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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柳萌莺前来帝都所居住的酒楼,名为『凤歌楼』。这凤歌楼里多为外地商贾和一些赴京赶考的学子。这其中,有一书生,名唤李青莲。这李青莲虽是书生,自小却也学武,其单手执剑能舞,掷剑空中,跳掷承接,霜锋雪刃,飞舞满空。一番动作下来,往往引的酒楼中宾客称称叫好。
李青莲环顾四周皆露羡慕目光,唯见酒楼之上,一女子不过冷眼旁观,不免觉得其对自己有些小觑。人前也不作发,却暗暗观察起了这女子。
这女子正是柳萌莺,李青莲见柳萌莺一袭白衣,生的精巧细致,齿白唇红虽谈不上千娇百媚,但言语行为之中多有些出尘的美。
李青莲暗暗跟了柳萌莺有三天了。这几日,柳萌莺或是在山野之中与老人探讨百年滋味,或是溜入新婚燕尔之家讨要喜糖,或是假扮市井之人贩卖水果。她似乎真的是那天上仙女,在体验人间。李青莲自以为身为剑客,自然要持手中宝剑,护一方周全,故每日都暗中跟随。
柳萌莺是何许人也,自然早早洞悉背后之人,但这一阵子跟随她的人实在太多,李青莲这三流剑客外加二流书生,她自然不放在眼里。这些人有贼心却未必有贼胆,即使有贼胆也无任何能力威胁到自己。
柳萌莺这段时间可谓是她二十多年来最潇洒快活的时光,她看到了普通孩童童言无忌吵闹,感受到了新婚夫妻的恩爱日常,看到过老人垂垂老矣……这短短的几天,竟让她感受到了人生的喜怒无常世间百态。
这几天她见识到的东西,似乎都想与她发生交集。
“太刻意了!”
这几日的歌舞升平,就好像有人在强行表演给她看。越是这样,柳萌莺内心深处的危机感愈发的强烈了!
帝都是整个国家的命脉,这里没有江湖武侠,有的只会是商贾政洽,所有武林人士都在刻意远离皇城帝都,江湖门派都明白鸟从巢中起,水从源头流的道理。故无论江湖门派纷争,无论大小,都不能波及帝都。故而,这一次柳萌莺感受北方的不详,第一时间怀疑的就是帝都,倘若帝都出了问题,那所谓的江湖门派,都不过是米粒之珠,唾手可得。
“难不成问题出在了玉阙。”
玉阙即为皇宫,乃是皇家居所,为了解决心中的疑惑,柳萌莺决定在夜里闯一次皇宫。
柳萌莺这次特意选在了深夜行动,当下榻的凤歌楼里所有人屏息入睡之时,柳萌莺行动了。趁着夜色,她只身前往玉阙宫殿。
深秋的玉阙宫殿显得格外的肃杀清寒,一轮新月的散发朦胧昏黄的光,洒在宫门朱漆之上,这宫墙之内,见证了多少的历史兴衰,天下兴亡。
自负有着天下第一的本事,柳萌莺今日倒要闯一闯这道朱门。她为江湖儿女,本不该触碰宫门,但心中实在有太多的疑惑,不得不来看看。
柳萌莺来到宫墙一脚,袖口飞出一缕青绫,缠绕于宫殿尖顶,登时一跃便上了宫殿顶部。青绫在殿顶之间飞扬,在夜色的笼罩下,竟完全看不见身形,听不出半分动静。谁说女子不如男,华光一绫剑气扬。十八岁那年,柳萌莺能赢下那场武林大会,不仅比的是剑术,更是那灵活的轻功。
柳萌莺有点高估自己了。她不曾想,这玉阙宫殿竟如此之大,在殿顶之间几个来回,她便迷失了方向。原来这宫殿建造之时,竟采用紫薇星相,以此防备宵小,其虎踞龙盘,左环沧海,右拥太行,北枕居庸,南襟河济,形势雄伟。
柳萌莺初来皇城,对于宫殿布局自然一窍不通。当下正要着急,却见屋檐一下,路过一个白衣少年,其眼带桃花,身形敏捷,完全不似大内中人。读者对他应该不陌生,正是白寇。
柳萌莺当即决定跟上去。
这白衣少年在这玉阙皇宫行走,尤胜自家。由他引入,只一会儿,柳萌莺便来到一处宫殿,其上立柱雕龙画凤气势轩昂,宫匾名曰:上书房。
柳萌莺当即越上屋顶,揭开瓦砾,想一探究竟。
只见那白寇走入屋内,屋内竟有一陂腿老儿坐于桌前。只听白寇对其禀告道:
“望舒客栈的老板已经解决了,费了不少劲。”
“魔教鬼王鬼炽——三十年前,我答应他给江湖三十年安稳,如今他终于死了。”陂脚老头虽冷冷说着,眼里竟流出了泪。
“可否有个他好生安葬?”
“……已处理干净了。”
“那就好。现在就等『云梦泽』新鬼王的复苏了。哎!”跛脚老儿长叹一声,似要再说下去,声音却压得极低。屋檐之上的柳萌莺凝息秉气,想要听得仔细些,却听到身后有一小孩声音:
“姐姐,你在这里干嘛呢?”
只见一个小孩就站在柳萌莺身后,一脸微笑好奇的看着她。“姐姐,偷听别人说话,是不好的哟!”
小孩眯起眼睛的笑,登时让柳萌莺不寒而栗,身上所有的感官都在告诉自己一个字,『逃』!
这是一种本能的恐惧,柳萌莺虽被江湖称为第一,自己刚刚专心在屋檐之内的谈话,被没注意到已被人接近,此人武功并不简单,她现在就想逃。
柳萌莺借助身上青绫,几个撤步之间,就越过几个殿顶。
“跑…跑了?这就是江湖第一人?”孩童竟也没追逐,“不过这样,也跑不掉哦。”
只见上书房内,白寇对外界也似有感知竟御起飞刀,那飞刀似有灵性一般,从上书房内破空而出,直刺入柳萌莺的后颈。
柳萌莺从未感受到死亡的恐惧,但作为武林第一人,自然也不会是只有花拳绣腿。手上青绫尽去,袖中多出一柄长剑,剑细如蛇,翩若游龙,始一出鞘,便带着万道的残影将飞刀击落。但她这一回头,那孩童就已跟上。
“华光一绫柳萌莺,果然女中豪杰。”孩童依旧一脸的人畜无害,“姐姐你来帝都,我们为你准备了那么复杂好酒好戏,你是不满意吗?”
柳萌莺心道:“果然如此!”手中的剑握的更紧了。
“姐姐,你加入我们吧。然后我们先去灭了九华,再去毁了昆仑太乙。”那孩童一脸轻松的说着,仿佛天下他炙手可得。
柳萌莺心知无法逃脱,现如今只有一战。不多废话,手中的月华剑感应着她的心境,此刻发出嗡嗡作响,青绫舞动,月华作响,柳萌莺携万千剑气直逼孩童。
华光一绫乃是柳萌莺的绝学,柳萌莺自小便将月华剑养在身上,裹在青绫之中,与她心意相通,此刻,一人,一剑,一青绫,空中飞舞,宛若九天揽月之仙女,凌厉更胜夺命之夜叉。
那孩童也知此招厉害,不敢硬接,当下加快身法,手中也在不经意间,多出一把小槌。那小槌模样小巧,更像是小孩玩物,但其周遭,布满恶鬼纹路,纹路尽头,却是黄泉二字。
柳萌莺自然也看到了孩童手上的黄泉之锤,她虽不知这是何物,但那股血腥味道还是令其内心澎湃,当下月华光芒更胜,青绫腾空,将孩童紧紧围住。
新月夜色之下,青绫伴随着柳萌莺的进攻,范围逐渐缩小,那孩童似要被困于青绫之下,青绫之外,月华光芒更胜月光,剑气一道道剑气构筑起青绫剑光,势要将孩童抹杀于这华光之内。
那孩童自然也感受到了青绫剑气对其的包围之势,但苦于应付,黄泉之锤一遍遍与剑气交锋,发出沉闷的嗡嗡之声。青绫已缩成只有三尺距离,孩童行动更为不便,眼看剑气锋芒毕露,孩童竟咬牙将黄泉之锤砸向了自己!
柳萌莺正准备发动最后一击,但此刻青绫范围内,孩童却已消失不见。
待其回首,槌子已向其后背袭来。月华剑似有感应主人之危,剑气幻化实体,替主人结结实实挡下这一槌子。
但,月华光芒随即暗淡,月华宝剑如蛟龙坠海般掉落,此刻一柄飞刀竟将月华剑凌空隔断,剑落成屑,犹如飞雪。
柳萌莺自小与月华剑相依,此刻剑碎,引得其心魔乱起,终是化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柳萌莺伸手接过青绫,一个瞬身,竟在孩童眼中,逃亡而去。
另一边孩童此刻亦是神情凝重,显然刚刚对自己的那一槌子代价极大,此刻自己已经不能行动。在这殿顶之上,伫立良久。
“好一道华光!”白寇不知何时越上殿顶,望着柳萌莺逃去的方向拍手叫好。
“还留了一分力气逃跑,刚刚她如果尽全力,你怕已经死了吧,黄泉!”白寇轻蔑地问着。
孩童收起手上的黄泉之锤,脸上却再没有孩童般天真,名为黄泉的孩童,此刻唇齿之间已渗出血液,他恶狠狠的说:
“她跑不了!有人专门盯着她!”。
这夜的血色,伴随着月华剑的消散而消失。第二日,打扫宫殿的宫女太监看着满地的剑屑皆陷入疑惑,几名宫女太监用红绫将剑屑包裹掩埋,这偌大的皇宫似乎每日都有不少稀奇事,今日是这满地的剑屑,来日会将是什么呢?
这一日清早,醒来的李青莲竟看到心心念念的仙子出现在了他的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