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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后,当那只素手穿过他的胸膛,沈明烛仿佛回到了当初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的师妹一身暖黄色襦裙站在门口喊他的名字。
说不进屋就打爆他的头。
两个。
……………………
江南好,最好是春天。
屋后那棵先前被雷劈死的柳木竟发了新芽,墙根处的爬山虎几度枯荣,爬满了整面院墙。
物是人非。
逍遥宗,第九峰,荒凉得只剩下两座茅草屋。
一座是他早上修的,另一座也是。
小院里还有不少杂草,沈明烛却不想再收拾了,从屋里搬出一张摇椅,朝着主峰躺在午后的暖阳里,时有时无的欢呼声随风而来,随风飘远。
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今天是南离原第一大宗现第二大宗逍遥宗三年一度的宗门大典,无数怀揣着梦想的少年少女历经磨难,闯过重重关卡拜入山门,从此逆天改命,我命由我不由天。
呵,好事,天大的好日子啊。
只是今天……也是他师尊的忌日。
逍遥宗,第一峰,也常被门内弟子称为月峰,众星拱月的那个月,作为南离最高的山峰,陡峭的山体直入云霄,宗门鬼斧神工般地在山腰偏上的位置凿出了一片广场,作为派里大典举办的地点。
虽说近些年因某些事有些衰落,但是宗门的底蕴还在那儿摆着,东荒,中州,乃至北地都有人匆匆赶来,一求仙缘。
人山人海。
不少人是来看热闹的
毕竟诸峰峰主齐聚的日子可不多见,更为了,那空了十来年的掌门之位上的那道倩影。
顾时雪,老掌门在除夕夜里带回来的女婴,传闻她拥有着千年难的一遇的无垢体,心思澄净悟性极高,最适合修炼门内秘典,刚过十九便到了化神后期,将同辈远远地甩在身后,是当之无愧的宗门之光。
就是那性子过于清冷。
一袭白色齐胸襦裙,只露出胸前小片雪腻,几缕冰白色的发色调皮地滑落,精致的锁骨仿佛展翅欲飞的蝴蝶,她就静静地坐在那里,神色淡漠。
不似冰山般的冷漠,而是那种你站在她面前,明明近在咫尺,却永远也触碰不到的疏离。她会微笑,会礼貌地打招呼,只是那黑色的瞳孔仿佛是深不见底的古井,不见波澜。
只有入门时间长的弟子才知道,顾师妹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或许,是三年前的今天吧……
大典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经过山脚到广场的层层筛选,人员已有了明显的减少,现在正在测试资质。
忽然,围观的人群突然爆发了一阵惊呼,凌厉森然的剑气从先天石上迸发开来,在特质的青石上留下一道道剑痕,有人惊呼。
“先天剑体,无缺剑骨?!!”
在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剑气出现的一霎那,顾时雪身形一晃,赶在执法长老之前挡在测试人之前,拦住了那道去势不减的剑气。
一只粉嫩的狐族小萝莉被震倒在地,白色的耳朵紧张地耷拉着,不时还轻轻的抖上两下。
南离多妖,虽是人族宗门,但是门内依旧有着相当一部分的妖族弟子。甚至,曾经的第九峰峰主也是妖族,一只喜欢吃鱼,喜欢在午后晒着太阳睡懒觉的猫妖。
“没事吧。”
与外表严重不符的娃娃音响起,顾时雪伸手扶起身后的小萝莉,灵力不留痕迹地在她体内探寻一圈,得到的结果却让她的心脏猛地一抽,钻心的疼。
是完美的无缺剑骨。
“谢……谢仙子。”小萝莉紧紧咬着下唇,手腕上的力道不断加大,泪水不断在眼里蓄积,仿佛下一刻就要掉落,“仙子,疼。”
顾时雪如梦初醒,深吸一口气后挤出一抹微笑,精纯的灵气消去了她手上的淤青,她摸了摸小萝莉的头,安慰道:“对不起,是师姐失态了。”
随后转身向山下走去。
“大典继续!”小狐娘退回队伍之中,下意识地揉着带着凉意的手腕,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但是却在两人相触的那一刻感到了对方身上藏得极深的凄凉。
“小雪……”
“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第三峰峰主药无生晃着手中的酒葫芦,毫无形象地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呛得她满脸通红,咳嗽两声后接着开口,“他回来了。”
“谁?”
“他。第九峰。”药无生双眼迷离地看向空着的第九个座位,“天道所限,同一天空下只能有一具无缺剑骨……啧。”
“无趣,真的无趣。”说着,她留下一具化身,本体摇摇晃晃地朝着另一边走去。
“你又去哪儿?”
“讨酒喝。”她举着手中的酒葫芦,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一个“玖”字。
“这可是宗门大……”
“让她去吧。”一直闭着眼睛的第一峰代峰主挣开了眼,长叹一声,“她不欠我们什么,而我们欠他一个交代。无生心里有怨气很正常,让她发泄一下就好。”
第二天,两则重磅消息将平静了许久的南离砸出了圈圈波纹,并有着不断扩散的趋势。
——无缺剑体再现南离,这次还是在逍遥宗。
——上届大比压的青年一辈喘不过气的逍遥宗剑修沈明烛确认“陨落”。
数百年来唯一出的两具无缺剑体,都和不练剑的逍遥宗有关,各域诸剑宗: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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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师父,我们这练的是什么功法啊?怎么感觉好奇怪。”
“当然是你师尊才会的本门无双绝学——阴阳交,呃阴阳……”阳光下,雪白的猫咪挪开自己压在秘籍上的爪子,偷偷瞄了眼后震声喝道:
“阴阳交泰天地无双合欢功!”
“还有,喊我师尊喵!”
“好的师尊喵。”
那年他八岁,刚被捡上山,骨瘦如柴舞着木剑像是在演猴戏。
“师尊喵,我还是感觉这功法不对劲,怎么浑身发烫?”
“这是熬炼筋骨的表现,坚持住。”白猫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午后的阳光过于怠惰,勾起了她的睡意,“要想成就无上仙道,根基就要打牢喵。你现在还小不知道这功法的好处,等你长大了就会感谢师尊了。”
“对了,喊我师尊喵!”
“是的师尊喵。”
“……算了你开心就好,我睡一会儿,你好好练不要偷懒嗷。”
后来药峰某位前辈来串门时他才知道,他那师尊修的是妖,会个锤子的仙。
简直是满嘴跑火车。
晚风吹来,带着丝丝凉意,梦醒时分总有些许空落落的感觉。沈明烛伸了个懒腰,好久没做梦了,还是刚入门那时候的梦。
可惜天气转凉,他被冻醒了。
太阳慢慢地沉入地面,露出的一点点夕阳映得天际满是红霞。师尊一向喜欢睡到这个将暗未暗的时候,睡着时不喜欢有人打扰,睡醒了会想吃鱼……
那他便依她。
就是不知道后山的那条小溪里还有没有鱼。
他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浑身关节僵硬得难以动弹,简直比起同等岁数的普通人还要不如。
罢了,能捡回条命就算不错,身体修为什么的,慢慢修回便是。
他叹着气,准备活动活动身体时,残留的神觉让他似有所感地看向门口,有人站在外面。
能搬的不能搬的,全都被搬空了,就剩下这片荒凉的地基了,还有谁会在今天来到这边呢?怀着这样的疑惑,他打开了了门。
门外,是个仅到他肩膀的少女,四目相对,面前的人儿仿佛在一瞬间有了生气。
沈明烛精神一阵恍惚,眼前少女的身影慢慢地与记忆中的某道身影重合,二者之间却有着无法抹去的违和感,让他难以辨认。
错愕,惊诧,以及难以抑制的喜意。
她小步上前,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某人。
沈明烛后退半步,微微低头恭谨地行礼:“掌门。”
“我不是。”
如遭雷击般,顾时雪僵在原地,伸出的双臂默默放回身侧,身形止不住地颤抖,脸色蓦地苍白。
“早晚会是的。”
他低着头目光收敛,内心像是沉寂多年的古潭。或许师尊说的对,自己才是天性凉薄的那一个。
“我不是。”她喃喃道,这些年做过的噩梦似乎再度浮现。
她一直坚信着自己的师兄不会就那么简单地死去,曾预想过无数种重逢的场景,却唯独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
下嘴唇已经被咬出了丝丝血丝,红着眼眶再度抱了上去。
是现在的沈明烛躲不开的速度。
“你的剑道修为呢?你的剑骨呢?”像是抱到了一个残破不堪的玩偶,她下意识地渡出灵气,却如泥牛入海,面前的这具身体彷佛布满裂纹的瓷娃娃,一碰就碎。
“你这两年去哪儿了?我到处找都找不到你。”
她将脸蹭在他的怀里,好像是只被抛弃的小狗。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他尽力向后仰着,向下瞥见了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庞,终究还是心软了刹那。
“不练剑了,那些就不要了。”他轻咳两声,想挣脱这个怀抱。
“只是不知道掌……顾师妹找我这等药渣有何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