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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败江德黉后,笼罩在好管镇上空的阴霾彻底散去,赤红的日落正在上演。
“局长大人,我们应现在该去哪?”
车辆在西区的公路上飞驰,但却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于是,负责驾车的管家不禁这么发问道。
局长望向了天边的红日,陷入了沉思。最后,他给出了答案——
“喷泉广场。”
好管镇的喷泉广场在整个佳治领都闻名遐迩,包括母亲河在内的上百条地下暗河全都交织于此,因此才能孕育出如此令人叹为观止的喷泉奇观。
而这里似乎也是好管镇地脉的汇集之处。
乌云散去,落日的余晖给予了喷泉广场大片的光明,而方普揽却执意选择落座在喷泉背面的阴影之下。
他紧靠着围挡喷泉的石阶,任由飞溅的水花拍打他的后背。此时的他,正以一种无法言说的心情等待着某人的到来。
不远处的陈记广场传来了令人不安的动静,但这些都与他无关,他要做的只有完成花见鸢尾的任务,同时为那个值得尊敬的前辈复仇,仅此而已。
笃——笃——笃——
沉闷的脚步声在方普揽的正前方响起,他握紧了手中的警棍,犀利的眼神紧盯着这位不速之客。
那是一位戴着骇人面具的黑衣男人,他手持砍刀,朝着方普揽缓步走来,而那黑衣人的身上沾有大片干涸的血迹。
“终于来了吗?砍头人!”
“现在才知道,已经晚了。”
黑衣人的声音相当嘶哑,以至于让人难以辨认他的真实身份。
方普揽的视线移动到了那片血迹上,然后开口道:
“就是你……杀了江德黉前辈吧?”
他的声音在颤抖,他的身体在颤抖。
黑衣人的回应,只是微微地点头。
“你——”
“用不着这么生气,那是他应得的下场。”
说罢,黑衣人对着空气打了个响指。于是,喷泉广场迎来了翻天覆地的大变样——覆盖在现实世界之上的结界逐渐褪去,随之出现的,是九十九颗染血的头颅,它们整齐地围绕着中央喷泉的位置被摆放成了一个超大的同心圆。
“转极封印,解。”
血腥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仅仅只用了一秒,这里便成了令人作呕的地狱。
“砍头人!!!”
方普揽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怒火,随着一声震天撼地的怒吼,他连同那根棍棒一并消失在了砍头人的视野之内。
条件满足,祝福发动。
黑衣人举起砍刀之时,方普揽便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然后,他挥舞长棍,一招制敌!
巨大的冲力将黑衣人掀飞至数米开外,方普揽丝毫没有为对方留出任何喘息的机会,近乎是同一时间,他出现在了黑衣人上方,紧接着一记竖劈打向黑衣人的胸膛。
血花四溅,鲜血从黑衣人的面具下流出,躺在地上的他似乎已经再无任何反击的能力了。但方普揽却不这么认为,因为对方可是打败了晋皓熠,又杀死了江德黉的砍头人,所以他选择继续攻击,直到地上的生物血肉模糊,胫骨寸断。
见黑衣人没了动静,方普揽这才俯下身去,意图摘下那副令人切齿的面具来揭发砍头人的真面目。
正当他的手指接触到面具的一瞬间,方普揽的四周突然响起了一阵风声。
“转极封印,解。”
沙哑的声音自远处传来,而方普揽脚下那奄奄一息的黑衣人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才有这点本事。”
喷泉广场的路灯逐个亮起,挺直腰杆的方普揽再一次望向了自远处向他走来的黑衣人,就如同黑衣人刚来时那样,不同的是,此刻的他手中拿着的不是砍刀,而是一瓶枯黄色的药剂。
“想要知道我的真面目吗?”
黑衣人如此问道。
还没等到方普揽回答之际,他便已经将面具从脸上摘下了。
面具之下,是一副苍老的面容。
“你是……诺曼身边的管家……格仲?!为什么……”
在看清砍头人真面目的那一刻,方普揽的内心动摇了。格仲在方普揽的心中,一直都是一位老实且胆小的人物,他有些搞不明白这究竟是真是假。
但这是事实。
“十一年来,我一直都抱着必死的决心,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如果连这点觉悟都没有的话,又怎能完成他的夙愿呢!”
说着,格仲将手中的药剂一饮而尽。
“力量……我需要的是真正的力量……绝对的力量!”
格仲的身体正在发生异变,诡异的黑色魔力正在疯狂蚕食着他的肉体,与此同时,它们又在赋予他新的生命。他在不停地哀嚎,不停地呐喊,他正忍受着无尽的苦痛,就如同被判处凌迟之刑。
但是,他将完成蜕变。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研究,一直在实验,现在,我终于找到了让我直达巅峰的方法!为了实现我的目的,为了完成我的复仇,我将不惜一切代价!”
黑色的魔力逐渐消散,涅槃后的格仲竟变回了年轻时的模样。稀疏的银丝生长为飘逸的黑发,枯柴瘦骨的身躯变得壮硕无比,而他的眼神也重新泛起了光彩。
不仅如此,他那无意中外露的魔力看起来相当不妙。
“鬼扯!你就是个人性泯灭的杀人狂!”
方普揽再度发起进攻,然而,这一击却被格仲正面接下了。
格仲笑了。
“人性泯灭?你指的是我,还是你们呢?”
他大手一挥,将方普揽的警棍弹开,随后,二人陷入了长久的对峙。
“可别忘了你刚才对我的幻象做了些什么。虐杀……刚才的你,只想让我生不如死,对吧?每一次攻击都避开要害,可真是疼死我了呢。”
“这些皮肉上的疼痛,比起那些被你杀死的无辜的人民,简直要轻上万倍!当你痛下杀手的时候,你有在乎过他们吗?!”
方普揽咬牙切齿地摆起了进攻的架势,但却没有主动出击。从刚才的那次交锋中,他搞清楚了一个事实——自己已经不是格仲的对手了。
所以,现在的他要执行的是“花见鸢尾planB”——在援军赶到之前尽可能地放缓砍头人的行动。
听了方普揽的发言,格仲不禁哕了一口唾沫。
“手起刀落,一击毙命的话,根本没有任何痛苦,就像这样。”
他将砍刀架了自己的喉咙前左右比划着,露出了满意地笑容。他又这么说道:
“而且,死亡对他们来说,或许是更好的解脱哦。”
“简直一派胡言!”
“对吧,你也是这样觉得的吧?但是啊……这却是你们光荣塔说过的原话哦,就在那一百多年前。”
格仲突然发了疯似的大笑,然后又突然戛然而止。
“差不多该结束了……”
他俯下身子,直至前方的手肘贴近地面,而拿起砍刀的右手则被他藏在身后。接着,一道白光闪过,格仲竟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方普揽的身后。
只觉得有一阵微风拂过。
方普揽的警棍连同他那可笑的飞机头发型被格仲的居合一分为二。一撮发丝与方普揽的膝盖同时坠地,这也预示着——方普揽战败。
格仲站在喷泉边上,平静地注视着跃动的水花。于是,他张开双臂,开始咏唱——
“在这个愚昧的世界中奏响,火炬,漆黑,彼岸,倒影。当明与暗颠倒,当光与影混淆,待到那时,吾等将背弃太阳,以灵魂化作桥梁,恭迎您的到来。于黄昏破碎之时升起,于终焉湮灭之时以猩红之光点亮世间。借助扭曲的奥秘,我呼唤,降临吧——”
神秘符文在空中缭绕,地上的头骨纷纷闪烁起诡异的红光。
拔地而起的暗红色魔力,仿佛万千个冲破封印的恶灵,盘旋于喷泉之上。
魔力所描绘的,是一个极度扭曲的六芒星。
与此同时,天边的夕阳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轮如玉盘一般的明月。
跨越了时间的限制,在这黄昏之刻,黑夜统治了世界。
“格仲!!!”
咏唱着咒词的格仲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呐喊吓得浑身一颤,他转身望向了趴在地上的方普揽,从那不甘和愤怒的渺小身影中,他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但是,你杀人了,你杀了很多无辜的人。光是这一点,你就无法被原谅!”
方普揽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他扔掉了手中断裂的警棍,这一回,他攥紧了拳头,虽然他没有学过任何拳法,但——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阻止你,然后逮捕你!”
于是,方普揽奋不顾身地朝着格仲冲去。哪怕只有一秒也好,不管怎样,他都要拖住砍头人,因为这是花见老师的计划。在他的心中,花见鸢尾的计划从有出过任何差错,如果计划的结果出了问题,那也只能是飞机自己的问题。
飞蛾扑火。
格仲只是冷冷地说道:
“莫非这就是你的大义吗?”
……
一百一十一年前。
那是一片同样血腥的黄昏。无能为力的格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大哥被一群自称是为了“大义”的匪徒们带出了家门,也就是自那一刻起,格伯便永远地消失在了格仲的世界里。
“死亡对他们来说,或许是更好的解脱。”
这样一句令人反胃的台词就这样被深深地刻印在格仲的脑海之中,那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往后的日子里,为了查明格伯死亡的真相,他甚至不惜一切加入了一个名为“镜之影”的地下组织。没人知道天性胆小的他究竟为此付出了多大的努力,究竟得是多么深厚的执念,才能使他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即使到了今天,回想起过去种种,格仲内心的伤疤照样会隐隐作痛。
不过,一切都将在这一晚结束。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方普揽,格仲不自觉地笑了。他在嘲笑那被弱小害死的家伙,他在嘲笑那被虚假的大义害死的家伙。
但是,无论格仲再对方普揽说些什么,他都不可能再作出任何回应了。
方普揽的眼神开始涣散,浸满鲜血的他身上布满了难以计数的刀伤,而那最后一击,刺穿的是心脏。
“降临吧——恒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