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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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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盘蛟山多有浓雾,雾气升起时,十步之外难以见人。
  浓雾中隐隐传来喊杀之声,声音由远及近,来得十分迅速。人声马嘶在浓雾之中交错杂乱,杀气仿佛沿着浓雾传递到四面八方。
  合丁趴在地上,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恨不得融进土里,让大地把自己隐藏起来。无尽的悔恨在他心里奔涌。
  真不该为了一点战功到这里来!
  乡里的宗族兄长都说跟焦藤国的战事占尽优势,去年相约一起参军的十多个同乡,大都带着战功回乡,哪怕没有战功的人也都好手好脚,没有一个战死沙场的。
  阿秀。
  想到阿秀,合丁的眼泪涌了出来。那么朴实善良的好姑娘,不嫌我家贫,愿意跟我相好。她明明叫我好好打理庄稼,我却舍下她出来打仗。
  谁叫去年山洪把我家房子冲塌了大半,再穷我也要给她一个容身之处啊!
  眼泪跟泥土混杂在一起,合丁竭力想要控制自己的颤抖。
  “呼~呼~呼!”
  就在近处,突然想起了哨声。一匹战马冲开浓雾疾驰而来。马蹄重重地踏在合丁腰间,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噗!”
  马上骑士举起手里长枪,一个下扎刺穿了合丁的胸膛。
  骑士拔出长枪,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拿起挂在胸前的哨子向浓雾中的战友发出讯息。不一会儿,哨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
  盘蛟山一战焦藤国一洗近年的晦气大获全胜。战后盘点击杀越山国兵卒二千二百四十七人,越山国名将赵峒也被焦藤国主将柴商君射杀,焦藤国仅阵亡二百六十人,轻重伤三百余人。这是越焦两国开战以来,焦藤国获取的最大胜利。
  是夜,焦藤军扎营盘蛟山下,大摆庆功宴。
  “今日真是险啊!”老沙端着盛满烈酒的碗,对右手缠着药布的同僚老焦说:“那个越山人的刀已经砍进我的盔甲里了,要不是你,我的命怕是交待在这里了。”
  老焦右臂中箭,此刻包扎了伤口,左手拿着一大块肉吃得满嘴油腻,含糊着回答:“祖神保佑!”
  老沙喝了一大口酒,吐出热气,应道:“祖神保佑!”
  老焦咽下嘴里的肉:“今天咱们碰到的都是些年轻人,看样子应该是越山的主力了。”
  “前几日我们连打几场胜仗,但柴帅总说那些都是老弱病残,后面肯定还有伏兵,果然越贼的伏兵躲在这盘蛟山里。”
  “今天这些人虽然年轻力壮,但都是些新兵,岂是我们赤雷营的对手!”伍长陈头儿接话道。
  “可不是新兵吗?雾中看不清楚前方,冲锋时我跑得快了些,等到看清楚敌人时已经站在三个越山人中间了。不怕你们笑话,那会儿我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没想到这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竟没一个人杀过来。”
  老沙抹了抹嘴边的酒渍,右手做了个虚砍的动作:“老子先下手为强,一刀砍翻了左边那个,另外两人才回过神向我杀过来。咱们跟越山打了这么多年仗,他们有哪些招式我心里都烂熟了。这两人手忙脚乱的,除了年轻有点力气,其他都不成个样子。”
  “那你还差点丢了命!”陈头儿打趣道。
  “一对三啊!没死就不错了!何况还反杀了他们!”
  老焦不无羡慕的拍了拍老沙:“杀了三个,这功劳可不小!”
  老沙瞪了老焦一眼:“这说的什么话!最后那个虽然是我了结的,但没有你那一刀,我还能活得出来?回到历城点功时,我什么功劳都不要,都是你的!”
  “你他娘的说的什么话,好像我贪你的功劳一样!”老焦一听这话也急了,嗓门大了起来。
  “你怎么听不懂人话!”
  “你才不是人!”
  两人嚷嚷着莫名其妙就闹腾起来,旁边的同袍见怪不怪,有当和事佬的,有嫌闹得不够还要添乱的,有拉着两人灌酒的,营地里无处不是这样吵闹而热烈的场面。
  不管军士们如何放浪形骸,中军账外值守的亲卫队依然甲胄在身,人人警醒,一百多人把中军帐围得严严实实。
  账内赤雷军下辖三营的三位将军品字围坐,主将柴商君站在中心,烛光在他脸上忽明忽暗的跳动。
  沉默良久,柴商君缓缓道:“众位兄弟觉得今日这一仗如何?”
  “大获全胜,大振士气!”
  前锋营将军骆庆智率队冲锋在前,击溃了越山中军,取得今日首功,心里十分痛快。
  神射营将军王度附和道:“我们与越山苦战数年,以今日一役最为酣畅,按典数官报上来的情况,我军以一换十,算得上是罕见的大胜。”
  “大胜无可置疑,只是……”
  柴商君见骑兵营将军张炬欲言又止,示意他说下去作战。此时有人轻轻推开帐门进来,静静站在一旁。
  “只是我总觉得越山军队败得太快了。去年风雷军与他们前前后后打了七仗,每战都十分艰苦。”
  柴商君淡淡道:“风雷军自称我焦藤国首军,比我赤雷军还是不如。你觉得越山军是诈败?”
  张炬道:“倒是不应该,今天遇到的越山军都是青壮汉子,用兵之道,绝没有让青壮军队送死的道理。只是不知为何这些年轻的越山军比平日里的战力要弱了不少。再说今天柴帅还杀了赵峒,怎么可能是诈败!”
  柴商君听到这话,终于掩饰不住些微笑意。
  “赵峒啊赵峒,这些年杀了我国多少好儿郎,恶敌终究是伏诛了!”
  柴商君很快克制住兴奋,又说:“有个消息大王前日秘传给我,战前没告诉你们,怕大伙儿轻敌。”
  “据说越山世子在太华闯了祸,惹恼了太华皇帝,皇帝下旨向越山要人,越山王据不接旨。结果西镇帅府将数千玄甲军部署到越国边境,越山怕太华真打过来,紧急抽调各部精兵北上。我估计越山剩下的人就算不是老弱之辈,但也绝非主力。赵峒眼高过顶,自以为凭着新兵也能挡住我们的攻势,没想到兵败身死,也是命数如此了!”
  骆庆智轻拍桌子:“难怪如此!这就说得通了。”
  张炬在三人里最为老成,问道:“什么大祸惹得太华皇帝要抓越山的世子?”
  “不知道,这样的事原本是绝密,想必大王废了不少心力才获取这个情报。”
  王度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必要抓住机会,一举夺回章城。”
  张炬摇摇头:“章城陷落已有两年,这么长的时间,不知道他们在章城屯了多少兵马粮草。这次我们为了行军迅速只带了一半的兵力,要凭五千人打下一座坚城可办不到。”
  柴商君转过身去,手在羊皮地图上划出一道弧线:“依我看,机不可失!今夜宴后让大伙稍微休息一下,明天清晨我们火速拔营,绕过章城,紧随越山回撤的精锐。在朗川边上扎营,这样一来,就把章城、番城、朗川一齐与越山后方隔断,一战可以拿下三城!”
  三位副将对视几眼,面面相觑,不敢接话。
  “将军用了一记险招,如果成了,可称奇功。”刚才进来的人搭话道:“但是如此一来,我军腹背受敌,形势就很危险了。”
  “参军说的,我当然也考虑了。所以现下我们兵分两路。三位副将和我继续前进,请参军率一队人马回国验明军符,请求大王增兵一万,再加上原本留在历城的五千赤雷军,合并攻打章城。只要打下章城,局势就稳了。番城、朗川向来兵少将寡,我们前后夹击,再要拿下也是轻而易举。”
  “历城附近能够凑足一万军马的只有风雷军了,如果将军的计谋成了,这等于把大功送了一半给风雷军……”
  柴商君挥了挥手:“我与吴将军虽然不和,但军国大事为重。我焦藤百姓军队受越山多年欺压,国仇家恨不能不报,这一仗下来,只要能取回失地,痛打越山人,哪怕功劳都被他占去也不要紧。”
  “将军大义,令人钦佩。”参军程玉通由衷的说:“这个策略虽然大胆,也未尝不可一试。只是我受王命协助将军用兵,大伙儿即将进入险地,万万没有我自己先回国的道理。我只能给将军做点杂事,带兵行军的事不擅长,还是换个人回国请援吧。”
  柴商君走到地图下方一个硕大的木柜旁,手扶着柜体:“此次挥师深入敌后是走了一步险棋,此物不能带着,如果陷落到敌方手里,我死一百次也难抵罪过。还要请参军把此物送回国内我才放心。”
  程玉通吃了一惊:“柴帅说不带此物作战?大王借给咱们赤雷军是杀敌用的,没有它战事岂非更加凶险?”
  “我已经决定了,参军不用再说。”柴商君斩钉截铁地说。
  账内几人为柴商君的决定,你一言我一语争论到下半夜,直到程玉通脸色黯然的离开。
  牛洞山腰的水滴岩下,合午紧紧攥住手里的长弓,蹲坐在树丛里。岩石上的水一滴滴落在他的脸上,愤怒和难过如同这水滴不断在心中积累。
  前日越山军中军营大败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他们营里,他希望初次跟他上战场的侄子合丁能够安然无恙,但他自己也知道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第一次上战场就遇到这么大的败仗,这孩子真是命苦,合午默默的想。
  他从军已经快十年,闲时耕种,战时打仗,挣了些军功赏金,自己又有几亩良田,日子过得不错。原本越山没什么大的战事,北面的太华是上国,越山自来是以臣子相称。东面的关山国百年前是一家,也无仇无怨。只有西南接壤的焦藤国,据说从三百年前众国大乱,小邦群起开始就互有纷争。近年来更是连年征战,上一轮大大小小的仗打了快三年,越山胜多败少,却也无力吞并焦藤。最近这七八个月一直没打仗,直到上个月才又开始征兵,合丁自告奋勇要跟着来,合午可怜他家贫又要娶妻,才带着他上了战场。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时运不济啊!
  “嘭”的一声响,打断了合午的思绪。抬头望去,远处山下升起几朵红云。
  那是开战的讯号。
  两百名潜伏在滴水岩下的弓手迅速起身,跑到山崖边缘处,以半跪之姿排成数列。人人都瞧着旗手,等待命令。
  合午天生臂力就强于常人,从军之后一直做弓兵,在射箭之道上颇有天赋,称得上射术精湛。今天他跟营里其他二十多个精锐射手的任务是射杀焦藤的军官。
  焦藤军官的服色,合午已经烂熟于胸。伍长、什长、校尉各穿什么军服,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至于将军,大都围在丛伍之中,他想射杀也没有机会。从军这么些年,领到最大的奖赏就是来自两年前在章城射杀的巡城校尉,足足挣了一百个银币。
  营里的其他两百名弓手,大多数是看黄旗,合午这二十余人看的是黑旗,黑旗落下,他们要满弓连射十箭,这几百支箭下去,必定给敌人带来惨痛的打击。
  今天的伏击也十分憋屈,一个时辰前滴水岩外就发生了打斗,带队的校尉却一声不吭,任由几个其他营的弟兄被杀个干净。若不是滴水岩下有个极隐秘的天生大洞,敌军的探子难保不会发现他们。等到确认探子走远了,校尉才带着他们走出洞口。两军交战多年,双方的路数都清楚,合午知道稍后定有敌军的大部队开来。
  红云升起后不久,远山外传来隐约的喊杀声,合午握紧手里的长弓,手心干燥无汗。
  又过了一会儿,黄旗落下,前方的弓手进行了三轮齐射。
  山下的敌军已经进入了合午的视野,这支遭到夹击的队伍并不慌乱,军纪齐整,人人持盾。若有人倒下,其他人也不扶持,继续顶着盾快步奔跑。甚至有弓手侍机还击。
  旗手迅速挥下黑旗,合午抿紧嘴唇,一箭又一箭,朝着队伍中穿着军官服色的敌人稳稳射出十箭。他没有去看是否射中,也没有停下修整,因为他知道一定有人会毙于他的箭下。等十箭射完,合午的右臂有些微微发抖。他默默地喘着气,等着旗手后续的指令。
  山腰另一边,一队数百人的步兵趁着箭势奔下,冲乱了焦藤军的阵势,两军厮杀在一起,刹那间就有数十人倒下。
  两军短兵相接,弓手便不能再覆盖齐射。弓兵队长指挥弓手集中攻击焦藤军中的四辆马车,一轮箭雨,马匹都已中箭倒地。马车周围的军士盾上也插满了利箭。
  两军一交手,就都知道对方是精锐。一场人数虽少却十分血腥的厮杀在小道里展开。越山军攻到马车周围,像撞到一堵墙上,难以冲破几十人组起的防线。
  鏖战中一骑快马从后方迅速赶来,马上是个年轻军官,他战力强横,冲到马车边纵身下马,长刀一出手就砍翻两个越山士兵。随后挤入越山士兵之中,刀光乱闪,又躺下四五个人。
  马车周围的压力减轻了些,但后方又有一大队越山士兵奔向战场,带起一阵烟尘。越山军用了个瓮中捉鳖之计,前后收拢,把焦藤军围在了山道之中。
  一辆侧翻的马车中,参军程玉通提着军刀跳出马车。他虽然是文士出身,却能文能武,不输武将。
  程玉通身着轻甲,带领身边的军士与越山军奋战,很快跟那个年轻军官靠在一起。
  “商义,外面还有我们的人吗?”
  “我刚才突围送出五人,让他们快马回国请援,其他的恐怕没了!参军受伤了吗?”
  “没有,此地离历城大寨的前哨只有五十余里,想不到竟然埋伏了这么多人!”
  “现在只有死战等援了!”
  “死战!”
  程玉通大声呼应柴商义,奋力攻杀。
  眼看焦藤军在他们的带领下稳住了阵势,山腰的越山校尉急了,招来合午等人,命令他们着力射杀柴程二人。
  柴商义换了兵器,左右手各持一把短矛,抡得呼呼作响。劲箭射到两人身旁,都被柴商义的气劲震开。电光火石间他还有闲暇进攻,两把矛在他手下如同两条毒蛇,矛头在人群中闪烁,一枪就了结一个越山兵的性命。
  柴商义勇猛无匹,短短一会儿已经杀了二三十人,带得身边的军士士气大振。程玉通组织弓手向山腰反击,焦藤军隐约有能够冲破包围的态势。
  就在一线生机出现之时,一个黑甲将领骑着马从山道转角处靠近战场,身后跟了三个高大的军士,三人各自背着一样武器:一把斩马刀、一柄单刃斧、一张巨弓。
  程玉通正在观察战阵的变化,转头看见黑甲将,顿时头皮发麻,一时间万念俱灰。
  黑甲将从军士手中拿过斩马刀,高举向前,山腰的校尉擂起冲锋鼓,越山军发起了猛攻。
  是役,越山以数倍兵力全歼这一支焦藤军队,也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一天之后,赤雷军主帅柴商君率队在番城遇阻,四千赤雷军死伤过半,三营将军悉数战死,柴商君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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