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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白见素琴把门锁上好,径自走到茶几旁的椅子便即瘫软坐下。
素琴给他倒了杯茶,轻抚着他额头︰「来到这里不容易,看你也累了。」
李元白把茶一饮而尽,茶杯放在一旁︰「是的,路上遇到山贼,死了不少家丁,能到这里已经万幸了。」
素琴道︰「刚才那个道士是什么回事?来这里的时候有没有被跟踪?」
李元白笑了一下︰「跟踪我的人恰恰就是那道士。」看到素琴听了惊愕失色,便连忙洒手︰「他没什么。」于是把他与丘处机一众的相遇经过,以及邀请他们陪同到鹿门山寺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素琴这才松了一口气︰「你还好意思开玩笑,本来你们这次来襄樊已经很危险了。」
李元白道︰「难道眼睁睁看着江湖传言满天飞,万一『逆鳞』真的落入恶人手中,到时候才真的危险。」
素琴道︰「最近襄樊一带表面虽依然风光,但实际很不太平,那些江湖人物为了查出『逆鳞』和『宵练』的下落,暗中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今晚本来你就不该过来,派一个你信任的家丁来传讯不好吗?」
李元白道︰「才不好,有什么当面说,有问题当面问,没有比这样更直截了当了。」双手放在脑后︰「我倒想知道这些传言是从何而来?」
素琴道︰「从何而来就不得而知,不过我敢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散布这些谣言。」
「何以见得?」李元白抢着追问。
素琴道︰「我有一个姊妹,她的下人说这里曾有人不停高谈阔论『逆鳞』『宵练』,那人离去之后,下人刚好也要出去给买点姻粉,怎料便看到那个人在附近的一条横街里领钱,给钱的人还夸他说得不错,着他明天去别的地方继续。后来我也让我的下人去打听,果然确有其事,而且不是单一事件。」
李元白道︰「没办法知道派钱的人是谁吗?」
素琴抿嘴摇头︰「我还在差人打听了。不过我知道另外一个信息,却不清楚跟这些谣言有没有关系。」
「怎么说?」李元白追问。
素琴道︰「近来的不太平,不外乎是各地江湖人士都纷纷挤到襄樊。虽说官府表面没有多管,实际朝廷已暗派兵部前来调查,而调查的名目竟是揪出奸细。」
李元白皱起眉头思索个中原由。
素琴续道︰「最近我接待了一个官员,他很不屑的说,即便兵部来查,也不会主动配合,还说万一严管起来,商市停顿,他们官员私下的投资便会损失惨重。」
李元白道︰「我只有一个大胆的猜想,那些江湖谣传会不会是蒙古人的杰作。金国已灭,按蒙古人的侵略本性,下个目标必定是大宋。借用谣言诱使各路江湖人物齐集襄樊,以便混入间谍,更可以扰乱襄樊的治安。要不是事关重大,又怎样解释以主和派得势的朝堂,竟会允许主战派的兵部来插手这里。」
素琴道︰「一直以来主战派和主和派都是水火不容,从朝堂到商场,总是彼此缠绕不断。」
原来宋朝为防止武将以军功自居要挟皇权,自宋太祖赵匡胤「杯酒释兵权」以来,一直允许武将投资私产,以换取武将自愿上交兵权。好比岳飞,在九江便有将近五百套房产和一千九百亩田地,只是他把产业的收益作为军饷抗击金人之用,而主战派里的武将都如岳飞一般,富而不奢,动辄不惜以家财报国。
主和派则大多以文官为主,且多出身于士族,本身就是地主商贾,通过官位在政商中建立庞大的利益网络。主战派能以战功换取封赏,再以封赏扩大自身投资,但主和派却没有这样的机遇,每逢战事只考虑会否打击自己的利益,生怕皇帝会对他们多征税收和纳民夫。
故此是战是和,不仅是在朝堂上的政治理念之争,更是商场中的计算博奕。
而李元白正是主战派抗金英雄的后裔。
此时李元白哈哈一笑︰「想不到蒙古人居然是我们的朋友。自从秦桧害死岳飞后,主战派一直一蹶不振,只得在商场中暗地发展。看来现在正是时侯,等我回去福州后,马上连系各地主战派的商会,从商场开始一步步斩断主和派的财源。」
素琴却忧心忡忡︰「这都是以后的事。自从你传信给我说要去鹿门山寺,我便一直有不详的预感。」
李元白伸了个懒腰︰「你放心好了,这次有长春真人丘处机和他的入室弟子们护航,断不会有人傻到在太岁头上动土吧。」
素琴没好气道︰「你就是老贫嘴,拜托改一改吧。」
李元白道︰「别总是担心我,你也要好生照顾自己,这里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记得派下人给我传信,我定会给你作主。」
素琴梨涡浅笑,心头泛起一阵暖意︰「这里没人会欺负我的,这么多年来好歹都有不少官绅照看着。」拿起两壶清酒︰「今晚要留下来吗?」
李元白道︰「不了,明天清早便要起程。」
素琴给李元白递上一壶清酒︰「先把这壶酒喝完,不带点醉意便走出这里,谁不生疑?」
「是的,是的。」李元白把酒接过,一口气饮个干净。
素琴又上前把李元白的衣服弄得稍微凌乱,给人曾经花天酒地过的感觉︰「你就听我的,等会我以你喝多为由,吩咐两个下人送你回去,既可护你周全,又可演戏演全套。」
李元白轻抚素琴的脸颊︰「看看我们的素琴,风华绝色,多才多艺,又善解人意,谁可娶你为妻可真是三生有幸、几生修道。」
素琴把他推到门口,没好气道︰「你拉倒吧,我这类型可不是你的菜。」
李元白哈哈一笑︰「知我者莫若素琴姑娘。」说罢便提着酒壶,哼着小调而去。
忽必烈喘着气冒着汗离开若兰轩,跟丘处机学道上十载,一直都是过着清苦的修行生活,从未遇过如斯意乱情迷的场面,深感思想斗争的凶险远比短兵相接时更为激烈。
此时的他不用再跟踪李元白,踏上车水马龙的街道,目光终于投放这人间繁华,锦衣玉食的夜生活。转到横街,又见在窑子卖皮肉的妓女抛眉弄眼、搔首弄姿,正值血气方刚之年的他,如何没有半点悸动?
好不容易回到靖水楼,耳根顿感清静,打开厢房大门,只见师父丘处机、孟志源和张志素三人,遂问其他两位师兄的去向。孟志源叙述他跟着李元白离开酒馆后,李正清和李正湘的遭遇。忽必烈听后不禁诧异,又更进一步印证他对李元白的怀疑。
张志素道︰「我去找了李正湘他俩,但连门也不愿意开。」
孟志源道︰「大概也知道我们已察觉到不妥,却依然对我们有所保留。除非李元白能交代清楚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否则没必要陪他们去鹿门山寺。」
丘处机沉吟半晌︰「咱们本来也要去那里,即便没遇上他们,说不定也会在某个地方碰上,那又有什么区别?」
忽必烈问道︰「师父去那里是为了什么?」
丘处机道︰「那里的方丈玄通大师是为师多年之交,虽说他修佛、我修道,但佛道两家也有很多相通之处。我俩多年未见,各自修行,想必此次再会,定会有更深刻的交流。」
这时鞠志圆和郑志修也回来了,均说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
孟志源道︰「志圆、志修,你俩觉得还要与李元白他们同行吗?」
郑志修道︰「我的看法没变,早点分道扬镳,谁知道他们是人是鬼。」
素来不爱参与讨论的鞠志圆竟开腔说话︰「我的看法跟大家不一样,如果李元白要利用我们,为何还没有对我们提出什么要求?如果要害我们,本来彼此素不相识,动机又是什么?我认为他们很可能正受到迫害,只是碍于相识尚浅,不方便和盘托出而已。」
郑志修道︰「志圆心肠也太好了。」
鞠志圆听出讽刺之意,也懒得纠缠,只道︰「这只是我的想法,还请师尊定夺。」
丘处机捋着长须呵呵一笑︰「要是担心凶险,有什么比远赴西域更为凶险?」往返西域六万里,经历狂风卷黄沙、高峰极地寒,长春四志此时忆起仍无不动魄惊心。丘处机续道︰「西域之行是天道的考验,咱们尚能挺得过去,你们细心想想,眼前这点事儿能算什么?难道连也不相信自己平日的修行?」
一席话犹如当头棒喝,众人低首反省思量。
丘处机又呵呵一笑︰「既来之,则安之。」
此时两道人影停在厢房门外,但听跑堂道︰「是这里了。」又有一道女子声音响起︰「有劳小二哥。」语调略带着急,说着把几个铜钱塞给跑堂。
丘处机一众不禁狐疑,纷纷凝神于门口处。
那女子敲起门来︰「请问丘仙人在里面吗?奴家有急事相找。」
忽必烈总觉得这入耳不烦的声线很是熟谂,貌似不久前听过,用力想了一下,赫然记起是素琴姑娘,正要反应过来,丘处机已然把门打开。
只见门前正伫立一道清秀高雅、绰约袅娜的倩影,着急的泪水在眼框里不住滚动,更显楚楚可怜。
忽必烈暗道果然是素琴姑娘。。
丘处机拱手施礼︰「仙人一词不敢当,贫道正是丘处机,姑娘请先内进。」
素琴随丘处机进内,瞥见忽必烈在此,便向忽必烈点头,然后惨然道︰「元白被掳走了。」
「吓?」众人一片愕然。
素琴续道︰「元白曾跟我说过丘仙人和几位道长都是可靠之人。奴家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只得乞求诸位出手相救。」
忽必烈道︰「李公子扯着我进去若兰轩,然后便和素琴姑娘你一起了,怎会突然被掳了?」
素琴道︰「元白只是在奴家房间谈事,待了一段时间便说要回去,奴家吩咐两名下人沿途护送。过了没多久,其中一名下人拖着重伤回来,说有几个带着恶鬼面具的歹徒劫走元白。」
「星宿门!」众人不约而同脱口而出。
素琴看他们突然如临大敌的表情,心里更是一沉,感觉李元白此时此刻的处境定是凶险万分,连忙问道︰「星宿门到底是……」
忽必烈把星宿门是刺客组织,还有他们在确山村和附近村庄干的那些残暴的勾当都说了一遍。
素琴听到一半时已吓得花容失色,忍不住惊呼︰「万一他们把元白变成人兽那怎么办?」转身向丘处机下跪,一直在眼框里滚动的泪水终于缺堤而下︰「丘仙人,奴家身在风尘多年也从未向任何人下跪,求仙人救救元白!」
丘处机没等素琴把话说完,已上前扶动素琴,可是素琴未见丘处机答应,仍是坚持跪地不起。
众人此时都对素琴萌生敬意,尽管常言欢场无真爱,但目睹素琴仅为一男子向别人卑躬屈膝,岂能不动容。
张志素也上前扶起,劝解道︰「素琴姑娘先请起,我曾向天起誓要扳倒星宿门,即便没人去救,我也会去的。」擅于行医的张志素生性仁厚侠骨,自确山村后,他不时因为无法救治人兽而自责,同时又对星宿门玩弄人命一直耿耿于怀。
素琴闻言如见曙光,便依言起来,用衣袖把泪水轻擦去。
张志素续道︰「可是素琴姑娘,关于李公子和他两位族弟何以要去鹿门山寺,个中的来龙去脉希望能开诚布公,毕竟星宿门不是一般的邪魔外道,要营救也要有所准备提防。」
素琴沉吟片刻,心想事到如今,始终人命关天,也只能豁出去︰「事情的关键在正清和湘儿他俩身上,各位道长请和奴家一起去找他俩,我和他俩自会和盘托出。」
忽必烈好奇问道︰「素琴姑娘跟李元白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素琴浅浅一笑︰「我们四人自小相识,我的命是元白救回来的。至于正清和湘儿,到了他们那儿便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