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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刘邦——我们不能再像过去一样称呼他的乳名了,毕竟,从今天起,阿季结婚成家了,他已经升格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了——回到了中阳里的家里,收拾东西,顺便也告诉父母,他已经娶了曹杏儿为妻,暂时要过去住,照顾生病的岳母。母亲倒是没说什么,毕竟儿子脱单了,高兴还来不及嘞,只是母亲担心儿子这是入赘了曹家。
“妈,不是的,你儿子怎么会入赘到别人家?主要是我岳母病重,家里又没有多儿多女,需要人照顾。”
刘邦对着母亲笑着说道,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幸福微笑。
“嗯,这样娘就放心了。”
听刘邦这样说,母亲真心的替儿子高兴,甚至觉得儿子突然间也懂事了。刘邦把洗换的衣服鞋袜一件一件的叠起来往包袱里摆放,母亲和大嫂在院子里叽叽喳喳热烈的讨论着刘邦这仿佛从天而降的婚事。衣服打包好了,刘邦背上包袱就要跟母亲和大嫂告别,不知道是这对婆媳哪一个指派的,小侄子阿信跑到正在跟街坊们谝闲传的刘太公那里,打老远的就以他那五六岁的童子声音喊道:“爷爷,爷爷,俺三叔要去俺三婶家住了。”
稚童阿信虽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大人们的那些繁琐事,但这句话倒也简明扼要,只是街坊们却听糊涂了,都是一脸的懵逼:“太公,你家阿季啥时候结的婚哟,俺们咋不晓得嘞?”
“我回去看看。”
刘太公坐不住了,站起身就急匆匆的往家里赶,“这三昨天一夜未归,莫非他真的娶了那个丧门星?”刘太公心里想着,“不知死活的东西,根本不把我的话放在心里哦,敢出这么大的幺蛾子!”刘太公越想越气,刚进大门就碰到刘邦背着包袱出去:“爹!”
刘邦叫了一声爹,正准备解释,却被恼怒的父亲打断了:“我不是恁爹!三,我问你,你真的娶了那个丧门星?还要去住到她们家?”
“是的,她妈需要人照顾。”
“好,好,三,你行,”刘太公从儿子嘴里得到实信反而不再那么急火攻心了,他冷静的说道,“你鳖娃是翅膀硬了,这事你都敢自作主张?我的话你是一句都听不进去哦。三,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走出这个院子,就永远白回来!”
说完,刘太公背起双手,不再理睬儿子,兀自回内室去了。院子里的母亲和大嫂不知道啥时候已经停止了她们的交谈,此时正站在那里看着刘邦。刘邦顿了顿,然后走过去,说道:“妈,大嫂,我走了。”
“唉,三,你去吧,你爹我会劝他的。”
母亲叹息一声,无奈的说道。
因为惹恼了父亲,刘邦心里也是窝了一肚子火,也没给卢绾、奚涓、刘贾他们打招呼,就直接往曹家庄去了。
口耳传递的信息其实一点也不慢,也就这短短的大半天光景,且不说中阳里了,单就曹家庄而言,整个村里人都知道刘邦跟曹杏儿在一起了。
“呵呵,这个不知死的鬼自己送死来了。”
有人幸灾乐祸。曹无伤的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他觉得刘邦做的有点过分了。但婶子做主,妹妹愿意,自己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责任担当在身,刘邦第一次开始为家里的柴米油盐酱醋茶操心了。
好在曹杏儿勤俭持家,日夜纺织,照顾母亲。刘邦放下身段,开始学着打理曹家的那几亩水田,男人的活一样都不敢落下,就算日子有点苦涩,也被小夫妻的恩爱给稀释了。到了第二年的秋天,刘邦二十九岁,曹杏儿的母亲终究是没有熬过去,呜呼哀哉了。虽然曹张氏没有看到外孙的出生,但曹杏儿的肚子已经鼓起来了。
办完了岳母的丧事,刘邦跟曹杏儿商量着回中阳里的事。
“刘郎,我听你的。”
贤淑的曹杏儿答应了。曹杏儿做主,把家里的那几亩水田搭上那三间草房卖给了早就觊觎得眼红的曹族长家。刘邦雇了一头毛驴,把曹杏儿接到了中阳里。
父亲还在为刘邦的自作主张耿耿于怀,无论如何都不承认曹杏儿这个儿媳,也不让他们进家,没办法,刘邦只要租下村里王驴儿家的两间破草房子,把卢绾、奚涓他们请来,修缮收拾一番,夫妻俩就住进来了。
“杏儿,对不起,委屈你了。”
帮忙的人都走了,刘邦拉着曹杏儿的手,把她揽在怀里,歉意的说道。
“没事,只要有你在,我的天就是辽阔的。”
曹杏儿微笑着说道,可是泪水已经流到她的腮帮子那里了。
“杏儿——!”
刘邦伸手拭去曹杏儿腮上的泪珠,一阵深深的愧疚让他把自己的脸埋在曹杏儿的怀里。这么好的女人,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
因为母亲一再的纠缠,气鼓鼓的刘太公和二哥刘喜咬着牙分给了刘邦十来亩薄地,不管怎么说,刘邦的小日子就这样如层层的波浪铺展了开去。
曹杏儿的肚子越来越明显了。
第二年春天,过了上元节,好朋友曹参亲自来到中阳里,找到了刘邦的家里。见到老朋友,两个人都很高兴,曹杏儿也赶紧给这位娘家远门子哥哥倒茶侍候。都是自己人,也无需回避,刚坐下来,曹参就对刘邦说,现在泗水的亭长空缺,问刘邦有没有兴趣。
“有这么好的事?我当然有兴趣了。”
刘邦大喜过望,一旁的曹杏儿也是不断的感谢哥哥曹参遇到好事能想着刘郎,为刘郎操心。
“谢啥哟,刘哥不但是我朋友还是咱曹家的女婿,我不向着他还能向着谁嘞?”曹参看了曹杏儿一眼,不露声色的卖弄道,“不过,还得到上面打点打点。刘哥,你手头咋样?宽不宽展?”
“需要多少?”
刘邦问道。
“我看五百个大钱就够了。”
曹参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说道。
“啧、啧,这么大的数目,一时半会我怕是凑不齐。”
刘邦咧着嘴,左手支起下巴,为难的说道。
“刘哥,实话说吧,这机会千载难逢,得抓紧哦,不敢耽误,一旦别人知道了那可是挤破头都想得这个位子,这样吧,你凑凑,我也帮你一部分,你看咋样?”
还没等刘邦回话,曹杏儿说道:“哥,不用费周章,我有,这就给你拿去。”
说着,曹杏儿起身往里屋走去。
“杏儿,那是你卖房卖地的钱,我不能花。”
刘邦在身后叫住了曹杏儿。
“没事,刘郎!”
曹杏儿回眸一笑,说道,一下子就把刘邦的心软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