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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蛛仙教逆风为乱 郑虎臣斗胆伏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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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回蛛仙教逆风为乱郑虎臣斗胆伏魔
  高日新、高从周和郑虎臣等三位头陀军的副寨主,应“许夫人”陈淑祯之邀,助其族兄陈吊眼与叔父陈桂龙,乘虚举事,斩杀元招讨使傅全、万户府知事阚文兴等,夺取漳州后,自率头陀军跋山涉水,回到武夷山总寨。因在漳州大获全胜,又藉此分得一杯羹,所以总寨主黄华十分地高兴,下令杀牛宰羊,喝酒相庆,大宴三日,全体论功犒赏。
  不想“乐极生悲”:转眼到了第三日头上,一不小心,出事儿啦!
  ——当有寨内头领高从周手下小头目吴良和一向交好的玩友胡图趁着酒兴私议道:“从来听说是‘酒色不分家’的,咱这三天过来,可说是酒足饭饱,就差‘一色之乐’啦!”
  “可不是!咱们跟着几位当家的揭这竿子为的啥?还不是想过得舒舒服服、自由自在?!”
  “说得对呀!咱们出去溜达溜达、乐呵乐呵?”
  “唔,好主意!咱们这就走吧?!”
  这两位说到做到,趁着大家都在喝酒、无人管闲的空档儿,悄悄地溜出寨子,直向后山走去。
  这两位“酒醉心明”,之所以不走前门,是因为那里无论如何少不了轮岗执勤的守卫;一旦被逮,发现违令擅自出寨,那是要受重罚的呢!而趁着大家喝酒尽兴的时候觑空“遛一遛”,怕是这些好酒之徒都察觉不了哩!——其实这也不必大惊小怪,不是常听人说:“喝酒误事”的么?!
  这后山林木森森,荆棘丛丛,却到哪里寻路?这也不打紧,此时吴良和胡图两位仁兄色心既起,哪里还管得了许多?
  ——你听,胡图朝山下看了看,缩脖颈道:“咱们回去么?”
  吴良道:“回去?咱们既然出来了,不办成事就回去?!”
  胡图嗫嚅道:“不回去又怎地?哪里有路下山啊?!”
  吴良哂道:“甚么有路没路?咱们脚下踩着的,往下延伸,不就成了路么?!瞧你这人,有色心没色胆的,多寒碜!”
  您瞧瞧:吴良这人,可真够色胆包天的,不是么?!
  ——你看,他们手把古藤,挥动腰刀,就这样边走边开路地劈砍刺蓬、穿越白茅下山,不料一不留神,误入满山遍野的一处芭茅花海。只见那一簇簇的花,晃动着雪白雪白的头颅,在寒风中摇曳着瘦骨嶙峋的躯体,昭示着一种不畏风霜、穿透骨力的信念。而那花绒绒地铺满山野,又汇成了一片如雪如云的海洋。瞧!它们那低头弯腰、随风柔曼地飘拂之态,好似倩女梳妆,羞答答暗生情愫······它们虽无艳丽之姿,更乏多彩之貌,却也丝毫不逊夭夭粉桃;其质朴、其淡雅,一扫秋天的苍凉与伤感,让人凭添敬畏、震撼、崇敬和感叹!
  这不,就连吴良也啧啧道:“从来不到后山,还真不知道这儿有如此好景致哩!”
  胡图也笑道:“要不,人家怎地说甚么‘不识乳山真面目,只怨身在此山中’呢?”
  吴良听了,指着胡图,笑趴下了!
  忽然,吴良止了笑声,顺势侧耳贴地,像是倾听着什么;胡图见了,也不甘示弱,赶忙竖起了耳朵。
  只听一阵细微的“欻拉欻拉”声,起自身侧不远处。
  是人,抑或野兽?
  两人对望一眼,心领神会地同时拔出腰刀,悄悄地向声响处移动······
  只听那声音也正往前飘移,似乎是谨小慎微的那种!
  “是女人!”吴良心里一阵狂喜,赶紧向胡图打手势,作迅速包抄状。
  胡图一向唯他命是从的,急忙点了点头,与吴良同时发难,向前迅速包抄过去。
  两人这一发难不要紧,只那衣袂的飘扬声“悉悉簌簌”,霎时激荡得前方发出一阵猛烈的声响“哗啦哗啦”;只见那方向的芭茅骤分,急匆匆地跑出一个人来。
  果然是个女人!芭茅秆儿撒了一地,手中擎着把弯刀,朝前方没命地跑去;同时不住地嚷着:“救命啊——”
  吴良和胡图两人一阵狂喜,拔脚便追。
  那女人虽然吓得魂飞魄散,却是这条道走惯了的,跌跌撞撞之下,倒也其快如飞。
  吴良和胡图两人在后紧追慢赶,渐行渐近,不觉来到了一处小猎屋前。只见那女人径自闯了进去,“咣当”一声把门关了。
  吴良和胡图来到门前,二话不说,便连踹带撞的,要强将那门弄开。
  忽然,那门无声无息地便开了,吴良和胡图陡出意外,双双跌入小猎屋里。
  那女人径自闯进小猎屋,回身迅疾地将门关了,兀自上气接不过下气来;这时又听见那俩男人便连踹带撞的,要强将那门弄开,更是慌得手足无措,回身便来寻家伙自卫。
  不想刚一回头,却被人悄无声息地捂住了嘴,一时惊得魂飞魄散。却又叫不出声儿,又不知怎地全然使不出劲儿,只得愣愣地看着那人,任其摆布。
  只见那人黑巾蒙面,看身段、花瓶儿似的,显然也是个女人。却不知她捂住自己的嘴是何意图。正惊疑间,忽见这位蒙面女人出手如电,将那门飞速地打开了。
  那女人看了,吓得呆了:就咱二位,躲都躲不及哩,开门找死呀!
  及至看到吴良和胡图双双跌入小猎屋里,倒栽葱似的做一堆儿,不由得想笑,却又笑不出来!——说实话,她那心里,“害怕”赛过“想笑”多矣!
  这时,这位蒙面女人又出手了:她那芊芊玉手,凌厉已极地拂过吴良和胡图的脸颊。这两位色狼下意识地同时用手来捂,却已迟矣,只觉脸颊上火辣辣的生疼;吴良见那蒙面女人手势未衰,还要做什么时,情知不妙,只得“拉大旗作虎皮”,狠声道:“好啊!你竟敢与头陀军作对······”
  蒙面女人听了,果然那手微微一挫,随即收手;却改为用脚,将他二人踹出屋外。
  吴良和胡图显然吃了大亏,也不见叫骂,便自跌跌撞撞地逃之夭夭啦!
  那女人看得呆了,及至想起来道谢时,只见那蒙面女人早已走出了小猎屋;于是急忙紧追几步,大声道:“恩人留个姓名——”
  只听那蒙面女人的声音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偶然相遇靠缘分······”
  吴良和胡图跑出老远,不见那蒙面女人追来,这才骂骂咧咧地道:“哪里来的臭娘们儿?坏了老子的好事!”说着,用手来摸那仍旧火辣辣的脸孔;这一摸不打紧,那一块脸皮似乎不像是自己的——没啥感觉了!
  吴良便来瞅胡图,正巧胡图也来看吴良;“天哪!”两人异口同声地失声惊叫!
  怎么回事?
  两人脸上都出现了一只小朱蛛!——红艳艳的,活灵活现!
  “天哪!‘蛛魔教’!”
  “天哪!我的脸,怎么见人哟!”
  两人互相埋怨半晌,没奈何,只得走回寨子去。
  吴良和胡图终究是羞于见人,各自找了块狗皮膏药贴在了那小朱蛛上,权以遮挡;可那毕竟不是个事儿——贴个一两天的,倒也没啥事儿。可这小朱蛛既上了脸,就无法去除的;那狗皮膏药贴得久了,不就引起副作用了么?红呀肿的不说,那痒其实最难受!
  “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吴良和胡图无计可施,终于现了“真相”。这一来,他俩一下子就成“名人”啦!
  “哎!你们俩好福气,长上‘美人痣’啦?!”
  “莫不是‘蛛魔’爱上你们俩啦?!”
  ······
  这回,就连吴良也窘得无言以对,干脆:“沉默是金”吧!
  可是,偏偏就有人要他俩开口:谁呀?他俩的顶头上司高从周高当家的呗!
  ——治下被人给在脸上贴了“金”,而且已经过了三五天自己才知道,这个脸就丢得够呛!况且,就连大头领黄华都知道了此事,还当着高日新和郑虎臣的面亲自过问,责备治下招惹“蛛魔教”之失,真叫丢人到家哩!
  回到自己的宅子里,高从周即刻派人将吴良和胡图找来,二话不说,先给每人赏了俩嘴巴子。
  “说!你们的脸是怎么回事?”
  胡图吓得腿都软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吴良一看急了,心道:“瞧这事儿闹的,可不得了!”于是赶忙双膝一跪,抢先说道:“不是三当家的问起,我俩不好说呀!”
  高从周“咦”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吴良出口成谎,不慌不忙地道:“我们俩么,也就是碰巧想干件好事,不成想,那魔头却是‘蛛魔教’的,害得我俩见不得人。这事儿,我们居功也不对,吃亏又丢人,怎么好提起呀?!”
  高从周听了,拿眼瞟向胡图,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胡图一向唯吴良的话是听,但他名为“胡图”,实也并不“糊涂”;要不,怎会与诡计多端的吴良成一丘之貉呢?胡图恰才听了吴良的一番话,早知了他欲掩真相的心思,于是顺水推舟道:“三当家的容禀:那天是论功犒赏的最后一天,我俩因为多喝了几盅,想着出去推两手牌九,可又不敢让人知道,于是悄悄地自后山溜了下去。可是,后来因为迷了路,我俩来到一处小猎屋前,忽然听到有个女人大呼‘救命’。我俩仗着有些手段,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于是挺身上前·····不成想,却不幸遇上了‘蛛魔教’的魔头······”
  高从周听了,盯着二人道:“此话当真?”
  吴良和胡图见高从周已然入彀,心内抓狂,却丝毫不动声色地道:“我们敢对天发誓:若有假话,必遭天谴!其实呢,我们就算是吃了熊心、咽了豹胆,也不敢罔骗三当家的您哪!”
  高从周听了这话,极是受用,这便将那两分疑忌之心,彻底地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回过头来,高从周又来到总寨,将此事向黄华、高日新和郑虎臣三位头领进行了汇报;同时替吴良和胡图邀赏请功,以表彰他们见义勇为的英雄事迹。
  郑虎臣道:“据三头领说来,此事都是吴良和胡图的一面之词,难以辨别真伪;必待寻到那呼救女人予以佐证,那时记功颁赏不迟!”
  然而,派人找到那间小猎屋后,却哪里能够找到那呼救女人?
  从此,头陀军算是与“蛛魔教”结上了不解的仇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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