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无暇顾及更多,苏野云摇着头,就好像这样能把烦恼摇出去,叹息一声后,他回头看向刚刚的战场。
此时“飞骑”已经将残局收拾完毕,地面整洁如初,甚至能反射射下的阳光,仿佛数分钟前漫天的惨叫和满地的尸体都是假象。
黄素淡被韩纷翎架着双臂,眼神里充满着对苏野云的仇恨。“飞骑”士兵一开始就制服了她,之后韩纷翎便架着她,因此她没在乱战中受到半点伤害。
可是黄素淡心灵上的伤害更为致命,她眼睁睁地看着无数亲人死去,他们的血淌到她的脚下,她能感觉到微微发热的温度,却无能为力。
她只能哭喊哀求,在见证一次次的身首分离后麻木,最后默默地闭上自己的眼睛,尽力控制自己不听那撕心裂肺的喊声。
直到屠杀结束,她才睁开眼睛,看到一切的罪魁祸首站在自己面前。
她想:这人明明这么年轻,看上去和我一般岁数,为什么能冷酷到杀死上百名想要投降的人?这种人真的有良心吗?如果有地狱,他死后一定会进去。
“你……你是混蛋!你之后……之后绝对会体验到比我现在痛苦百倍的感觉!我一定要杀了你!”
黄素淡怒吼着,因为过于愤怒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苏野云微笑说道:
“我的命可不由你来定夺,不过王女殿下,现在我掌握着你的命。”
她听到这句话没有害怕,而是用一副可怕的神情对着苏野云:
“那你杀了我!快点杀了我!”
“那可不能,我答应你的父王保住你的命。”
苏野云朝着女孩微微鞠躬,接着向她致礼,同时彬彬有礼地开口:
“那么,现在请王女殿下跟我们一起回蓝国吧,我们差不多要撤军了。”
黄素淡瞪着他,刚想开口,却被苏野云抬手打断:
“韩纷翎,打晕她。等明日清晨军队交接完,我们就回去。”
韩纷翎朝着他行军礼,他先将左手放置腰后,又将右手握拳用力捶打自己的左胸膛,大声回答:
“是!”
随后黄素淡感到后颈一痛,昏睡过去。
……
隔天,前来交接的蓝国军队来得很及时,办完交接手续后,这座属于已亡齐国的心脏驻扎着两千名蓝国士兵,宣告着济南正式归属蓝国。
而攻占下这座城市的“飞骑”,此刻正飞驰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这是他们最喜欢的地形。
再过两个小时左右,迎接他们的将是连绵不绝的崇山峻岭,那就是属于蓝国的领土了。
蓝国位于人族疆域的西部,众多高山耸立,很难想象世上最强的骑兵竟然出自这里,而不是拥有辽阔草原的燕国或是平原宽广的齐国。
“飞骑”此次的终点是蓝国首都熙安,他们享受着普通士兵没有的待遇——允许在城内驻扎。
历代君王因为害怕边境将领率兵造反,严令禁止边将带兵进城,尤其是像“飞骑”这种由苏野云一人创立、严格意义上属于私军的军队。
更何况“飞骑”这次在战场上的表现如此惊人,二十多天打下韩、齐两国,按理说无论心胸再宽广的君主都要提防一手。可是蓝王蓝猊没有,因为这是苏野云的军队,而他相信苏野云。
又度过一段时间,“飞骑”越过洛河,面前的景象不再是一览无遗的平原,而是一座高过一座的沉重山岳。
“飞骑”的行军速度明显慢下来,按目前的速度来看,差不多要到晚上才能来到熙安。
不过他们也不急,刚经历一场二十余天的大战,“飞骑”这种铁打的队伍也需要休息,而对士兵来说,还有什么比骑在马背上慢悠悠走着观赏山景的方式更好吗?
太阳慢慢地在地平线落下,耀眼的光芒逐渐暗淡,只剩橘色的黄昏铺满大地,照得林间阴影丛生。
“飞骑”的马蹄在地面上发出嗒嗒的悦耳声响,将士们都惬意地坐在马鞍上,抛开缰绳任由骏马小跑。他们已经不甚在意快慢,因为他们已经回到家了。
“飞骑”现在处在熙安的郊外,距其不过十里左右。
“兄弟们,等到了地方,我请你们喝酒。”
苏野云也放松下来,举起佩剑在落日的余晖中笑着吆喝。
“我们一定要喝最贵的酒,喝穷你。”
稍微落后苏野云半个身位的韩纷翎驾马赶上,嬉笑着往他肩膀上锤了轻轻的一拳。
“对!喝穷统领!”
“打了这么久的仗,终于能痛快喝一顿了!”
“今晚不醉不休!瞧不起最先倒的那个!”
欢声笑语在军中此起彼伏,整支“飞骑”都洋溢着喜悦,那是属于胜军应得的褒奖。
苏野云止不住笑地调转马头,面对着密密麻麻的士兵们高喊:
“没问题!各位今晚尽管喝,酒满上!”
士兵们闻言欢呼,对于他们而言,最欣慰的事情就是能在一场战争活下来,接着和战友勾肩搭背痛饮一番。
苏野云重新把方向朝向熙安,以舒服的姿势坐在马上,不时看看周围的景色。
四面尽是高耸入云的极峰,如同利箭一般插入云层,望不见顶峰的秀丽,只见白云缭绕,仙气飘飘。
苏野云对抱着他的腰的黄素淡说:
“怎么样?没见过这样的山吧?齐地那么多平原,看不到这么高的玩意儿吧?”
黄素淡可谓是整支军队里最格格不入的存在,她自始至终都摆着张臭脸,这也是难免的。她刚刚经历丧亲之痛,而杀人者却在一边哈哈大笑,任谁都会感到愤怒。而她又无可奈何地像是拴在苏野云身边的小狗,这让她又窝囊又窝火。
还有,黄素淡本来不会骑马,她从小养尊处优,平日里乘载的都是四匹马拉的华贵轿子,从没接触过马。
当在济南要走时,她想坐轿子,苏野云只是把一匹马拉到她面前,以轻描淡写的语气说:
“怪不得你齐国会亡,公主连骑马都不会。”
那时她把坐轿子的话咽下肚子,咬着牙骑上马,摇摇晃晃地拉紧缰绳,一路吊在“飞骑”最后方。
后来中途她摔下去一次,右半身被粗糙地面摩擦得血肉淋漓,红色裙服染上更鲜艳的血色,右腿也骨折到无法站立。
那个时候,苏野云才出现,用他一贯淡薄的态度抱起她,将她放在自己马鞍的后座,不温不火地嘲讽一句:
“我就说齐国公主不会骑马。”
黄素淡恨的牙痒痒,却拖着伤腿,只能坐在他的马上。
一直到现在,她还忍耐着不发火,但苏野云刚刚那句话彻底把她点燃了。
“你是不是三句话不离齐国就会死啊?非要那么尖酸刻薄,你这样也能当上将军,真是蓝国的耻辱。”
黄素淡愤愤道,用左臂掐住他的软肋。
苏野云对此却没反应,只是微笑着:
“那还真是对不起啊,差点忘记你的身份。”
黄素淡掐得更加用力。
苏野云这才像是吃痛,打掉她放在腰间的手:
“喂喂喂,警告你啊,不要仗着自己是王女就来占我的便宜。”
“你说什么!谁占谁的便宜啊!你之前抱了我那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黄素淡气得脸色通红,左手握拳不停捶打苏野云的后背。
苏野云翻个白眼:
“当时不知道是谁笨的要死,骑个马都能掉下去,我不抱你怎么把你放到马上。而且,现在你的手还环着我的腰,想吃我豆腐直说。”
马背颠簸,再加上黄素淡的右腿受伤,她只能依靠上半身来维持平衡,而支撑物仅有苏野云一人,鬼知道她抱着他时有多不情愿。
“你……你个登徒子!”
黄素淡不知该如何反驳,有些语无伦次,只能鼓起脸颊,勉强在贫瘠词库里搜索出一句脏话。
包扎着纱布的右臂此时依旧火辣辣的痛,黄素淡强忍着想把放在他胸前的右臂收回,却被苏野云一把抓住。
“不闹了,抱紧了,我要提速了。”
说着,苏野云伸出一只手,在后方摸索着找到她的左臂,强硬地拉到自己的腰上。
黄素淡刚想抽回并且再骂上一句“混蛋”,胯下的骏马突然加速,她一惊之下抱得更紧,额头也贴在苏野云的后背。
再次抬头时,黄素淡就清楚苏野云加速的原因了。
一座宏伟的城池四面环山,纯黑色的城墙一眼望去不甚气派,但是充满着坚固的厚重厚重感。随着靠近,才能体会到它所带来的震撼感——二十米的巨型城墙围成椭圆,城楼上满是巡守的士兵,犹如黑色巨人和它的眼睛。
这便是蓝国国都熙安城,被称为人族最稳固的城池。
蓝元历前三十一年,与人族西部疆域接壤的兽人族发动百年罕见的兽潮,这座城池固若金汤地守住五个月。
前二十九年,燕国南下,楚国北上,夹击蓝国,一度到了蓝国存亡危机关头,熙安顶着十五万大军的压力坚持一个月。
其余关于熙安城的传奇数不胜数,黄素淡听过很多,但见到还是第一次。
容不得她再多想,城墙守军发声打断她:
“城外军队,报上军名、编号,统领出列!”
苏野云脸上满是笑意,他轻轻一跃下马,缓步走在城墙之下,在黑色巨人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但是他的声音洪亮得二十米远的守军都听得一清二楚:
“统领苏野云率蓝国第一军飞骑,讨伐韩国、齐国,得胜而归!”
说完,苏野云接过韩纷翎小跑递来的两面卷起的军旗,打开后气势十足地挥舞。
一面印着一只猛虎蜷缩着闻嗅一朵蓝色得近乎妖艳的玫瑰,这是蓝国的军旗。
一面印着一匹鬓毛飞扬的骏马一跃而过深不见底的悬崖,这是飞骑的军旗。
守军看得清楚,激动地大喊:
“开城门!迎飞骑入城!”
伴着令人感叹的巨大轰鸣,漆黑如黑曜石般的城门缓缓开启,迎接着属于蓝国的英雄入场。
门彻底开启,城外的视野逐渐明亮,借着城内璀璨的火光,可以看到一名中年人威严地站在门后道路中央。
他的锦袍上印着张牙舞爪的六爪金色巨蟒,头顶一冠蛟龙吞珠的皇冠。
他朝着两万“飞骑”张开手臂,宽大袖子顺着手臂落下,缓缓说道:
“欢迎英雄回家。”
在他身后,两列官员肃立,万千百姓注目,他们几乎站满十米街道的两侧,却都无一例外,全部高声呐喊:
“欢迎英雄回家!”
苏野云骑着高头骏马走在最前端,对如此盛况笑着说:
“这么隆重,多谢各位了。”
蓝王蓝猊同样笑着说:
“早就为你办好庆功宴,我们走吧。”
苏野云翻身下了马,将黄素淡抱下,指指她说:
“这个是齐王女,我答应齐王她别死。”
黄素淡咬住嘴唇,脸色苍白,她的生死将在蓝猊的一瞬之间。
“这有什么,走,喝酒去。”
蓝猊毫不在意,拍拍苏野云的后背说。
苏野云的嘴角飞扬,他放下黄素淡,在无数人惊异的目光中,他与蓝猊勾肩搭背,爽朗地说:
“好久没和你喝了,我们痛饮一宿,谁先醉谁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