘醇、无论欣愉、无论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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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沂院内,小桥流水,亭台轩榭,花草树木……应有尽有。
此时的临沂院静悄悄的,一颗桃树下,一张金丝楠木的几案上摆放两盘精致可口的点心和茶具。
吕雉跽坐在几案后,手持一把白瓷青花茶壶,为自己倒杯清香四溢的龙井茶,浅抿一口,然后轻轻放置一旁。
抬眸望着远处的山峦,唇角微扬,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靥,却让她那原本便如明珠般璀璨夺目的五官更加的耀眼夺目。
那一年,她还是一位十八九岁的少女,本该花前月下、谈笑风生,享尽人间繁华的年纪,却在迫不得已之下,举家来到一个陌生的县城——沛县。
那是刚来沛县的第三天,从家乡砀郡睢阳(老家砀郡单父)举家迁至泗水郡沛县,从此之后,将在此地安身立命。
吕氏本是砀郡官宦人家,因得罪权贵,不得已被迫举家搬迁。
吕叔平是一家之主,吕夫人是砀郡襄邑萧氏,富商之女。
吕叔平与萧湘膝下共有五个子女,长子吕泽、次子吕肆之、长女吕长姁、次女吕雉、三女吕媭。
一大家人一路舟车劳顿,买新宅,又得采办添置,再得布置打扫,折腾得人人够呛。
好不容易都布置妥当,吕泽、吕雉、吕媭三人便打算离府去游玩散心。
至于还有吕长姁、吕释之则是声称,这几天累坏,要小作休憩,让他们几个自己去嬉玩。
汉河是沛县的一处清心胜地,河水清澈澄碧、两岸柳绿花红、山峦叠翠、鸟语花香。
汉河景致优雅,山明水秀,且鱼大肥美,肉质鲜嫩。
三兄妹兴致勃勃地踏在河边的青石小路上,一副悠闲愉快的模样。
那条小溪两旁有许多垂钓者,坐在溪畔钓鱼,偶尔聊天闲论。
悠长的河边,杨柳依依,青草如茵,微风习习,吹起几片洁白细腻如雪绸的柳絮,飘向空中。
河对面是几位正在浆洗衣物的妇人,她们穿着粗布衣裳,朴素简单;但她们脸色红润健康,神态轻松自然,显得很安逸幸福。
“这就是生活,平淡而充实。”
吕雉昵喃,望去,其中有一人,虽身穿粗布麻衣,却在几位妇人中犹外显得亮眼,气质不俗。
妇人衣衫随风飘动,只见她清丽秀雅,容色极美,约莫二十岁年纪。
妇人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颊边微现梨涡,直是秀美无伦。
温煦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更显得她肤色晶莹,柔美如玉。
“大哥,瞧你,看美人就看美人,哈喇子不争气,都不知道流到哪。”
这时,一声戏谑传来,打破吕雉的沉思和遐想。
只听得旁边又一阵轻快银铃的娇俏笑声,原来是吕媭在戏谑吕泽。
吕雉回眸望向身后的吕泽,只见他看得呆愣住,嘴巴张成圆型,原本英俊挺拔、长相颇为俊朗的青年男子此时像个傻瓜似的,痴痴地盯着对面那个秀美女子,半天回不过神来。
吕雉顿感失笑,这大哥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是大嫂在,看他还敢不敢这样盯着别的女人看?
吕雉摇头,皱皱眉头。
吕泽被两个妹妹取笑也毫不羞耻,依旧痴傻地看着那位女子。
吕泽的这个坏毛病,吕雉也是反复纠正许多次。
吕雉多次与大哥说,即使大嫂不在身侧,看见美人,也要做到目不斜视,但是就是不见大哥改掉。
“只是大哥,不担心大嫂抵达沛县后,知晓大哥又犯老毛病,大嫂要剜你眼珠子吗?”
吕媭继续调侃,还冲吕泽挤眉弄眼。
吕泽闻言,忙收敛痴迷的神情,干咳几声掩饰尴尬,转头瞪一眼小妹吕媭,佯装凶恶道,“小丫头,胡说八道什么!”
随即又讪笑起来,摸摸后脑勺,故作害怕的样子求饶,“好啦!我知道了,再也不敢了,可千万别告诉你大嫂,不然你大哥又要挨板子了。”
吕媭没理会他,轻哼一声,径直走远。
吕泽与文谨玉很相爱,只是偏偏吕泽有这么个坏毛病,平时也挨了文谨玉不少打,但吕泽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文谨玉是砀郡郡尉之女,性子爽直,为人仗义,自然相夫有其一套,那是训打得让吕泽哭爹喊娘都没用的。
“大嫂的鸡毛弹子又该派上用场了,哪一次不是打得大哥满地找牙,只是大哥就是改不了,不知大嫂从娘家回沛县,带上了鸡毛弹子没?”
吕嬃忽然转身,掩嘴笑道。
吕媭声音甜美,银铃似的,正如她本人一样,明艳甜美。
吕泽白皙俊脸上泛起薄怒,斥责道,“小丫头片子,别乱说话,那是打是情骂是爱,岂是小丫头怎够懂得的。”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大嫂每次揍完大哥,都会给大哥送点吃食。”吕媭故作恍悟,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吕泽脸皮厚,倒也不以为杵。
吕雉在一旁暗笑不已,忽然她发现吕泽嘴巴边还残留着些许哈喇子,于是便掏出自己的手绢递向吕泽。
“大哥,还不快擦擦嘴角。”
只见手绢是上好的绸子,上面绣着精美的牡丹花纹图案,右侧还用金银绣着三行娟秀小字:珍秀阁。
“呃!”吕泽愣住,接过手绢,胡乱擦拭一番。
“嘻嘻,大哥真可爱。”吕泽这般窘迫模样,落入吕雉眼里让她忍俊不禁,差点喷笑出来。
吕泽顿感丢尽颜面,恼羞成怒地低吼道,“小丫头片子,还笑?”
“不是我说,二姐这么好的绢子,大哥你就这么地擦?”吕媭在一旁插嘴,语含揶揄之意,她学着吕泽的动作,像擦过就马上要扔掉似的毫不怜惜这手绢。
吕泽脸涨得通红,恨不能挖个洞钻进去躲藏起来才好。
“你们两个小丫头,再敢嘲笑大哥,看我怎么惩罚你们!”
说罢,扬起拳头挥舞几圈,吓得吕雉、吕蓉立马闭嘴噤声。
吕泽见状,方才觉得解气些。
吕雉与吕媭互望彼此一眼,皆抿唇偷乐。
吕媭的目光落在吕泽手中的绢子上,随即转眸有些不满的朝吕雉撇撇嘴,嘟囔着嘴埋怨,“二姐你也是的,上回我向你要这绢子,你还不给。”
“小妹这话就不对了,你不知道这是雉儿如珍似宝的东西吗?她的那个……”
吕泽话说到一半,猛然停止,感觉自己说错话,乖乖地闭上嘴巴,不再吭声。
吕雉闻言,收敛笑容,微愣住,心底划过一丝悲伤。
“难不成是那个人?”吕媭后知后觉,也意识到不对劲,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不好意思呀!我……大哥你口无遮拦,我也不知道这手绢是……二姐,你没事吧?”
吕媭眼睛滴溜溜地在吕雉身上转悠,似乎在探寻些什么。
吕雉垂下眼帘,掩去眼底所蕴含的伤痛,摇摇头,“没事。”
她的语气很是平静,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伤痛不曾存在过。
“雉儿……对不起。”
吕泽也察觉到不对劲,低声地向吕雉道歉。
吕雉却摇摇头,扯扯唇瓣,“不关大哥的事,大哥不要放在心上。”
吕泽听后,这才松口气,但仍有些担忧道,“你真的没事?”
吕雉又摇摇头,“当然没事,大哥不必担忧。”
说罢,轻叹一声,将手绢从吕泽手中拿回来,放进袖口里。
一时间气氛死一般的沉静。
吕雉心中千回百转,那个人,他忘记他们的海誓山盟,娶了别的女子。
他却告诉她,是家母不同意他们在一起,是在家母的以死相逼下,他才娶那女子。
他此生最爱的、唯一爱的只是她吕雉。
吕雉被涌上的回忆扯痛胸口,她想到身边还在关心她的大哥和小妹,便强颜欢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没事,我没事,他早就成家,我也早就放下,只是这绢子……我看它好看而已,舍不得扔罢了,如此而已。”
话落,抬头望天,眨眨水汪汪的双眸。
吕泽感到特别心疼自己的这个妹妹,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雉儿,我知道那个人令你受委屈,不过,大哥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吕泽咬着牙齿,一副愤慨不平的模样,仿佛那个负他亲妹的男人是世界上最卑鄙龌龊的渣滓。
吕雉勾起一丝苦涩的弧度,吕泽这般维护她,可他并不清楚,她其实还爱着那个男人。
吕泽见吕雉久久未说话,以为她还是放不下,“雉儿,你放心,我绝对不允许任何欺负你。”
就这这时,忽然两人耳边传来吕媭大惊大怪的声音。
“你们看,那个漂亮的妇人身边多了一个俊俏的男人,帮她在轻轼额间的汗水呢!”
两人朝着吕媭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男人约有三十多岁,面容俊朗,气宇似是不凡。
只见那男人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朗帅气,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眼眸深邃,剑眉斜飞入鬂,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很复杂,像是各种气质的混合,但在那些温柔与帅气中,又有着他自己独特的空灵与俊秀。
男人站在那里,身姿笔挺,宛如青松,只一眼便被他的气势所吸引。
对岸的妇人与男人还在你侬我侬,妇人整理着男人的衣衫,嘴里说着些什么,似是责怪着男人,又似在打情骂俏。
“你们在看那两人呀!恬不知耻呀!真是一对……”
一位路过的大娘打量着眼前的三人,看他们如此全神贯注着打量着对岸的那两人,就停下脚步与他们道。
三人转过身来,眼前是一位约五十多岁的大娘,手里提着一个篮子,用红色布巾盖着,扑鼻而来的阵阵吃食香味。
吕雉心想,这大娘应该是赶去给在田间劳作的男人儿子送吃食的,却问道,“请问大娘,那两人怎么啦?”
吕雉不明白为什么大娘会如此地说那两人,明明一个英俊帅气,一个美艳动人,般配得很,为什么到大娘口中就成不堪。
大娘睨眼他们三兄妹,随即抬起手指向那两人,“瞧他们卿卿我我的模样,就不是什么正经夫妻,不知羞耻。”
大娘越说越激动,似乎那对野鸳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让她非常生气。
吕雉、吕媭听闻后皆是一怔,大娘的意思是……这两人不是一对夫妻?
大娘一脸鄙夷的模样,显然是极其瞧不起河对岸的那两人,然后大娘又指向那个妇人,“噜!那个妇人是个寡妇,曹氏,死了丈夫,说话年龄轻轻的就守寡也着实可怜,可是她眼光真差,放着大好儿朗不要,却偏偏选了这么个地痞流氓,与其厮混在一起。”
大娘说完,还忍不住翻一个白眼,然后又指向那个男人,“那男人呀!徒有其表,是沛县有名的人,泗水亭亭长柳枫,整日游手好闲,懒惰成性。”
大娘说完,还嫌弃地瞥一眼对岸,“他家里的那个嫂子可讨厌他了,不分担家务不下田,他还经常结交些狐朋狗友,蹭吃蹭喝,你说那女人是不是瞎了眼,让我说呀!那女人也就那样,什么样的人找什么样的人。”
大娘说得唾沫横飞,恨不得将将两个人贬得一文不值,恨不得所有坏事都加诸于那两个人身上,然后再狠狠吐上几句脏话。
大娘依然滔滔不绝的,俨然把吕雉、吕泽、吕媭三人当作听众。
吕雉心想,这大娘一定是喜欢唠嗑的人,很能聊也很会聊。
吕媭鼓鼓眼睛,有些略有所思,瞪圆眼睛,看眼大娘,再看眼对面的那两人,“这女人是不是被这男人的皮相所吸引呀!又或许这男人也并不是有那么糟。”
吕雉摇摇头,小妹当真是个颜控,本想再询问些什么,辟如为何此人名声会差到此。
但她想到在家时,父亲经常教育他们几人,不非议他人,不议他人长短,于是就按捺住内心的冲动,微笑着换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