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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沈明烛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三尺青锋下山去,斩尽心中不平事。
直到某一天,他膝盖中了一箭。
碎了半截流苏,丢了半条命。
所以说,他一直觉得保命才是第一位,不要倔得像头蠢驴,遇见南墙不回头,撞死了头还朝着墙。
……………………
“坚持住。”
沈明烛坐在桌子旁,拙劣地模仿着记忆里的手法,将那半截流苏系在腰间。
他本是舍不得那柄剑的——上面有着师尊亲手为他缠的流苏。
但有些东西传下去,总比陪着他慢慢腐朽要好。
阳光正好,晒的人暖洋洋的,吹拂着的微风已经感不到任何寒意,抽条的柳枝随风飘荡。
苏青梧哼哼哈哈地挥着剑,冷清的山峰多了股生气。
他越来越喜欢在屋外晒太阳,感觉自己愈发懒了,活的越来越像猫。
从上山的那一刻起,他就像被噬人恶鬼追赶般不停地修炼,从被丢弃的乞儿到正式拜入山门,再到和宗门弟子打成一片,成为大师兄……
那希冀的目光过于沉重,压的他喘不过气。
【快啊,再快一点。】
每一晚都在幻听,每一晚都从噩梦中惊醒,不变的是手中握着的剑和冰冷的地板。
沈明烛看向苏青梧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歉意,随后又被深深地隐藏。
他又犹豫了,自己收下她,不知是好是坏。
或许自己输了,或许赌局仍在继续。
她才刚开始,还有着大好的光明的未来。
冬晴破开空气发出呼呼的风声,小狐娘头上不断渗出汗珠,打湿了贴身的衣服。
算了,走一步是一步。
沈明烛拍拍屁股站起来,该做午饭了。午睡醒来后看看有没有好一点的木材,削柄木剑带着。
手头空空的着实有点难受。
“咚咚咚咚咚咚。”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又来了,今天怎么这么热闹?
他一脸困惑地推开门……没人?
一转身,是熟悉的丸子头,久违的问候脱口而出:
“云崽啊,你个子怎么一点没长?”
预料之中的头槌并没有来临,她将头顶在他的胸膛。
很轻。
“不许动,不许低头……我靠一会儿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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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
逍遥大团宠,混世小魔王。作为宗门内最特殊的存在,当初沈明烛还是大师兄的时候可没少因为她头疼,帮她擦了不少屁股。
然而现在,她红着眼圈坐在自己面前,纤弱得仿佛呼出的气息便会将她吹散,古典气息的淡颜,像是一只羽翼单薄的小鸟儿。
“大骗子。”
清甜的嗓音多了一丝幽怨,带着苦涩的沙哑。
“……”心虚。
“许是哥哥忘了妹妹,怎地不回……”
“噗……咳咳。”沈明烛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手忙脚乱地拿着手帕擦拭着,“少学你莫师姐说话啊,她看话本看入魔了,和她玩多了小心她把你带歪……”
“那我能找谁?你?”
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
她就这么看着自己,那样复杂的眼神,带着微微的恨意、强烈的期许,微亮着的眸子却闪着冷的光。
“突然地出现,莫名其妙地对我那么好习惯后又一声不吭地消失。”
她仰着头绷着脸,倔强地撅着嘴,眼角氤氲的泪珠映满他的身影。
【傻孩子,我那时是大师兄,当然要照顾所有人啊。】
沈明烛伸出手,覆上云的脸颊,掌心冰冰凉凉,轻轻用大拇指擦掉那快要滑落的眼泪。
“掌门给我分配了一项特殊的任务,时间仓促,我来不及通知任何人。”
【说谎。】
即便是靠着他本人可能都不清楚的小动作戳穿了那拙劣的谎言,即便是无数个深夜惊醒后抱着被子抽泣,原本以为的满腔恨意在对上那双温和的眸子后终是归于平静。
右脸传来温暖的触感,像极了当年山门前牵着她的那人,跪在刑罚堂受罚的那人。
哦,他们本来就是一人。
她扭过头,赌气地轻哼一声。
套着白色长靴的小脚在空中晃呀晃,风吹过,垂下的轻纱轻柔地摆动,仿佛山间流动的云雾,几丝调皮的发丝跳开,露出美瓷般的雪腻脖颈。
沈明烛垂眸,拇指摩梭着食指的第二个骨节,心底涌上一丝愧疚。
“她是谁?”
“啊?”他抬头看见双手抱胸,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看去,是眼里闪着光,努力挥着剑的小狐娘。
轻咳一声,“咳。青梧好好练剑。”
青梧头顶天线般竖着的耳朵抖了两下,随后可怜兮兮地耷拉了下去,沈明烛笑了笑,向云解释:“我徒弟。”
“哦?徒弟?”云歪着头,从她的角度看去,沈明烛嘴角带笑,眼里闪着期待,这样的目光曾经也落在她身上过。
“住这里?”
“当然啊。”
虽然刚入门的弟子应该是住在外山的,但是作为一座主峰的亲传弟子理应是住在主峰之上,云当年也是如此,他有些奇怪她为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哦。”突然就有点失落,她软成一滩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样子吓了沈明烛一跳,自己这小师妹从小就有怪病,经常被无生姐带到山上进行治疗,若非如此,两人也不会熟识。
不会又犯病了吧?
他担心地伸出手,还没触及她的额头,就见云“噌”的一下占了起来,直直地平视着他,眼中充满坚定。
【不努力的话,大师兄可是会再次溜走的哦。】
手心的裙摆捏了又捏,材质极好的布料也被汗水浸成一团,她一字一顿地说道:“那我也要住在这里。”
沈明烛一愣。第九峰不比先前,要是师尊还在的那会儿,他还是很乐意同门师兄弟来山上一聚,但是现在……
他伸手想去摸摸云的头,安抚一下她的情绪,却被躲开。她抿着嘴,等着他的答复。
作为名义上第九峰的主人,他叹了口气,“不行。”
“你已经长大了,再像小时候一样在这里过夜的话,会有人说闲话的。”他实在是不会说谎,借口一个比一个蹩脚。
“我不在乎。”
我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