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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莫依惜竟故意打断对话插了进来,“看不出你还是个孝子,”少女忽闪着大眼睛,一脸钦佩,“韩爷爷,咱们还是帮他一把!”
“怎么帮?他连家人住哪都不记得”老者看着常硕冷笑道,“再说了,如今匈奴裹胁南道的鄯善、小宛等国劫掠河西,首当其冲的就是敦煌,这些国家对往来的华族早就多有防备,恐怕还没等你走上几步,就被那些背信弃义的鼠辈拘住,送给匈奴人请赏了,届时是生是死,也由不得你了,”老者抿完一口酒,便不再言语了。
“韩爷爷,”少女毫不气馁,凑跟前给老者揉肩捶腿,“你看这人,虽说被人害了遗弃在大漠,却偏偏能碰上沙漠里难得一见的大雨,然后又偏巧碰上临时改道的咱俩,这么多巧合说不准他就是上天送来帮助我们的,你原来不是讲过中原很多天降祥瑞的故事嘛,什么‘异香盈户’、‘天降甘露’、‘赤光满室’,跟这情形是不是很像?”
“那都是说书摊子上捡来的故事,当不得真……,”老头顿了下竟然有些犹豫,重又转头望向常硕不言语。
“在我们高昌有个闻名西域的学社,之前有人提到过叫朝闻学社,这个学社每年都会举办一次会考,不限男女、不限华夷、不限年龄,只要你能读会算,就有资格入考场一试,但凡考校通过者便可入朝闻社继续深造,入社者尊崇学问,人人贵贱一般、不存尊卑。这个学社三老之一的韩录事此时正行走在千里大漠中,他一向最爱举荐贤才,凡是他举荐的不用参加考试即可入社,高昌不少青年才俊都盼望能得到他美言几句。”莫依惜蹲在篝火边自言自语,两只手各拣起一根枯枝,其中一只挑起交叠燃烧的柴火,另一只扒拉着尚余几点火星的灰烬,将未完全燃烧的木炭推向火心。
“哼!你真是越来越不懂事!既然是举贤荐能,岂能这般草率,这小子说到底仍是来路不明,我大发善心把他带出这大漠已是仁至义尽,若再举荐他入社,试问社中众人有谁能服!”老者似是为莫依惜阳奉阴违的行事动了火气,声音愈来愈大,“早知你如此顽劣,就不该听你爹的话把你带出来。”
莫依惜见老头动了怒,也不敢再嘻嘻哈哈,摇着老头手臂哭丧着脸低声哀求:“韩爷爷,我错了,可我娘也说过‘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这小哥哥身世如此离奇悲惨、但身患失魂之症却仍然记得要去探望家中娘亲,可谓难得的好人,若不施援手,阎王爷肯定在功过簿上给咱们记上大大一笔罪过的,咱们可不能不帮他啊。”说着便戚戚然似要掉泪。
“哼!越来越胡闹!他说的岂可当真”老头低喝了一声,随即叹道:“罢了罢了,我就考校他一番,好让你死了这条心,”随即他板起面孔,正声道:“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
话音刚落,常硕脑中的圆头小人一眼就挑中一个看起来比较老旧的木箱,轻而易举的掀开铺满灰尘的顶盖,里面分门别类码着整整齐齐几十个厚重的石匣子,小人如臂使指的拣起一个打开。“……二十三。”
常硕凭着之前恢复的一部分记忆未加思索便答出来了,只是感到有些纳闷。最初他以为学社会考,应该是为官府输送人才,考校一些四书五经的内容才是正经的,可还没等他叫出苦来,竟没想到老头考的仍是同少女家的考试内容一样。这类考题他都忘记是在小学还是初中学习过了,只是来到这个时代不久竟能被人问到,不由让他生出啼笑皆非的感觉。
老者并未诧异,随即又出一题,“今有鸡翁一,值钱伍;鸡母一,值钱三;鸡雏三,值钱一。凡百钱买鸡百只,问鸡翁、母、雏各几何?”
“鸡翁四,值钱二十;鸡母十八,值钱五十四;鸡雏七十八,值钱二十六。或鸡翁八,值钱四十;鸡母十一,值钱三十三,鸡雏八十一,值钱二十七。或鸡翁十二,值钱六十;鸡母四、值钱十二;鸡雏八十四,值钱二十八。”脑中的圆头小人又一次毫不费力的找到答案。
这是道经典的百鸡问题,常硕清楚的记得在小学的一本习题集上遇到过,因为册子上标注了是从古代著名数学家流传下来的,所以还特意把答案给背下来一直没忘,没想到在这个时代竟能重新派上用场。
常硕答得如此迅速,老者似有所料。他眉头一挑深思了片刻,终于决定从身后的行囊中抽出两本书册,将其中一本递过来。
这是一叠约莫上百张的手稿。
“你可都看得懂?”老头凝声问道。
常硕略微翻了翻,基本上都看得懂,但心中却隐隐不安起来,为何不安却连自己也搞不清楚。
手稿的主要内容基本就是平面几何知识,包括线段、角、相交、平行等等相关的概念、公理和定理,所有的这些都是他初中曾经学习过的内容。还记得当时老师授课时说过一个段子,讲柏拉图在他所建立的学院中极为重视几何,要进入他那所久负盛名的学院必须经过一扇拱门,门上写着一行大字:不懂几何的男子请勿入内。凭着这个印象,他一直记着几何学发展于古希腊时期,至于具体是公元前几几年,他就一筹莫展了。
看着手中捧着的一叠初中几何知识手稿,常硕有些茫然的点点头答道:“懂。”
“翻到最后一页,其中题目你可会做?”
最后一页是道以圆为背景综合运用相似三角形、四边形、三角函数知识的综合题。常硕借着火光,用枯枝在沙地上勾勾画画小半会才算解答完整。
莫依惜在一旁屏气凝神的查看常硕在沙地上划下的答案,老头见状同样毫不言语,径直将第二本册子颤颤巍巍的递过来。
圆头小人看到内容一下子懵了,它把还没打开的木箱全翻了个遍,终于搜罗出一堆残缺的纸页,纸面上的部分字迹甚至模糊不清。
第二册手稿明显更厚实些,罗列的内容也更难了,全部是大学数学内容,包括空间解析几何、函数、极限与连续、微分、积分、级数等等。这些许久未见的公式不断冲击着常硕脑海中的大门,将锈迹斑斑的厚重大门顶出一道堪堪的小缝。常硕念大学时高数学的并不好,因为当时数学课程都安排在早上第一二节大课,而那时天气偏冷,他几乎次次都因为冷的不想出被窝而旷课,所以高数也成为他念大学挂的第一门功课。
大致翻阅了下后,常硕抬头望向韩姓老者,只见他虽然默不作声,但眼神中散发的气场已全然没有先前的睥睨冷漠,竟似充满火焰一般的期待。
最后一页依然是一道考题,主要考察的是多元函数求导和微分方程结合的知识点。眼下这道题虽然勾起不愉快的回忆,所幸难度并不是很大,他一边回忆一边对照着手稿里的内容,终于还是坑坑巴巴的做出来了。
当他在沙地上写完“解答完毕”后,才倏然惊觉最初一开始为何会有丝丝不安了。
他所看的两册文书,里面的文字、数学符号内容与陪伴他整个读书上学生涯的一模一样!从一开始看到阿拉伯数字开始,他虽稍有些疑惑,但想到此地身处东西方文化交流要道,遇到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或者更甚一个古怪老头拿数学题刁难人还是有可能,所以就暂未深究下去。直到他聚精会神做完所有题目后,发现老少二人正深锁眉头立在身后细看答题过程,这才猛然惊觉何处不妥。
两个时代的文字、符号全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