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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长安。
一月有余,左都御史刘惟玄与军事参谋张路行走走停停终于抵达了帝都。
在两人即将抵京的前一日,沿途关隘的候官组织便已将此事以最快速度送往了京城乾坤殿。
乾坤殿内,一身着金色龙袍的中年男子看着候官送来的抵报,面沉似水。
“青悲山匪寇悉数全歼,无一人生还。”
短短一行字便让这位九五之尊的皇帝陛下心头一块大石彻底放下,可同时带给他的却又是无尽的感慨。
燕云季氏彻底断绝了香火,这位曾经统摄燕云十六州,以一军之力抵御契丹,蒙古两国,拥兵四十五万的异姓藩王,终于在这帝国灰飞烟灭。
良久,新康帝李岱伸手,将桌案上的抵报拿起,一旁的司礼监掌印太监赵英不急不忙的接过,不着痕迹看了一眼后放进一旁的香炉中,火焰腾起,将抵报也烧的一干二净。
“哎,赵英,你是否觉得朕是否做的有点绝了?”
这位司礼监掌印太监,掌管整个王朝最为隐秘的候官组织的老者,令百官闻风丧胆的老者,此时微笑着低着头。
“陛下仁慈,不过老奴以为,但凡一切有可能妨碍帝国的都应该被肃清。”
新康帝听闻,抬头看了看大太监赵英,无奈的笑了一笑。
“你啊,什么事在你口中都可以说的这般风轻云淡。”
大太监赵英并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弯着腰,笑了笑。
“陛下,那司天监会不会推算有误?”
“老监正执掌司天监六十余载,从未有一次算错,况且有工部共同推演断然不会出错,朕相信司天监,也相信监正。”
大太监赵英笑容不变,恭敬说道:“是老奴多虑了。”
长安城内,刘惟玄与张路行牵着马往皇城方向走去,临近一处府邸,两人缓缓停下,张路行神情淡然,刘惟玄则是注视着他的表情。
“不进去看一看吗?没记错的话,路行你已有二十余年未曾进过家门一步了。”
京城张氏,一门四杰,老家主张念官至国子监祭酒,门下学生遍及天下。上任家主张瀚林为现任门下省左仆射,而现任家主张之远与其胞弟张之洞为当朝黄门侍郎与太常少卿,所谓光耀门楣也不过如此。
而黄门侍郎张之远则就是张路行生父,那个因为自己是庶出而不让他的娘亲死后入宗祠的人,如今却是当朝一流清贵,当真是讽刺。
“哼,走吧,我不过也在此生活七年而已,怎能算作家呢。”
张路行转头不再看张府宅门,待到他们走远后,门房大管事张庆才匆忙走出府邸,来到宅门前左顾右盼,好似没有见到自己想见的,叹了一口气重新回到府内,关上了正门。
“小的真看到了,那人站在正门前看了好久,小的不敢怠慢才匆忙将您喊来。”
年轻的护院对着面前的年迈门房管事说道。
张庆听闻后匆忙往后院赶去,书房内,当代家主张之远正在看着近期各州抵报,只见他长须及胸,清瘦的脸颊露出高高的颧骨。
“老爷,张庆有要事相报。”
“进来。”
推门而入,随后关上了书房内,于大案前恭敬行礼,弯腰说道:“刚才护卫来报,看到好似大少爷的人在府宅门口逗留许久。”
“哦?”张之远放下手中的抵报,抬头便看到那为张家尽心尽力数十载老管事说道:“逆子不回来也罢。”
待到张庆弯腰缓步退出书房后,张之远这才站起身,望向大门方向叹了一口气。
来到午门口,一位身穿大红蟒袍的秉笔太监在几个小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了乾坤殿外,不多时那位貂寺便从中走出说道:
“陛下让两位进去说话。”
乾坤殿内,新康帝李岱端坐大案前,一旁是正襟危坐不敢多说一句话的孙皇后和微微弯腰,面带微笑的司礼监掌印太监赵英。
“哈哈哈哈,刘爱卿劳苦功高,剿匪一事尽心尽责,朕有重赏。”
皇帝看了一眼大宦官赵英,后者点头上前,尖声说道:
“左都御史刘惟玄剿匪有功,还百姓清明,安居乐业,军事参谋张路行洽世之才,赏白银两万两,江南贡布四十匹,粮万石,刘惟玄封骑军统帅,掌平沙铁骑帅印。”
“谢陛下圣恩。”
两人齐齐跪拜,惊骇神情溢于言表。但刘惟玄此刻心中却已是惊涛骇浪。
“退下吧,圣旨稍后便会送往戎州军镇。”
两人倒退着出了乾坤殿,一路无话,刘惟玄此刻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出了午门,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刘惟玄说道:
“路行,我这骑军统帅能做多久?”
张路行面无表情说道:“不知,不过会做到死吧。”
刘惟玄长叹一口气,仰头看着京城的上空。
“是啊,会做到死。不过等我死的时候死的人可就不止我一个喽。”
淮南道,渝州城,有间客栈。
魏子庚好似失了魂一般,坐在房间内。他一遍又一遍的擦拭那柄无鞘剑,剑身之上锈迹斑斑。
一个月以来,他没有再练过剑,也没有再去过城外的送君湖。
其父魏献见死如今模样只得叹了一口气,而胞妹魏子青则是一心扑在了练刀之上,每日都会去往送君湖与苏乞儿和周莹两人共同练刀。
酿酒娘陈琣玉几乎每日都会来到有间客栈,一来是询问兄妹俩的近况,二来则是邻里传闻,魏掌柜收留了一位极其美丽的女子,而且两人是旧相识,故而心生醋意。一来二去反倒是与颜辛以姐妹相称,有时也会从颜辛口中听闻一些魏献过往的故事,两人关系也是极好。
女子心思本就如此。
“子庚他如何了?”
陈琣玉站立与魏献身侧,看着魏子庚房间的方向,兄妹俩是她从小看着长大,加之自己与亡夫并未曾有子嗣,故而对待两人视同己出。知晓子青每日只有练刀,而子庚只得在房间内不出一步后,心中饶是悲痛难忍。
黑袍中年男子叹了一口气,并没有说话,他不如女子心细,加之这些年一直为客栈疲于奔走,不知该如何与这对子女沟通,心中自是万分焦急却也无可奈何。
“长此以往绝非善事,如今事多繁杂,实在不行我与子庚说道一二?”
中年人看了一眼身旁这风韵犹存的女子,心中感慨良多,多般话语辗转数百,只得化为一句:
“也罢,有劳琣玉你了。”
或许魏献并未察觉,但听闻“琣玉”二字的酿酒娘,此刻心中波澜万丈,十几年来,饶是心如坚冰也该被自己一腔热血所溶,奈何这如石头一般魏献却只是一如既往,如今听闻一声“琣玉”,心中不由欣喜,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一旁的燕兴娘颜辛见到此番情形不由会心一笑,曾经在军中,魏献此人虽有大勇,却只甘心做季城身前马前卒,故而名声不显,不过季城对此人尤为信任,两人关系极好。
“砰,砰,砰。”
一阵敲门声响起,门内少年的声音传出。
“我没事儿,不必担心。”
听完其中话语,门外人稍微有些放心了下来,陈琣玉开口说道:
“子庚,是我,你琣姨,连你琣姨你都不见了吗?”
许久过后,房门打开,陈琣玉看到其内一少年蓬头垢面,不由得心头一紧,她何时见过魏子庚如此。
“琣姨,你来啦。”
少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想让自己看上去没有这么狼狈,可这一笑,让原本就心疼的陈琣玉更加的不忍,眼角泪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子庚,你不请琣姨进去坐坐吗?”
陈琣玉努力的把眼泪擦干,魏子庚让出道路。
进入房间后,看到桌上摆放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不由得问道:
“这是苏乞儿的吗?”
“嗯,是他的。”魏子庚面无表情的说道:“他用这柄铁剑斩杀了二十余人,让我能够跑回城内通知我爹他们。”
“经常听你提起苏乞儿,他很爱我酿的酒,以后有时间我要亲自带着一坛酒去城外向他说一声谢谢。”
“他已经死了。”
陈琣玉故作惊讶的问道:“死了?为了保护你?”
魏子庚点头不语,只是默默的拿起那柄剑擦拭着。陈琣玉坐下握着少年的手语气温柔的说道:
“若是苏乞儿和周莹看到你这般,他们会作何感想?”
少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怔怔看着眼前的琣姨,陈琣玉微笑着继续说道:
“你们三人可以说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皆视如己出,而苏乞儿又是你的救命恩人,同时也是我的恩人。你们都视彼此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是他们在天之灵见你如此,他们会内疚,因为他们,让自己最好的朋友,让自己的挚爱彻底颓废,他们如何安息?”
听完,少年久久无言,陈琣玉接着说道:“去看看子青吧,这些日子她闷头练刀,长此以往会出事的,劝劝她,你们兄妹俩就像琣姨的孩子一般,任何一人出了事儿,琣姨都心如刀绞。”
此时,少年眼中似乎又有了某些光芒,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看向陈琣玉的目光也湿润很多,他抱着身边的女人说道:
“苏乞儿死了,周莹也死了,他们是因为我死的,琣姨,我真的是天煞孤星,我会害死你们的!”
“哭出来就好了,没事的,琣姨不怕。”
这一刻,两人相拥哭泣,门外魏献与颜辛两人听到房内动静长舒了一口气。颜辛略带笑意对着那高大的男人说道:。
“得女如此,汝之福也。”
魏献会心一笑,两人一前一后走向楼去,去往周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