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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過一條小路,見路旁有一面旗幟,上寫「悅來」兩個大字,一家小店矗立在那,李紫將馬拴在馬樁上,走進店內,徐寶煞喊道:「掌櫃的,給咱備兩間上好上房,順治一桌上等酒席,甚麼良酒珍饈,盡數整上。」掌櫃連連點頭道:「當然,當然。」徐寶煞巡目向店內望了一眼,見店內頗為冷清,單有一桌客人,兩名女子咭咭咯咯的笑個不停,兩人長相清麗,模樣相似,顯為孿生姊妹。李紫趁他東張西望之際,偷偷將賬結了。
兩人回到上房,一番盥洗,更了套新衫,在酒席上吃喝起來了。當兩人談到馬家滅門血案時,忽然門外一陣馬蹄聲響,臨店而停,一撥人跟著走進店內,當先一人嘶喊道:「小二的,給老子備上f所有菜餚,一味不對脾,老子要你命。」店小二顫顫巍巍的道:「各位大爺,咱這荒村僻店,盡些清茶淡飯,您老可別嫌棄。」那人怒罵道:「小羔子,敢在大爺面前囉哩囉嗦,要討一頓好的是不?」掌櫃的陪笑道:「小陳子,趕緊將f所有飯菜端上來,勿惹怒大爺們。」店小二一步一跌的去了。徐寶煞見這行人約有十來人,一色黑衫,胸前皆繡著一隻展翅欲飛的雄鷹,金絲黃線,好不雄偉。李紫低聲問道:「甚麼來路?」徐寶煞道:「飛鷹幫的。」輕聲解釋道:「飛鷹幫為江湖一大黑幫,大當家迅雷手素有仁名。那領頭的腰間繡有兩隻小鷹,是二當家破魂鞭趙另明。」李紫向那人腰間望了一眼,道:「這人又是何方人物?」徐寶煞替他夾菜,道:「迅雷手在江湖上待人以仁義,頗具譽名。這破魂鞭卻仗著幫派勢大,四處為非作歹,不是個善類。」
趙另明向店中巡視一眼,一雙眼珠便灰溜溜的盯在那對姊妹身上。十來人分兩桌入坐,趙另明高聲喊道:「掌櫃的,酒呢?」掌櫃的連忙端上幾罈燒刀子,陪笑道:「這位大爺,酒來了,酒來了。」趙另明拍開封口,仰起脖子骨碌碌的就是一大口,呸道:「這叫酒麼?」罈子往地下一摔,飛起一腳,將掌櫃的踹了個筋斗,說道:「盡是些廢酒爛釀,信不信老子一把火將這店燒了?」
那掌櫃的也不知哪裡撞上這顆禍星,掙扎起身,擦了擦鼻血,歉然道:「小店僅膡兩罈女兒紅,全讓另桌客官給整去啦。」趙另明向徐寶煞、李紫二人瞧了瞧,臉上一臉兇悍,續道:「老子不管,你變戲法也得給老子變出來,否則別怪老子無情。」
李紫往鞋底下抹出一團污泥,投進甕中,搖了幾搖,對掌櫃的道:「這位大爺酒興頗佳,俗話說,好酒配識客,來來來,這甕佳釀給大爺端去了。」趙另明瞪了李紫一眼,心想:「這老傢伙挺識務的嘛。」
掌櫃的趕緊上前端上酒,趙另明提過就是一大口,砸砸有聲,說道:「這才叫酒嘛!」又接連灌了幾口,酒意方歇。
店小二陸續捧上飯菜,趙另明夾一樣嫌一樣,突然見他往桌上重重一拍,碗筷杯盤如數跳將起來,大喊道:「掌櫃的,給老子死過來!」掌櫃的暗暗叫苦,今日碰上這顆煞星,實是前輩子未燒好香,當下連滾帶爬,哀苦道:「大爺,又何吩咐?」趙另明擰住他的耳朵,指著一塊豬肉道:「為何有兩支毛?」那兩支毛微不可見,虧他眼力銳利,竟也瞧得見。掌櫃的細細注視一會,方才瞧見那豬肉上的毛,未及答話,趙另明一掌重重摑將過來,人已騰雲駕霧般飛出老遠。
李紫在徐寶煞耳旁輕輕囑咐幾句,徐寶煞應了,快步出店,一忽兒又轉了回來,遞給李紫一個油紙包兒。徐寶煞見那兩位姑娘一臉憤懣激慨神色,暗裏打聲招呼,叫他們細細瞧著。只見李紫將雙掌貼在一盆豬肉外,不一下子,盆上竟冒出縷縷白煙,徐寶煞暗暗咋舌,此人武功當真深不可測。探頭一望,盆內豬肉竟已燒得一毛不剩。
李紫打開油紙,裏頭裝有馬糞,倒進盆裏,伸筷攪了攪,高聲喊道:「掌櫃的,為何我這鍋豬肉沒半根豬毛?老頭子一把年紀了,不吃無毛的豬,你不知道麼?」那掌櫃的心裏大聲罵娘,今日盡遇些找茬兒的。
趙另明一聽,當即坐不住了,世上竟有人不吃無毛的豬。上前查看,伸筷在盆內翻了幾翻,真無一根豬毛,愈想愈火大,對李紫道:「老傢伙,你喜歡吃有毛的豬是罷?老子請你吃。」叫過隨從,取來那盆豬肉,冷笑道:「有毛的你吃,無毛的大爺吃。」端過那盆豬肉,轉身欲走,又回過頭來,指著李紫面前那罈女兒紅道:「你一大把年紀了,喝酒傷身,大爺順便替你喝了,成不成?」李紫點頭道:「成,成,大爺說啥都成。」趙另明得意洋洋的走了。
兩位姑娘見趙另明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吃得津津有味,不禁噗哧一聲笑出聲來。趙另明愈吃愈有味兒,轉頭問掌櫃道:「你這般五花,是以甚麼醬料調的,挺合老子胃口的。」掌櫃受寵若驚,道:「小店沒啥好款待的,承大爺不棄,小店蓬蓽生輝。」趙另明見兩位姑娘對自己不斷嘻笑,似乎情有f所意,立馬飄飄然忘乎f所以,踏步上前,笑道:「姑娘長得這般俊,有婆家了麼?來,先陪大爺喝兩杯,稍後帶你回去做妾。」便欲拉她的手。
兩位姑娘起身閃避,一個罵道:「下流胚子!誰要跟你做妾啦。」趙另明板起臉道:「哎呀,還敢不從抗拒?」回頭命道:「給我綁下了。」十餘名幫眾抽出身上兵刃,圍攏過來。徐寶煞滿腔怒火,閃身遮在兩女面前,說道:「光天化日強搶民女,有無王法?」
趙另明冷笑道:「老子就是王法,你能耐我何,上!」眾幫眾上前夾攻,兵刃f所指,竟全是要害。徐寶煞臨危不懼,「空手奪白刃」,扼住一名幫眾的手,輕輕一扭,單刀便已奪了過來。他單刀舞了個圈,左掌探直,砰的一聲,將一人直擊出去。
趙另明低聲道:「搏虎手。」心想:「這小子是龍虎門的。」但見徐寶煞施展小巧騰挪功夫,挪閃於眾人之間,或拳,或掌,或刀,一剎那間,十餘人一一呻吟倒地。趙另明大喊道:「好小子,倒有兩手嘛!」解下腰上一根九節蜈蚣鞭,說道:「讓老子來會會你。」
徐寶煞見店內狹小,不易施展,說道:「有種的出來。」晃身出店,趙另明跟著追出。
徐寶煞見那條蜈蚣鞭在夕光下照出層層褐光,鞭旁裝有倒鈎,正若一條九節蜈蚣,心下不禁打個冷噤。兩人對峙在小道上,趙另明陰笑道:「憑你這個腳貓,也敢多管老子閒事。不宰了你,我破魂鞭當真枉叫了。」徐寶煞道:「何須多言,手底下見真章罷。」
趙另明大喝一聲,長鞭舞出幾條圈花,當頭罩去。徐寶煞前跨一步,單刀中宮直入,不想趙另明長鞭後拽,鞭尾逕往面門點去。徐寶煞橫刀一架,左掌一個「伏虎式」,直抓他咽喉。趙另明喊了一聲:「好!」騰身避開,兩人鬥了起來。
兩個姊妹在店外瞧得心急如焚,一個道:「姊姊,這位大哥為了咱倆跟人打起來啦!」另一個淺淺一笑,說道:「誰叫他要英雄救美?姑娘用得著他救。」妹妹見李紫站在一側,儘管喝酒,似乎眼前爭鬥與他毫髮無關,不由抱怨道:「姊姊,那老頭子好冷血唷,朋友跟人打起來了,卻袖手旁觀,虧他背上還插一枝寶劍,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姊姊瞧了李紫一眼,滿臉鄙夷神色,說道:「那寶劍插好看的,說不定姑娘兩下子,他就滿地找牙了。」
李紫對兩女的風言風語,恍若無聞,一口一飲,滿臉醉意。但見趙另明突然大喝一聲:「破!」舞出重重鞭影,如電蛇銀鉤,長鞭竟然舞得滋滋作響,徐寶煞只見得百條電蛇衝來,奮刀上架,那長鞭竟如長有眼珠一般,繞過長刀,鞭尾連點他身上十幾處大穴,當下「啊」了一聲,向後飛了出去。
姊妹倆反應不一,妹妹「哎唷」一聲,姊姊神情肅重,不發一語。趙另明回頭笑道:「媳婦兒,待大爺收拾完這小子,再帶你們入洞房。」笑容上一股輕薄淫褻之意,盡表無遺。只見他大踏步走去,揚起長鞭,對徐寶煞笑道:「初生之犢,也敢捋虎鬚。今日你這條狗命,大爺要了。」徐寶煞多處要穴遭點,躺在地上生死未卜,眼見這一鞭下去,勢要將他擊得腦漿迸裂,忽聽一人高聲吟道:「彈劍作歌奏苦聲,曳裙王門不稱情。淮陰市井笑韓信,漢朝公卿忌賈生。」這人聲中潛暗一股內勁,如大海擊石,眾人耳中嗡嗡作響。
趙另明摀耳變色道:「還有高手!」只見李紫緩步前行,腳步踉蹌,似乎醉得不輕。趙另明戟指道:「你……給老子報上名來。」李紫醉眼朦朧,指著徐寶煞道:「你是韓信,還是他是韓信?」趙另明大怒道:「裝瘋賣傻,老子管你誰是韓信!」長鞭一抖,如毒蛇般直飛他胸口。李紫屈指一彈,噹的一聲,竟連人帶鞭給震退了數步。只見他眼中精光四射,肅然道:「老夫再問你一句,你是韓信,還是他是韓信?」
趙另明大罵一聲:「操你媽的!」長鞭捲上一株松樹,咔喇一聲,松樹竟然連根拔起,唰的一響,連人帶頭壓了過去。李紫低聲道:「找死!」背上內力運動,長劍竟然飛鞘而出,只見他騰身飛上空中,手握長劍,振臂揮動,嘶的一響,一道劍氣劈了下去,那株松樹頓時碎成粉末。趙另明被劍氣f所震,翻了幾圈,駭然道:「劍……劍氣!」只見李紫如天仙下凡,白衫無風而動,踏步趨前,趙另明吐出一口鮮血,問道:「你……究竟甚麼人?」
李紫淡然一笑,道:「韓信是誰,尚且不曉,夠格問老夫名號?」趙另明流露出浩瀚無比的殺意,惡狠狠道:「你這老頭敢與飛鷹幫作對,想來是不要命了。你敢傷我,我當家的和整個飛鷹幫上下決放你不過,嘿嘿,嘿嘿。」似乎料定亮出幫中名號,這老頭絕不敢與自己為難,誰想李紫點了點頭,說道:「聽聞你當家的大仁大義,是條漢子。這樣罷,將你拿手絕活盡數端上,是生是死,由武f所定。但你切記,僅僅一招,沒有第二招。」
若非瞧在飛鷹幫當家的面上,李紫恐已當場將他擊斃,絕不與他多費唇舌。他一生行走江湖,見惡必除,手辣心狠,是以平生f所結冤家甚眾,他也無f所謂然。趙另明以幫威相脅,按他往常性格,早已狠下殺手,不容激以言語。惟其想定飛鷹幫日後必當前來相報,大當家迅雷手仁譽遠播,留下幾分顏面,或可避免一場惡戰。
趙另明知曉今日非武解決不可,淡然道:「好,一招,你也單使一招。一招過後,再動上手,便是烏龜王八蛋。」他已打好如意算盤,心想老子施以平生f所學,擋你一招綽綽有餘,先以話頭激下,一招後再有第二招,誰就是烏龜王八蛋。
李紫輕輕點了點頭,臉上不動聲色。趙另明精神一振,喝道:「好,來!」砰的一聲,長鞭往地上一捲,塵砂飛揚之間,只見他身形疾速舞動,喝喝風聲中,他身影漸糊,四周如同裹上一重黑球,隱有數百條蜈蚣在他身上纏絞飛旋,只聽他高喊一聲:「破魂!」黑球迅速往李紫俯衝,勢道之威猛,猶如閃電。
李紫緊瞇雙眼,右足向前一跨,長劍平舉,低吟道:「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十步內人如鬼魅般竄上前去,他快,李紫更快。但聽嗤的一響,長劍竟已突破光球,趙另明臉如死灰,劍鋒穿胸而過,鮮血汩汩流出。他難以置信,道:「俠……俠客行!你會俠客行!」喉嚨咽血,咳了一聲,又道:「你……你是詩……詩……?」李紫緩緩點了點頭。趙另明慘笑道:「哈哈,哈哈。」兩聲哈哈,仰身斃命。。
兩女在旁看得合不攏嘴,人不可貌相,誰曾想這老頭一副日暮之形,竟有這身驚天地泣鬼神的劍術,一時間兩女相望無語。
李紫俯身解開徐寶煞穴道,笑問道:「要緊不?」他察言觀色,徐寶煞受了點內傷,並不大礙。徐寶煞勉強坐起身來,儘管臉色蒼白如紙,卻搖頭笑道:「這一回險些見閻王老子,好在小弟命根夠硬,鬼門關前又繞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