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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国内部,如今看似很平静,实际上,经过了几场政变、叛乱之后,局势更为诡谲莫测。
如今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压抑罢了。
耶律卜忠用虽然是应历皇帝的弟弟、亲封的幽王,却一向兢兢业业,屡次献宝送美酒,讨应历皇帝开心,故而受宠。
只是,马上开春,耶律卜忠用明明已从巴蜀回来,却呆在蓟州,迟迟不来朝拜,甚至还动用了檀州的军马,应历皇帝耶律璟便有些疑惑。
于是,耶律璟就趁机南下,一来是为春水游猎做布置;二来,南巡幽云十六州,找找民间的美酒;三来,也顺便瞧瞧这弟弟。
在一个行宫内,他收到了耶律卜忠用的六百里加急。
“哦,原来是为个道士请封,迟迟不归,是要为他修墓。”他倒有些失望。
应历二年,太尉忽古质谋反,政事令耶律娄国、林牙耶律敌烈、侍中耶律神都、郎君耶律海里等人密谋叛乱;应历三年,郎君耶律嵇干等人谋反。
耶律璟将他们全都杀了。
可他只觉不过瘾。——对他来说,仿佛天下事,除了醉酒,就是杀人!
想了想,他突然有个坏主意,狞笑了起来。
诏令发了下去,只写了四个字:“所请皆允。”
耶律璟到南京时,蓟州已经封了两天。
有人朝见耶律璟,参了耶律卜忠用一本,大致是说,耶律卜忠用拥兵自重,“固守”蓟州,或许要谋反。
耶律璟轻蔑地笑着,并不在意。
不过,他选了三个高手,要他们悄悄潜入蓟州,看看发生了什么。
然后,他也不翻今晚的牌子,喝了贡酒,倒头就睡了。
他一向这样。
时人腹诽:指不定那应历皇帝的后宫佳丽,还都是些个雏儿吧。
自蓟州封城的第三天起,为了突破阶层,一举成为“贵族”,蓟州的平民,发了疯。一个个儿地,领头搭伙、拉帮结派,一间房一间房地“扫荡”盘问。
这派系一旦形成,不仅不容易渗透,而且想要再加入,要面对的便是层层盘问追查。
如今已是第四天。
千机众这几日一直躲着,如今想要入伙,更为艰难。
派系之间为了抢食儿,偶尔总要斗上一斗。
当然,耶律卜忠用可不会让他们闹出人命。
灵鉴的小院儿,迎来了两拨人。
第一拨,装作凶神恶煞的样子,浩浩荡荡地走向院中。却立刻关了院门。
有人大吼:“先把门关了,不要放跑一个,再给我仔细盘问!有不从的,直接拿下送官!”
还有想来的,见这里有了人,就去寻别家了。
领头的那个却迅速进了内堂。
“诸位师兄,如今形势严峻,城中已然乱套。所幸灵鉴师叔留下的‘乡间’未曾暴露,我便趁机联络,暗中组了一队人马,浑水摸鱼。只是我等可来一次,不可再来第二次了。倘若有人再来捡漏,若是你们不慎露馅,恐怕……”
千机众陷入了思考。
若鼎辉不便说话,也假装思考,心中却想着如何脱身,早日南下。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终于有人想起了若鼎辉这个“挂印”的参军,问道:“若兄弟,可有什么高见?”
若鼎辉猝不及防,脱口而出:“我想早些南……”
他又突地顿住,茫然地看向周围。
所有人都看着他。
“早些什么?”
若鼎辉一拍脑袋:“哦,我是说,找些难看的衣服。”
“这……这是何意?”
“哎呀,你们想,那些疯子无非是想找刺客,咱们呀,就扮作那吃不饱的乞丐。那些疯子来了,咱们就扑上去叫他们施粥。他们见都是些饿疯了的乞丐,何必讨个没趣?自然就走了。”
众人觉得有理,便做了准备。
果然,午后又有一队进来搜查,被这群假扮的乞丐吓了一跳,匆匆便走了。
耶律璟用了午膳,正等着蓟州的消息,突然玩心大起,悄悄出了南京行宫,扮作一个普通的富家子弟,在城中游玩。
走了一阵,觉得没意思。忽然,一阵欢快的童声吸引了他。
那是一群可爱的小孩子,手拉着手,唱着歌谣:
“兔鸟家住余峨山,王景院中把门关。京日一刀斩两段,却把九王笑开欢。”
他走过去问:“嘿,小娃子们,你们这歌儿是从哪儿学的?”
孩子们哄笑着就跑散了。
耶律璟也不追,冷笑着,慢慢绕路回宫而去。
行至北门闹市,见有一圈人围着个什么东西,还指指点点。
耶律璟也不介意,挤一挤就入了圈。
这里竟有块大石头,有四尺高、三尺长,二尺来宽。他估摸着有千斤重。
上面雕着九鲤跃龙门的图案。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
“你看,这上面有一、二、三、四、五……”
“别数了,九条鲤鱼。”
“你看,那里有个雕着龙的框。”
“什么框,那叫龙门!”
“我听说过,这就是鲤鱼跃龙门,跳过了的就能变成龙了!”
……
耶律璟面色有些阴沉,问周围的人:“各位大哥,这石头是哪儿来的?”
周围的人都说:“不知道,昨儿白天都没有,今天就突然出现了。”
有一个问道:“你们说,会不会是从天上来的?”
一个接嘴:“天上来的还能没有个声响?要我说,八成,是闹鬼!”
耶律璟不信。
又一个倒赞同:“还别说,真有可能。我昨晚宵禁之前看见北门的引路灯灭了又亮,亮了又灭,指不定还真是有鬼神做法呢!”
众人反而笑了。
耶律璟心烦意乱,立刻回行宫召了几个有学问的,把路上的事情说了。
这几个老头儿都说:“陛下,这恐怕是暗指幽王殿下。”
耶律璟假装不懂,要他们详细说说。
一个说:“这第一句‘兔鸟家住余峨山’,是说《山海经》中的‘犰狳’异兽。此兽兔身鸟喙,居住在余峨山。而幽王殿下乳名正是‘阿犰’。”
然后这些老头就不敢说了。
耶律璟只点点头,要他们继续。
于是几个人推来推去,终于顶出去一个。
“这,额,这第二句,王……王景院中把门关……那王景是,是个人,把,把人关在院内,是个‘囚’字……”
耶律璟觉得很有意思,咬着牙笑道:“那王景是谁?”
“臣等不敢说。”
“继续。”耶律璟也不管,又催着老头们说。
几个人又一阵推搡,选出一个倒霉蛋。
“第……第三句,京日一刀斩两段……这……这京日,就……就是,‘景’色的景……要让‘景’身首异处……”
耶律璟却突然发话:“这王景,就是朕耶律璟了吧,那身首异处的为何不是‘琼日’,而是‘京日’?”
几个老头儿面面相觑,不敢直说。
耶律璟咬牙切齿地笑着:“恕众卿家无罪。”
于是有人解释:“因……因为童谣中的陛下,已……已是阶下囚……所以帝王玉印被夺……”
“接着说。那最后一句的‘九王’是谁?”
“可能,可能……是……是幽王殿下。”
“为何?”
“《乾》九五曰‘飞龙在天’,‘犰’已化龙飞升,就是‘人君’了,故……非兽不成‘犰’,便是‘九’了……”
“很好。尔等很忠心,退下吧。”耶律璟不再咬牙,面色却隐隐发青。
他不等三位心腹归来,又遣了一个心腹,去蓟州召唤耶律卜忠用来南京。
那人去后,耶律璟又派了六百里加急,教妫、儒、新三州太守率队集结幽州,涿州太守屯兵永定河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