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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走完后此地只剩了木简和符姜两个人。
木简从衣兜里掏出一张早就备下的黑色符纸,上面的血显得很艳。
木简上前去直接一脚把棺材板掀开,符姜惊了,这棺材上的一颗棺钉当即飞起,棺盖上的几只蜈蚣顺着这一脚的冲击力直接就是一个抛物线式落体砸地,它们的身子都还没翻过来呢,紧跟着被掀翻的棺盖倾力一压,一堆堆爆汁的带壳肉泥就隔在了棺盖和土地之间。
符姜咽了咽口水,悄声向后退了几步。
木简凑上去伸出头朝棺材里边看去,埋了半年的尸体,如今是完全不见腐烂的痕迹,确实有点旱魃的影子,但是,这道行不对啊,太浅了,怎么会有那么强的煞气……
木简正在打量尸体,躺着的尸体倏忽睁大双眼,木简的目光直接和他的直接对上,只见得他的瞳孔缩到了针尖大小,虹膜血红,眼白里爬蔓着神经状的血丝,木简不知道他是怎么聚焦的,但是一种很强的被凝视感在脑子里洇开。
换成一般人面对这双眼睛早就吓麻了,但是木简只是迅速退到一边,先于尸体弹坐起的速度。
木简不是普通人,符姜是,她看到死尸坐起直接掏出一把符纸,一副箭在弦上的架势。
木简朝她伸出掌心,示意先别动。
“你家这位先人道行太低了,不对劲,我先试试。”木简说着就收起黑色符纸,拿出一张红色的,这张比黑色的普通。
死尸一坐起就开始腐烂,身上出现大片大片独立的烂疮,脸上头上全是,他的肢体也像是被人扳断了一样呈现出诡异的弯折角度,他依旧盯这木简,并四肢并用爬出了棺材,这哪是旱魃啊?木简更疑惑了,疑惑间死尸已经连翻带爬滚出了棺材,以肉眼只能看见残影的速度朝木简冲来,符姜一声惊呼。
木简轻轻跃起,落在了他的后方,他受惯性的影响又超前冲了一小段距离后一个摆尾转身,又和木简面对面,他张开腐烂掉肉的嘴,露出腐肉包着的獠牙——和犬科动物一模一样的獠牙。
木简挑眉,一种没见过的邪物。
死尸又向木简冲来,木简这回没躲,反而也朝着它冲过去,直接飞起一脚爆头,头都给它踢得滚落在符姜脚边,符姜显然见不得这玩意,惊呼着一脚又给它踢去另一边。
死尸的头离了躯体瞬间腐化成脓水,连头骨都像是被腐蚀了一般随之化去,然而死尸的肢体却像是不受影响,依旧不管不顾横冲直撞,只是失了方向,自己撞向了一旁的棺材。
木简拿出先前的红色符纸一把拍在它的后背,死尸不再行动,它的骨肉也一点一点塌下去,同一样最后化成一滩脓水。
符姜看傻了眼,问道“这,不是旱魃吧?”
木简点点头,正要思索时,棺材上还在爬行的几只蜈蚣却突然爬下棺材,拼命朝土里挤。
月光乍现,光照强如白昼,木简呼吸一滞,不对,不是它。
木简急忙回到坟地,原坟的积水更深了,一股煞气直冲彼苍,符姜也觉得不对劲了,脚下的水冷得扎骨,“木简,这下面,应该还有一个,而且下面这个,才是正主。”
“晚了,”木简低头看去,坑里已经积水成潭,“原来是棺上棺,难怪这个道行不够。可惜现在已经晚了,下面这个已经练成了。”
木简声音还和刚才一样轻,平静得像刚吃完晚饭,正在散步,符姜五官都快揉到一起了,“木简,你对付过旱魃吗?”
木简点点头,“难度比刚才那个高,但是不算无解,顶多是有点难搞,要是入土年份不久,随便打死了再一把火烧了就完事了;要是年份很久,那就要多打一会了。”
符姜整个人都冷静下来了,她甚至怀疑木简都快修道修成了,木简的道行她甚至不能窥见十一,不过和这样的人站在同一方真的很让人安心,随便走都是活路。
“你去一边歇一会吧,它马上出来了。”
符姜半分推脱都没有直接走了,她很清楚自己留下来也没什么用。
木简走出了积水较深的区域,蟾光直下,林野一片阴冷的惨白色,那个坑中的水在月色里开始颤动,幅度渐大,木简对这样的场景还是比较熟悉的……
木简眉头忽而蹙起,坑中的水在爬升,坑底竟开始渗出血水,血水羼在原先的清水里,不止坑里,坟地四周的土地也开始向外渗出血水,和着原先的积水朝四野漫去。
自从血水渗出后,木简明显感受到坟地之下传来的怨气混着极重的阴死之气,这和旱魃绝对不在一个层级,这个光是凭着怨气就能把旱魃给埋了。
木简终于站直了。
“符姜,你快走,这不是旱魃。”木简连身都没转。
“什么?!”
“别问,别废话,快点走。”木简直接退到了没水的地方。
符姜跑了。
坑中血水颤动幅度越发大了,不过血水却不再上升,反而有下降的趋势,土地没有再渗血,它好像,在往回吸收这些血水……顷之,血水被吸收一净,地面开始出现丝丝细小的裂缝,地面上的草木疾速萎缩枯死,裂缝扩大的速度甚至让木简有点惊诧。
坑中的裂缝早已大得可以供人出入,露出了下层的棺材,月光直直跳进去,打在玄色(黑中带微赤)棺板上,木简看得分明,那块近乎完全裸露的棺盖居然是完好的,半点被腐蚀的痕迹都不见。
棺盖上什么都没有,木简走近了些,拿出黑色的符纸,将符纸往棺盖上丢去,符纸若有灵识,自行贴在了棺盖上。
接下来的场景让木简完全提起了警戒心,那张黑色的符纸在贴上棺盖后自燃了,烧得连灰都不剩,棺盖则完全没被影响。
这道行……可以啊。
符纸自燃后那具棺材却还是没有动静,木简正要上前一探究竟,突然,地摇山动,林木自燃,周遭十里内大火突起,木简在的这一块荒地成了唯一的相对安全区,浓烟破云,火焰成浪,一般情况下,木简对于外界的刺激是不会有生理性反应的,但是这一回也忍不住咳了几声。
地面不停晃荡,本该温度最高的火灾中心却被坟地处冲来的阴死之气捂得凉寒入心,方才符姜要是没跑,现在估计尸体都硬了。
木简直接跑去了坑边,她没那个耐性再耗下去了,不料这时以棺材为中心,四方浮现出一个图案极其复杂的法阵,木简刚好踩在法阵中心那个燃焰红莲的花瓣上,棺材位于花心的位置。
法阵猛地开始运作,图案旋转泛光,猩红的光和月光形成分庭抗礼的局面,木简的头发未束,直接被法阵散出来的阴风吹得四散。
木简虽不知道当下是个情况,但也还是抽出匕首分别划破双手掌心,在法阵中画起了另一个法阵,谁知她脚下的红莲在她的血滴下后竟真的开始燃出蓝黑色的火焰,一种锥骨蚀髓的剧烈痛感直接顺着脚部和腿部的神经刺进大脑里,木简很少感到痛苦,这算是又多了一次。
很新鲜的感觉,木简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面色苍白了些许。这火,烤的是骨。
木简弯下腰,以手为笔,以血为墨,以地为载体,在这个法阵上又画了一个以金乌蹲在血日中央的简图,不过寥寥几笔,却很是传神。
原本的法阵中木简的血越来越多,蓝黑色火焰不息,木简的全身骨头从上到下,同感逐渐叠加,木简能感受到痛苦逐渐增加,不过若只是炙骨,木简完全可以承受,但是蓝黑色火焰烧着烧着,红莲的中心突然爆出扩散速度极快的黑色浓雾,直接将木简包裹其中。
这又怎么可能是普通的雾呢,木简的皮肤刚接触到着雾就有极强的被烧灼感,木简摸去,却没有任何损伤。雾气被吸入体内,木简的呼吸越来越艰难,她此时只有把血日金乌法阵画完了才有一条较为平坦的出路。
木简直接在雾里闭上了眼,眼睛里的酸痛感褪了许多,木简凭借直觉接着画血日金乌外面围的部分星辰,按它们在天穹中的位置将它们排列在血日周边,最后一颗星子落在相应位置上时,木简能感受到自己已经七窍流血了,这黑雾的腐蚀力度确实可以,闭着眼都能顺着缝隙窜进去。
下一瞬,木简闭着的双目被强光一刺,木简随之睁开带着血迹的眼,血日中的金乌直接飞出,绕着木简转了一圈就挺身冲向云天,金色的强光在天地间奔流,这光芒在接触到炙骨烈焰时直接将其扑灭,红莲在金光的照耀下迅速闭合枯死,随之,以棺材为核心的法阵从中破开,碎裂消逝。
金光带着暖意捂住先前的阴死之气,直至将阴死之气完全同化,土地不再摇晃,方圆十里的林木不再自燃,烈火渐归于虚无,最外面灭火的村民都愣住了。
金光散漫的过程中木简双手一直在流血,指尖滴的血顺着法阵的纹路一路汇向正中的血日,因为这些金光的养料就是木简的血。
金乌破阵后一路俯冲回阵,当它再次蹲在血日中间时,法阵才停止吸收木简的血。红光和金光一并都散了个干干净净,月光再次笼住大地,木简却有些撑不住了,此时的她单膝跪地,一脸惨白。
符姜带着灭火的村民赶来时见到的就是一个微垂着头,七窍流血,脸色比死人还白,单膝跪在坟坑旁,双手的血都还没止住的“生物”。
村民们被吓得一声接一声地尖叫,人们紧紧抱成团,符姜打头,她一脸的不敢置信。
“木简?”符姜试探地喊了一声。
木简的听觉虽受损了但也还能听见,于是她抬起头。
“啊!”
村民叫得更大声了,更有甚者当场拜神求保佑。
符姜也被吓一哆嗦,木简此时眼睛里覆了一层血,她一抬头,别人看到的就是一双全红的眼,再搭上七窍流血、面无人色,你说这是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符姜都信。
“是我。”木简出声,虽有些嘶哑,却也还能听出是人声。
符姜的手都是抖的,“你,你怎么成这样了?”
符姜把铜钱剑别在腰间就要上前。
“等等!别过来!”
这是木简认识符姜以来头一回以喊代说。
然而还是晚了,坑底的棺材里突然冲出一股煞气,木简强撑着几近全身粉碎性骨折的身体冲过去挡在符姜面前,煞气绝大部分撞进了木简的体内,却还是有一缕漏进了符姜的身体。
这是失去邪阵镇压后棺内煞气的反扑,只要不进入先前法阵的范围之内就不会被伤,可惜木简说晚了,她本来打算歇一会就完全毁了这棺材,谁知符姜敢上前。她冲过去的时候甚至觉得自己的骨架有些不稳。
煞气这种东西木简吸收了没事,但是符姜是一般人,她吸收了重则殒命,轻则永生吸引邪祟。有木简挡着,她算轻的那个,她是阴阳先生她没事,但她的后代绝对会因此遭遇劫难。
木简当时强支着快要报废的骨架,烧完棺材,去了符姜家,给她画了几道护身符,还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因为木简也不清楚这是不是普通煞气,这煞气等级远低于法阵的邪气,木简有些感受不到,她不能确定这煞气会不会影响符姜以后的生活。
符姜也就因此和木简有了交往,后来这煞气虽然隔三差五影响一下符姜,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木简随手一道符就能解决。
可惜,意外才是人生常客,符姜体内的煞气后期竟借着符姜修炼产生的灵气,修出了自己的灵识,有了意识,一天一天耗着符姜的生命力,等木简察觉到时,它已和符姜的灵魂缠在了一起。
木简告知符姜,这个煞气修成的灵体附在了她身上,暂时不会构成威胁,但符姜死后,它会成为独立的灵体,并顺着危害符姜的家人,如果没有人阻止,它甚至能杀到符姜的远房亲戚灭族。
所以临走时,符姜拿出了自己的蝶骨,求木简护一护它头一个要杀害的人,也就是和自己最亲的孙子,顾鹤卿。符姜知道木简需要蝶骨,也知道不给蝶骨木简也会护着她的家人,但她想最后给木简留点东西。符姜也怕有变故,就求着木简看护顾鹤卿一年,堵上生前情谊和身后的蝶骨,她想给自己的孙子换一个安稳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