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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雾弥漫着整个山头,驱散了常年围绕山顶的云雾,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而天空之下是绝望弥漫的味道。
昨日离开时还高耸入云的琼楼玉宇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堆瓦砾,断裂处还燃着未熄灭的火焰,弟子们倒下了许多,还有些在为自己残破的身躯痛苦的挣扎着,寥寥几个还有哭泣的余力。就连那盛开的桃树也被火焰烧成了枯枝。
雪横空失魂落魄的看着周围的场景,这难道是一场噩梦吗?
吕巍难掩悲凉的说道:“你走之后,那个曾经的叛徒鹤司就来了,说要用朝廷的名义让南山岭众人为之效力,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我们当然不肯,他便携数千卫兵踏足南山岭,他所修皆为邪术。两仪真人正在闭关修炼,而南兴真人又中了他的邪术散失了道为,只剩下我们难以与之对抗啊。”
“玄心真人跟聂渊呢,他们人呢?”
见吕巍支支吾吾不敢开口,只是指向了大殿,雪横空心中那不好的预感直冲内心,径直向大殿狂奔而去。
沿路那些凄惨的景象让他第一次如此紧张,混乱充斥着整个大脑,心里一边祈祷一边想着最坏的情况。最坏的情况是什么?是死吗,还是别的……
大殿已经近在眼前,破败的残壁上不止是火光还有一股萦绕着不散的黑雾,隐隐中透着一股不详的预兆。
玄心身着一身染着血的白衣,跪在大殿门口,口中一直哭喊着:“别死……别死……”
雪横空连忙拉开幸存的围观众人,一个踉跄跪倒在玄心真人身边。玄心的身下是奄奄一息的聂渊,泪水不断滴在他已经没有生气的脸上。
虽然一直在为他运功疗伤,但是因为伤势过重即使玄心真人用尽全力也没见有任何起色。看着聂渊胸口碗口大的空洞,深的连肋骨都清晰可见。
雪横空回想起那个与自己截然不同,却总是会用笑容与自己相处的阳光男孩,再看着他现在这幅惨白的面孔只感觉脑袋一阵晕眩,耳朵里传来阵阵杂乱的嗡鸣声,有哭声,有嘀嘀咕咕的讨论声,这些无一不冲击着雪横空的大脑,他想逃离现实,想把这一切当作一场梦。便扶着身边的人挣扎着站起身,却不想,这突然的气血攻心让他也直直的倒了下去。
最后他只记得,那天闭眼前最后看到的天空,很真实,很压抑,不像是噩梦。
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不知过了多久。看见的是木质的天花板,闻到的是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这味道雪横空闻过无数次,他很喜欢这个味道,每次闻到,就感觉那人就在身边。
看着周围熟悉的布置,雪横空想起来了,这里是玄心真人的卧居,摸了摸自己的脸,那触而惊心的四道伤口已经慢慢愈合了,看来已经过了很久了……看来真的不是梦。
开门的阳光刺得雪横空的眼睛压根睁不开,待眼睛适应后,那熟悉的白色身影又出现在了眼前。
“你醒啦……看来恢复的不错。”
声音很温柔,很虚弱,一点没有了往日大大咧咧的样子。
顾不得刚刚恢复气色的身体,雪横空走上前就问道:“聂渊呢……他怎么样了。”
提及聂渊,玄心真人一直强忍着的泪夺眶而出,看着别处声音哽咽道:“他……他还是没醒……”
“怎么,怎么会这样?”
“他是为了保护我才这样的……”
停顿了一会后,玄人真人擦去眼泪,从雪横空身边走过,站到门口的阶梯上。
“他即使醒了也不能再留在南山岭了。”
“你说什么?”
“他在提我挡下鹤司的这一击后,并没有倒下,而是用南山岭的修魂禁术站了起来,依靠着这个术他成功击退了鹤司和他手下的几千军马,自己也丧尽元神。”
“怎么?怎么会这样……”
雪横空的愣愣的听着玄心真人口中说的话,他怎么也不肯相信聂渊会去修炼这样的邪术。
玄心继续说道:“为了让他活下来,我替他完成了筑基,让他从凡胎变为了仙胎,这才算保住了他的命。”
“是吗,那太好了,他一直都想……”
“好什么?”
玄心真人回头看向雪横空,眼神中带着些许的失望。
“道有道规,他既修炼邪术,不管是人是仙都不能再留在南山岭……你不也是吗,雪横空。”
看着玄人的眼睛,雪横空底下了头,眼神里已经没有了那股鹰一般的锐气,低着声说道:“对不起,辜负了你的厚望……那你以后打算如何。”
对不起这三个字从雪横空的口中说出来,真是太稀罕了,两人一高一低的站立着,明明只隔着一个台阶的高度,此刻却像人神有别一般,一个俯视,一个俯首。
“南兴真人被鹤司的邪术所侵,要闭关修行不知多少个时日,我要暂替他的位置重建南山岭,南山岭绝不可能就此没落。”
“如此……甚好。”
雪横空看不见玄人的表情,而玄人听见雪横空这句“如此甚好”便再没有回过头。
两人就这样站在原地,光透着已经生出新枝的桃树撒向两人,一个背对着,一个笑着看着那桀骜的背影。
时光如梭,光阴似箭,五十年前与五十年后交织重叠,两个人又以这样的熟悉的方式相聚在一起。只是一个还是年轻貌美的女子,另一个已经是发须花白的老人了。
小猴和顾正堂这会正坐在一处青石桌上喝着茶,四周是青翠的竹林,偶尔还能听见鸟的片刻伴奏,如此清闲自在,也不亚于在高堂之上作皇帝了。
顾正堂一脸悠然自得的品着茶,全身心的享受着这仙家生活。品茶有茶道的规矩,要细品,要静。这也让两仪有了点清闲的空间,不然顾正堂的那一大堆问题要吵得自己耳朵冒烟。
最一脸无奈的还是小猴,这两个人一坐下来就不说话,搞得小猴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话,而且这茶好难喝,这么苦!也不知道顾正堂那一脸悠然自得的表情是怎么来的。
实在熬不住这安静的氛围,小猴看顾正堂还在闭眼细细品味,两仪的眼睛则一直都是闭着的,干脆乘机跳下石凳,不管去哪,反正这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再不找个人说说话迟早得憋出问题了。
这儿一片都是竹林,长得郁郁葱葱的,仔细问一下就能感觉到空气全是竹子的清香。光说氛围的话这仙人待的地方还确实讲究,论的就是一个仙风道骨。
越往前走小猴就越感觉到不对劲,这前面,后面,左边,右边都是竹林,稍微一转头就忘记自己要往那个方向走了。刚刚小猴就回头转了一个大圈,现在已经忘记自己是从哪边来的了,这竹海就像一片汪洋一样,有种看不见陆地的恐怖。
小猴立马就慌了神,大喊了几下,传来的就只有阵阵回音,鬼才知道这南山岭到底有多大,搞不好是那些仙人故意搞的迷魂阵,要永远困住自己,想到这,小猴开始拼命的朝前跑去,虽然也不知道会跑向哪里。
头顶时不时有鸟的叫声,可是越叫小猴脑袋越乱,跑了许久都没有见到尽头,倒霉也不至于这么倒霉吧,出来散个步都能迷路!正急的焦头烂额之际,小猴突然感应到了一股东西在呼唤自己。
抬起头望到却空无一物,这东西即不是视觉上的,也不是听觉和嗅觉上的,更像是一股第六感,指引着小猴往那里走去。
小猴也像是魔怔了一般,他并没有考虑为什么会有这股感应,也没有考虑往那里走对不对,只是不顾一切的朝前方走去。
或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很快他就看见了前面的亮光,只是……好像还有两点紫色的光芒。
来到了竹林出口处的璃月也看见了林中那双金色的瞳孔,像幽静森林中伏击的野兽,然后走出来的却是比自己还略小一些的孩子。
两个少年就以这样的方式相遇了,一阵风吹过二人的发梢,两人眼里都不免有些吃惊。望着彼此异色的瞳孔和不像中原人的外貌,那种感觉,就是第六感之类的,仿佛在告诉两人这不是一次偶然的陌生人相遇。
“你……是谁。”
两人同时问道。
玄心的客居里,雪横空正淡定自若的坐在这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地方,闻着记忆的檀木香气心神安定了不少。
玄人端着两杯茶走来,递了一杯给雪横空。
雪横空看着手中冒着热气的茶笑道:“酒呢?”
玄人一口茶还没热嘴就喷出去老远!
“你……你怎么知道…?!不对,我这里哪有酒?”
“这个檀香味跟以前不太一样,多了一股酒味。”
玄人见被戳破,脸稍稍有些发红,但还是双手抱胸傲娇道:“怎么了?喝酒怎么了??我这个岁数还不能喝酒???”
“能能能,但是不拿出来一块喝点就不够意思啦,闻着还挺香。”
看见雪横空有些贱兮兮的笑,玄人真人立马也露出一股“还是你懂我~”的贱笑,便立马蹑手蹑脚的去床底下摸酒去了。这幅模样全然是把那颜值按在地上摩擦。
不过在雪横空眼里,她虽然学会了喝酒,但还是以前那个大大咧咧,能跟男人称兄道弟的玄心真人。
酒刚拿上桌,都不用雪横空开口,玄心立马就豪迈的满了一大杯给他,又给自己满满的上了一大杯,屋内顿时酒香四溢。这阵仗就连多年混迹酒场的雪横空也少见又少见,不过——尽兴!酒就得这样喝!来来来,碰一个!
“小猴?这名字真奇怪。”璃月说道。
其实小猴也觉得自己的名字有点太草率了,同村的其他孩子虽然也有土了吧唧的乳名,但人家好歹连名带姓也有真名。而自己呢,真的就叫小猴。
“我没其他的名字……还是你的好听,璃月。”
小猴和璃月坐在竹林一边的秋千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看年纪两人差不多大,小猴12,璃月14,虽然只年长两岁,但是璃月要足足比小猴高半个头,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年纪小孩长得快的原因吧。
“我的名字是师傅起的。”
“巧了,我的名字也是师傅起的,可惜……他不在了。”
“啊,抱歉……不小心提出这个话题了。”
“没事,我已经接受这个现实了。”
“是嘛……那一定需要很大的勇气吧。”
小猴用余光偷瞄了一下璃月,他的头发泛着深深的紫色,打理成无数细小的辫子,再用发髻扎成一个高马尾。头发下面是一张白皙俊俏的脸,而柳叶眉之下则是透着些清冷的瑞凤眼,说话也是小声的,很温柔。要不是他说话的声音和喉结,小猴还以为他是一个女生呢。
如此不凡的面容让小猴不禁多看了几眼,璃月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金色的瞳孔和紫色的瞳孔就这样近距离的对视着。
一股很熟悉的感觉涌上小猴心头,这双眼睛自己像是看过了无数次一样。但是他知道,他从小就在清潭,不可能见过这个少年。倒是璃月先转移视线,站起身道:“你着急吗,要是不着急就去我暂住的地方坐一坐,正好我一个人也些无聊。”
面对这突然的邀请,小猴心里莫名其妙有一些开心,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他总有股想多了解一下这个少年的念头。便答应道:“好啊,我也有一点无聊。”
“那走吧,这里的玄心真人给我安排了一间房间,就在前面。”
“哇,你还认识这里的仙人啊,我刚来还没见到呢。”
“其实我也刚来不久,说真的,那女人其实有点烦人,跟我师傅一样。”
“喔,这样啊……啊??什么女人?”
随着两人的的声音逐渐消散,那其乐融融身影也慢慢消失也远处。
正在喝酒的玄心真人突然猛打了个喷嚏,嘴里的酒喷了雪横空一身,她看着雪横空那一脸嫌弃的小老头样子,连鼻涕都来不及擦就乐的哈哈笑。
雪横空见她也有几分醉意了,到嘴边的疯婆子又咽了回去。
看着门外的南山岭虽然没有以前那样繁辉煌了,但是能重新焕发生机也是一个奇迹了,看来这些年她一个人付出太多努力了,自己和聂渊却不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帮她一把。
想到聂渊,雪横空花白的胡子不羁哆嗦一下,看着醉倒在桌上傻乐的玄心真人,雪横空开口道:“对不起,要是我当年没有选择离开南山岭的话,可能这一切就不会这样了。”
玄人虽然醉了些,但是这句话她是一字不落的听在耳里,笑声突然有些哽咽的她抬起头看向雪横空,眼神中伴着泪珠闪过点点伤感,又很快的转移目光看向别处。
屋内安静了许久,玄心用手指不经意间拭去眼泪回过头看着雪横空说道:“该发生的发生了,该过去的也该过去了。没什么好道歉的,反正……以前美好都回不来了,人都变了……你是如此,聂渊也是。”
雪横空见她也会脆弱却又如此的坚强,也想去安慰她一番,但是一个老头怎么能去握年轻女人的手呢,想着,不免苦笑作罢。
玄心见雪横空有些无所适从的样子,这才意识到自己醉酒失态了,赶忙平复一下心情,坐直了身子。
“有话就说吧,来这里的原因。”
“我来这里,你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去清潭之前我就让飞鹰传书给你告诉你阳可能出现的事。”
“所以你是来问我为什么阳出生的比我们当年算的早了十二年是吗?”
“是。”
“我注意到了那时天空中产生的异变,就用天象机算了一卦。结果天象机的的结果还是和当年一样。”
“怎么可能,阳这可是跟着我半个月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跟命缘无关,是阳月双子自己做出的选择。”
“所以解铃还需系铃人?”
玄心轻轻点了点头。
“那就没什么办法了,聂渊已经找到了月,不过……如果是你问聂渊的话,我相信他会给你答复的。”
玄心又往杯中添了一些酒,轻抿一口回道:“或许你可以自己去了解一下,月现在就在我这里。”
“什么?”
璃月的房间位于南山岭最东边的一处木屋阁楼内,玄心将最好的那间收拾好了给他。屋内还有玄人真人的同款香炉,淡淡的香味让小猴神醉心往。
连房间都是这样的香,屋内陈设也十分讲究,小猴兴冲冲的扑到那柔软舒适大床上,这辈子他也没睡过这样床,听赵乐形容这样的床是王公贵族才能享受的。
“璃月!你这房间太棒了,你的品味真好。”
“这是玄人真人给我收拾的房间,跟我没什么关系。”
“那我希望仙人到时候也能给我住这样的房间!”
看着小猴兴冲冲的在床上滚来滚去,璃月并没有再回他,趁他不注意走到一边的木柜上拿起了一把锋利的刀笑道:“是吧,她肯定也会给你准备一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