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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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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我之前我是谁,生我之后谁是我。
  古佛拈花方一笑,痴人说梦已三生。
  成法破法名涅檠,智慧愚痴通般若,
  菩萨外道同菩提,无明真如无差异。
  这首诗说的便是佛门对于人生的彻悟与通达,人生只有历经大悲大喜,方能获得大彻大悟。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夜来风叶已鸣廊,看取眉头鬓上。傅沉轩这些年为了对抗【破荒】,从南至北,从中原到海外,从少年到中年,辗转奔波,历经悲喜终是挺了过来。看惯了世间百态,此时的傅沉轩眼光正是他一生中最瞻远开阔的时候,心智也是最成熟、最富有灵机的时候,他已经能够抛开世俗的观念,有着自己独立的见解,这也无不暗示着否太极来,某种变化将要来临。五皇子与冯乾渊两军久持不下,战事陷入僵局,大家一起商议怎么对付侯孤我。当然最热心的就是傅沉轩。
  他们已经见识到侯孤我的【血剑】,比【霜剑】还要可怕的境界。一旦与他交手就会被他所散发出的强大气场所紊乱,除了他自己不受影响,敌人会气息血压错乱,血脉贲张彻底丧失战斗力,在他绝对的攻势到来以前就或许血管爆裂而死。这种境界是上升到精神血脉上的压制,也是【破荒剑】武力值最高最终的形态。
  【破荒】本是邪咒之剑出世即不详,乃宿命中杀戮的征兆,寻找宿主。自从侯孤我达到【剑的第四境】它便彻底接受侯孤我为自己的宿主,不再寻找他人,因此侯孤我只要不断嗜血滋润血印之花就可以不死,达到类似于【双生花】的永生,但意识近乎完全被剑反噬。【破荒】是邪念欲望的化身,入世即恶,侯孤我其实也只是执行它意识的傀儡。【血剑】状态下破荒在某种程度上是附身侯孤我杀戮纵行人间,给予他强大的力量却也会占据他的心智使他丧失理智。恶魔的力量需要血来维持,因此侯孤我进入一次血剑就要不断杀戮让剑锋嗜血。
  其实,【霜剑】下的侯孤我已经天下无敌,只是为了续命他必须进入血剑失去意识杀戮。这是他的第一个弱点;除此以外,正如花无名所说的,“没有弱点近乎极致本身便是弱点,因为他会绝对的自信,也即自负”。前面提过,侯孤我在对抗铁甲军背叛之时也会受伤。他本自信绝不会受伤,可一旦受伤又没有类似于闻楚秋的护体神功就无法挽回了。这就是侯孤我仅有的两个弱点。
  ……
  “不可交锋。”傅沉轩还记得师父曾云子的叮嘱,他的【五形链子枪】就是为了和【破荒】拉扯周旋所诞生的。早在神剑山庄南侵之时傅沉轩就已经能与侯孤我一战而不被【破荒】伤到,却也仅此而已;他之后又前往东瀛师从花无名,习得【御气之法】真传,对链子枪的操作有了史诗级的提升;五剑师之一先辈狄武子用五金之精替他重新炼造【沉斫链子枪】,达到【神品】级武器不惧【破荒】之锋;他的轻功【雁行】也是冠绝天下……这一系列积累的武学条件使得傅沉轩初具战胜侯孤我的资质。
  自从花无名死后,傅沉轩一直在思考战胜侯孤我可能的方法。“天地至理,息息相通,从你身边的万事万物中去悟。”这是花无名教给傅沉轩比武艺更重要的修为方法,因为单纯死板的招数是有限的,只有不断推陈出新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傅沉轩便经常在军营之外对着残花败柳、飞沙走石苦思冥想,时而愁眉不展,时而喜上眉梢,有时甚至不吃不睡沐浴在冷雨中如痴似呆。花月婵看在眼里急在心中,生怕傅沉轩又将自己弄得疯魔便要去拉他,吕白衣却拦住她道:
  “别打扰他,他在悟。”
  “悟?”花月婵疑惑不解。
  “是的,有些路只能由他一个人走。”
  同为习武之人,吕白衣当然深有体会,他当然也希望傅沉轩真的能有所突破。
  ……
  “若是这样进招,一定神鬼莫测,不就有可能伤到他吗?”忽然一日,傅沉轩在泥地里勾画良久,用链子枪甩得泥点横飞,却忽然像是大彻大悟。
  一个强烈的想法盘踞在傅沉他的心中,现在他认为时机已经成熟,有必要一试试,或许有希望,于是他告诉吕白衣道:
  “我认为链子枪有缺陷,我想重铸一柄可以战胜侯孤我的新武器。”
  2
  早在东瀛之际,傅沉轩就见过倭人的武术方式:依靠奇妙的配合与突然地变化来形成猝不及防的杀招。像什么二天一流,背车刀,左右手互易,长刀配短匕,甚至伪装潜伏易容,防不胜防。其中让傅沉轩最难忘的是一个与他交手的东瀛武士,他与傅沉轩交战的时候忽然刀头断折,断口竟然藏着一架弩箭,想要在兵刃相交之际格杀对手于一瞬。傅沉轩当时心惊肉跳,若非他的链子枪手法娴熟两头皆可用恐怕早造暗算。虽然暗中藏刀可耻,但这种变化却别出心裁,如果除了你谁也想不到,那不就是天下第一?
  早期曾云子设计链子枪想法是“伏尽天下器”,即用链子枪能拉开距离,用【五形诀】夺下对手武器,然后再施以杀招。但显然【气境】下的侯孤我这天下便不可能有人能夺下他手中剑。“与其伏剑,不如降魔”这就是傅沉轩的悟道:与其夺剑,不如直接找机会杀了拿剑的人。虽然看似更加不可能,但他反而心存希望。
  傅沉轩便有将链子枪改造成这种藏弩式武器的念头,这是他唯一能想到既能保持距离安全又可能伤到侯孤我的办法。只是就算伤到侯孤我,若不能一击致死也无济于事。傅沉轩不断苦练,想将自己的【御气之法】凝于暗器之上,从而达到一击对侯孤我造成致命创伤,哪怕同归于尽,他也在所不惜。
  或许看官在这里还是会有疑惑,在侯孤我绝对的剑势下怎么会防不住暗器呢?非也,我们这里用来对付他的并不是直接的暗器,而是这种隐藏的变化,不是他防与不防得住,而是他绝对想不到要防,就有可能一招得手。这是在已有条件下处心积虑的对策。
  天下最精妙的武功就在于变化吗?这些变化都是人想出来的。
  ……
  傅沉轩自己对铸造兵刃并不精熟,况且五金之精想要熔炼重铸十分繁琐,他便去找吕白衣寻求帮助;傅沉轩忽然想到武器上还可以淬毒,这不就解决了一击必杀的难题吗?于是他又找来自己的伙伴薛煜。
  无巧不成书。五皇子求贤若渴,重礼聘才,一时间天下豪杰门庭若市而来,其中便有一个投降【兴王会】求庇护的神剑山庄武士手持一物,说或许有战胜侯孤我的方法。他投诚之物乃是一本书,赫然竟是郝一朗派人铸造神剑的残卷,即干将莫邪留下来的【古剑谱】,上面有天石九魄炼神铁的方法,吕白衣设法收留下他,观书彻夜达旦,如饥似渴。而今傅沉轩让他帮忙铸器岂非天意?他根据傅沉轩的想法设计武器样式,唯一的问题是有些原料闻所未闻。
  这个问题也解决了。原来这个小喽啰在当时就是看管神剑山庄原料等物的,对东西存放耳熟能详,知道贵重物品侯孤我都藏在藏剑阁,神剑铸成郝一朗本想将一切毁去,疏忽忘记;而,剑是郝请各名家铸造的,侯孤我也不甚懂只知其用。那些剩余的贵重而巨大的原料就被弃置在藏剑阁。侯孤我后来杀回神剑山庄将重要之物掠空,这个武士胆大返回想拾财,就捡了这本书献宝。自然侯孤我滥杀无辜,心狠手辣,他也是真心希望能除害。
  从【古剑谱】中吕白衣得知,侯孤我手中的【破荒】是【阴阳双炼】而成,需要杀生祭祀,神器天成不可毁去;吕白衣虽还铸造不了通鬼神的神器,但用这些原料依书【阳炼】铸得个神品不成问题。他也是现存的天下难得的铸器师。武器新成可敌破荒之锋即可。
  他们便在那名武士带领下赶赴碧灵崖上、星宿海旁已经遭到战火劫掠沦陷成废墟的神剑山庄,荒无一人。断壁残垣中,只有当初郝一朗费尽财力人力铸造的祭剑台还在眺望世间沧桑。
  他们便描画图纸,开炉铸器。
  历经时日,铸造近乎完成。傅沉轩问天淬火,幸得宝物开灵。吕白衣心知肚明,这一次天意必在傅沉轩身上。这柄按照傅沉轩想法铸造的新式链子枪主要原料还是原来的【沉水链】、【斫天铗】,只是经过【阳炼】后整个兵器显得金光缬烁,大气磅礴,傅沉轩上手使了几个招式只觉十分趁手,像是驾驭一条蛟龙,这柄武器便被重新命名为【沉斫御龙枪】,因为傅沉轩想要对付侯孤我的绝招名字也和龙有关。
  傅沉轩心满意足,他答应吕白衣除非生死关头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与侯孤我交手。他们赶赴回战场,战事吃紧,五皇子被迫又后撤五里地。
  见他们回来,薛煜前来问候,傅沉轩提到淬毒的问题,薛煜忽然提出有一个前无古人的想法,但叫:侯贼终丧命,魔剑也伏诛。
  3
  薛煜道:“若论天下奇毒莫过于天山【焚仙散】,苗家【五色蚕】,刺青坞【绝情蛊】等独门奇毒。但它们很难寻觅且侯孤我气境颇高恐怕无法直接起效会被他用气境强压下来,更兼很多大阁都有极品【玉还丹】,能解寻常百毒。但敢称天下最毒,绝对无药可救的也不是没有,而且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那究竟在哪里呢?”傅沉轩问道。
  薛煜不买关子,继续道:“天下至毒就是将【双生花】糅合在一起,阴阳相克,入血立死,无药可救。”
  他们于是再去九清山找闻楚秋,讨要他和小幽的一点血,用来对抗侯孤我。闻楚秋闻言抽出短刀划破手指在在两个小巧的琉璃瓶中注满自己和小幽的血,并告诉他们:
  “将红瓶中的【炽阳血】制成药丸服用,可以短暂抵挡【剑魂渡影】对躯体的侵蚀;将蓝瓶中的【血凝血】涂抹伤口,可以复死肌治百毒。切记不要将两种血混用。我会来助你们一臂之力的。”
  于是返回营中,小神医薛煜便用两种奇血稀释配合猬胆、龙涎、望月砂、熊趾、蟾酥、犀黄、鳖首、鹿鞭、蠹虫等名贵药材制作丹药和浸润傅沉轩枪头的奇毒。
  丹药效果不详,尚待考证;这种奇毒倒真是剧毒无比,用来做实验的野牛只是伤口微抹一毫,便浑身皮肤如烧灼溃烂,流出至黑之血立毙。
  傅沉轩信心大增,拿着新武器苦练自己琢磨的招数,等待决战的到来。月婵与他同起同息,悉心照料他的起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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