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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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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四方等了一天,到了傍晚又去帮里替边老三写信。
  他一进门,就被昨天吃他猪头肉的几人拉住唾骂,说他贪便宜买臭肉来吃,害得大伙拉得死去活来。
  骆四方反驳道:“你们真是倒打一耙,我自己买的肉自己吃,你们偏要来打秋风,我没吃几块全让你们抢了,现在还来怪我。那我怎么不拉肚子?”
  这几人不依不饶,嚷嚷着让骆四方请客赔罪。骆四方假意推脱一阵才说:“算了算了,算我倒霉,被你们几个泼皮赖上了,改天请你们吃饭吧!”
  改天就是后会无期,混迹市井的小偷们谁不懂这个道理,便有人提议择日不如撞日,请客赔罪就在今天。
  骆四方以退为进,答应待会替帮主写完信就请他们吃饭。二瞎子在旁吞了吞口水,骆四方悄悄拉着他道:“瞎子哥,昨天你那个样子我也看在眼里,确实造孽,反正也跑不脱请客,今天还是我去替你送信吧,你跟他们一起去吃点好的。”
  边老三之所以选择二瞎子送信就是因为他头脑不灵光,不会耍花样,他哪里想得到骆四方的连环计,于是爽快的答应了,还特意叮嘱骆四方千万不能让帮主知道。
  写好信后,二瞎子先走一步在不远处等他们,骆四方与众人一起出门。骆四方将他们带到八门酒楼,假装心疼的拿出几钱银子,让掌柜准备一桌好菜,自己送信去了。
  昨日那个男人已在老地方等候,见骆四方来了,他拿出一封信和两块入城令牌交给骆四方,吩咐他转交给边老三。骆四方心里暗喜,赶紧往回走。半路上他先把信看了,只见信上叫边老三一旦发现越山人或焦藤人需派人紧盯,并及时禀报。
  骆四方心知这跟种瓜胡同的案子有关,信上没提令牌的事让他松了口气。回帮里给边老三读了信后,骆四方回到家里将令牌交给程玉石。
  程玉石见骆四方果然办成了事,十分感激:“四方小兄,我果然没看错,你真是能办大事的人!”
  骆四方谦虚道:“也是托了朋友的福,单凭我哪有这个本事。”
  中都城虽然不执行宵禁,但夜间不开南北门,只在东西两边留了两道小门供紧急出入。现在进城容易惹人起疑,程玉石便决定明早从南门入城。
  敲定了行程,两人又聊了一阵。程玉石做过一国的丞相,见识广眼界宽,在南归镇很难碰到这样的人,骆四方喜欢跟他交谈。
  程玉石问:“四方小兄,你有这样的门路,按说发财不难,为何居住在这样简陋的房间里?难道是效仿贤人,大隐隐于市?”
  “程老伯,什么贤人,我就是个闲人,闲的没事的闲。”骆四方不敢说自己是小偷,只简要的说了自己如何流落到南归镇,又如何摆地摊为生,把加入三川帮的事隐去不说。
  听了骆四方兄弟俩的身世,程玉石劝慰道:“唉,人一辈子岂能事事如意,不少英雄豪杰小时候也很坎坷,只要有心上进,今后未必不能做大事。”
  说到这里,骆四方忍不住想解开心中的疑问,于是旁敲侧击的问道:“程老伯,我从没去过茫山,对茫山诸国挺感兴趣,你们为什么叫焦藤国啊?”
  程玉石不答反问:“你知道咱们所在的这块土地叫做古奥吗?”
  “知道,咱们太华国和其他一些国家都在古奥洲上,听说世上极远之处还有其他洲。”骆四方读过几年书,知道一些粗浅的地理。
  “对。古奥洲上现在有太华国、穷渊国、恒国等三个大国和茫山一带十几个小国。从古奥洲往西有飞鸟洲、密林洲,再往西走,还有一个锡恩洲。这些都是极远极远的地方,我们暂且不谈。”
  “三百年前,古奥洲中的太华国、恒国、茫山诸国是一个国家,叫做成岳国,只有穷渊另为一国。那时候成岳国发生内乱,烽烟四起,形成了长达数十年的战乱局面,史称古奥大乱。”
  “就在这个时期,有一个姓焦的豪杰来到茫山,他想为自己的族人找到一块安居乐业的土地。有一天,他经过一座山的时候,发现大山深处有雷鸣之声。”
  “他往山里寻找,发现了一颗极为粗大的树藤。围绕这颗树藤,不断有电闪雷鸣,将树藤劈得发焦。他等了很久,等到电光消散之后,在树藤下得到一个宝物。凭借这个宝物,他建立起一支强大的军队,不断开疆拓土,终于在茫山建立起一个国家。这个国家虽然不大,但已足够容纳他的族人和周围祈求和平的百姓。”
  “他认为从被雷电烧焦的树藤中找到宝物是神的指引,加之自己也姓焦,便将这个国家命名为焦藤。”
  “赫!”听了这个故事,骆四方不禁感叹出声来:“简直太传奇了!”
  “从那开始,我们焦藤国人便以雷击木为吉祥物,并精于占卜,喜欢从占卜中推算神的旨意。”
  程玉石叹了口气:“其实算来算去,又有谁算得到明日的生与死?”
  骆四方终于得知雷击木与焦藤人的联系,想不到雷击木竟是这样来的,更想不到自己竟无意间引出这么大的祸事。
  骆四方突然想起一事:“程老伯,你会算命吗?”
  “算命与占卜道理相通,我略知一二。”
  “前些日子镇上的算命先生说我运势奇特,能不能帮我看看?”
  “你要看近期运势还是长期运势?”
  骆四方伸出左手:“长期吧,长远打算,才好改命。”
  逃命时太仓促,那套占卜工具遗留在种瓜胡同里,程玉石只有因陋就简,看一看骆四方的相。
  程玉石抓住骆四方的手,看看手又看看脸,看看脸又看看手。深夜陋室里,一个老丞相给一个小偷看相,实在荒诞至极。
  思索一阵,程玉石道:“我之前说你面相不俗并不是恭维你。你脸有正气,又被浊气缠绕,在二十岁左右这个年纪,是你最关键的时期。”
  骆四方问:“如何关键法?”
  程玉石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下什么因,就会结什么果。”
  骆四方心想,这岂不是说了当没说。
  程玉石一眼看穿了骆四方的想法:“你心里肯定想我说的都是空话。其实不然,正因为你是这种可左可右的面相,才没有定论。若你是个奸恶之徒,就决没有这样的烦恼。”
  程玉石又用手指在桌上写写画画,好像在计算什么。好一会之后,他才说:“你生在中都,利在西方,二十五岁前后你可能会卷入某种重大的事件。如果坚持心中的善,则可能结下善果。如果抵抗不住心中的恶,则恶果必至。”
  骆四方今年二十岁,面对程玉石说的重大转折还有五年。可他原本没有什么远大志向,也不相信自己还能遇到比种瓜胡同更大的事。
  “天意难测,我也只能算到这里了。”程玉石放开骆四方的手:“对了,你说令堂已经仙去。如果我没算错,令尊尚在人世。”
  “哦。”骆四方并不关心此事,自从他流落到南归镇时,心里的父亲就已经死了。
  第二天一早,骆四方叫了一辆牛车将程玉石二人送到中都南门口。这几天小铃铛跟骆进贤交上了朋友,只觉得骆四方的这间破屋里比炼器宗温馨多了。现在又要分别,免不了有些伤感,两个孩子眼泪汪汪的告别,约定日后还要相见。
  送走了这两个种瓜胡同惨案的幸存者,骆四方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同时也为程玉石和小铃铛祈祷,希望他们能逃过这次劫难,平安回国。
  在前往南门的牛车上,小铃铛问程玉石:“老叔公,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先进城,见机行事吧。”
  “我可惨了,那些东西流到外人手里,”小铃铛做了个铁筒形状的手势:“宗门我是回不去了。”
  “东西没有了再做,你们宗主不要你,你还可以跟我回国。”
  “真的吗?”
  “你同我完成任务,一起回国,请你大吃十日。”
  “对,大吃十日!”小铃铛开心的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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