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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医生与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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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雅思托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巷里,戴着兜帽的身影整个人蜷曲成了一团。
  在兜帽人的腹部,些许电光正在从一个可怕的贯穿伤口溢出,呈现出一副诡异的景象。兜帽人的紧咬牙关,汗水涔涔。
  突然,一阵轻细的脚步传入了兜帽人的耳朵。整个身体马上紧绷,手臂舒展开来,摆出一副战斗架势,双手上被大量电光环绕。
  一个黑影缓缓踱步走入了小巷,站在了兜帽人的身前,摆了摆手:
  “别那么紧张,阿辛,是我。”黑影逐渐走近,在电光的映射下显露出一张略显沧桑的黑人男性面孔。
  “就因为是你我才紧张。”阿辛笑了起来,手中的电光更加浓郁了。
  “我不管你现在信不信我。”男人无奈地摊开双手,“至少奥克尼教派已经不信任你了,因为你的失误,让苏小青重新回到了诺丁联盟的手里。神父很不满,已经下令取消了和你的合作。”
  “那你是来杀我的吗?”阿辛的戴着眼镜的面孔流露出冷峻的表情。
  “那倒也不是。”男人嘴角上扬,“我虽然属于奥克尼教派,但是对于教派现如今的状况很不满,我们都是流落在雅思托的旅人,没必要互相残杀。”
  “你还属于奥克尼教派。”阿辛冷冷地说道。
  “但是我不再属于诺丁联盟了,我现在只有两个目标,一个是救出在天柱下的朋友,一个是杀了维纳斯,只要你们不挡我的道,我不会对你们出手。但是,如果你们要阻挠我的话,我可不会客气。”
  “得了吧。”男人的表情显得有些不屑。
  “单凭你现在的状态,别说杀了维纳斯了,你能在她手下的械人手里过两回合吗?单单斯维塔公司的自动防卫枪就可以在你肚子上开了一个大洞了,你现在弱小的可怜,哪来的底气放这些狠话。”
  “你不信的话,自然可以试试。”阿辛的语气愈发冰冷,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趋势。
  “你不用再逞强了。”男人开始有点不耐烦了,“你的理智呢?阿辛,你的所有脑子都被政府的发电机抽干了吗?”
  在这个时候,阿辛动了,带着犀利的电光向男人急掠而去。
  但是男人仅仅只是抬了一只手,阿辛就如同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重重地摔倒在地,咳出一大口流窜着闪烁电光的血液。
  “你的身体都被权柄侵蚀了。”男人悲哀地看了阿辛一眼,“我这里有一些东西,可以帮助你延缓一些症状,还有一些你在这个城市必需的东西。”
  说完,男人从衣服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皮包,扔到了阿辛的身前。
  “我在你的周围五米范围建了墙,在三个小时后就会消失。”男人转身准备离去,“这些算是我给你的一点小小的帮助,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在雅思托再安分一段时间,时机总会来的。”
  “你为什么帮我?”阿辛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问道。
  “我和你是一样的。”男人笑着说,渐行渐远,“我们都对这个世道感到厌恶了,我是奥克尼的信徒,但又不相信那套说辞,你是诺丁联盟的人民,却又对诺丁联盟十年来不闻不问感到心灰意冷。”
  “我们都是在雅思托的可怜人。”
  
  ————————————————
  
  牵扯到伤口带来的疼痛将瑞博整个人掀倒在床上,他的五官扭曲在一起,额头上暴起一根根青筋,汗水流淌而下。
  “不要乱动。”一只冰冷光滑的手轻轻地放到了瑞博的额头上,带给瑞博些许莫名的慰藉,稍稍缓解了他的痛苦。
  脖颈出传来针扎般的轻微刺痛,一股冰凉的液体注入到了瑞博的血管里。浑身上下的痛楚就好像遇到了暖阳的冰雪,快速消融褪去。
  瑞博的眼睛重新聚焦,扭头看向了那只手的主人。
  “炎魔,瑞博·康斯坦丁?”医生眉眼弯弯,笑着问道,“没想到我手下的病人就是你啊。”
  “你认得我?”瑞博的眼神顿时凌厉了起来,心中杀机微动,旋即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现在状态的他别说杀人灭口了,就连自己独自站起来上厕所都难。
  “想不到这么快就暴露了,那么斯维塔和政府的人很快就会来吧。”瑞博无奈地想道。
  “如果作为卡尔·乌里安手下的一名医生呢,我应该是不认识你的。”只见医生摘下了口罩,露出一张饱含成熟风韵的美丽面容,“但是我的另一身份,让我一直有些关注你。”
  “你是谁?”瑞博有些迷茫。
  医生走到门口将病房门反锁,然后才走到瑞博的病床边上,坐在了瑞博的身边。只听得她悠悠地说道:
  “如果我不说的话,你应该也没办法放心的吧?”
  “我的名字叫做贝妮·瑞塔雷,我是达利·瑞塔雷的女儿。”
  医生含着笑深深地看了瑞博一眼,这一笑,突兀地闯进了瑞博的心里。
  “你是大叔的女儿?”瑞博的表情精彩起来,“我从来没有听过大叔有家人,就这么两句话可不能证明你的身份。”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在贝妮说出自己的身份时,瑞博心里就信了三分。
  在贝妮承认之前,瑞博还没觉得贝妮眼熟,但是只要将脑海里达利的脸和贝妮的脸一参照,这种相似度一下子就凸显了出来。
  “我的父亲和我说过很多关于你的事,在那两年里。”贝妮的脸上浮现出缅怀的神色,“可惜他死的时候,我不能过去。”
  “为什么?”
  “父亲应该没有和你讲过他的经历吧。”贝妮的眼角有些许泪光闪烁,“我们都是奥克尼教派的成员。”
  “你们是奥克尼教派的成员?”瑞博忍不住开始回忆。
  在十六岁的那年,在被工厂老板解雇后的那个月。
  十六岁的瑞博康斯坦丁穿着完全无法抵御寒风的单衣,下城区东区的各个地方乞讨求生。若不是因为东区的大部分街道都覆盖有避雨棚的话,他早就冻死在街头了。
  而大街小巷的垃圾桶里,有他的一日三餐。
  就在他开心地找到一块还没有完全霉变的面包的时候,一只脚狠狠地踹到了他的腰上。瑞博整个人顿时翻倒在地,地面上的污水浸湿了他的单衣。
  “小子,你越界了。”那是三个恶狠狠的成年男子,衣衫褴褛的样子,与瑞博一般无二。
  “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为首的男子面目狰狞,枯瘦的手臂抓起了落在地上的那块面包,小心翼翼地用指甲刮掉那层霉菌后,男子将它分享给了自己的同伴。
  瑞博注意到了男子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细小针孔,年轻气盛的他忍不住啐了一口:
  “沉迷‘以太’的垃圾。”
  “你说什么?”男子不出所料的大怒,和同伴一起将瑞博胖揍了一顿。
  瑞博无力地倒在地上,右手腕出现了明显的变形。很显然,他为他的口不择言付出了代价。在雅思托,像他这样嚣张的流浪汉没法活太久。
  忍耐着痛楚,艰难地站起来,却又重重地摔了下来,瑞博看着自己肿胀起来的左腿小腿。
  “应该是骨裂。”瑞博心中叹道,再次努力,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向自己的小窝走去。
  那是一个单纯由干燥的粗纤维纸板搭建的小窝棚,安静地立在一个有避雨棚的狭窄小巷最深处。
  在窝棚里有他最后的储备粮——一罐过期了三个月的水果罐头,这可不是一般的合成拟水果罐头,而是实实在在的天然水果罐头,只有中产阶级往上才能吃得起的那种!
  一想到这瓶罐头,瑞博就忍不住傻乐,那是他第一次拾荒的收获。不过就好像游戏的新手礼包一般,只有一次,从那天以后,瑞博在垃圾桶里就只能找到发霉的面包和死去的老鼠的尸体了。
  用大腿夹住罐头,再用左手用力拧开盖子。一股不太新鲜的味道传了出来,但是对于现在的瑞博来说,这味道就如同山珍海味一般迷人。先伸出舌头微微地舔食着罐头口地糖水汁,瑞博的表情马上陷入陶醉。
  然而生活总是波折不断。
  “嘿,没想到你还有罐头。”那几个拾荒瘾君子不知什么时候跟着瑞博来到了窝棚。
  “老三,你说的果然没错。”为首的那名男子笑着夸奖自己的伙伴,“这样一个人捡垃圾的小伙子总有一点不寻常的藏货。”说完便又恶狠狠地向瑞博伸出了手。
  “给我。”
  “不可能。”瑞博的目光无比冰冷,完好的左手将罐头放到一边,不慌不忙地盖好盖子,左手伸进窝棚,抓住了他生存的最后手段。
  那把害他被赶出工厂的弹簧刺锥。
  男人们扑了上来,带着咆哮和疯狂。瑞博也扑了上去,浑然不顾自己已经脱臼的左手,也不顾骨裂的左腿。
  那一扑,对于十六岁那年的瑞博来说,赌上了他的一切。
  用刺锥扎伤了一个瘾君子后,瑞博就被另外两人很轻松地掀翻在地上,等待他的,是比之前更加凶狠地拳打脚踢。
  即使是身体虚弱的瘾君子,也是三个实实在在的成年人。作为在垃圾堆里找食的瘦弱少年,更何况身上还带着伤,瑞博怎么可能打得赢。
  视线逐渐模糊,瑞博的心中无悲无喜,只是勉强地尝试护住要害。
  就在他意识弥留之际,一个预料之外的低沉嗓音响了起来。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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