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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观之,军费支出极其庞大,再加上中古时期低效的征税手段,即便正税的税率很高,又夹杂着许多苛捐杂税,罗格城的财政也依旧是紧巴巴的。
在安达利尔日复一日的威逼下,这根时刻绷紧的弦终于快要折断了。
然而加税是不可能再加税的了,如果说政府财政是紧绷之弦,那么贫民们就像是生活在漫到脖颈的水中,只要税官们再残酷一点点,他们就真的会失去生命。
水深火热不是个夸张的词汇,真的是每日如水淹如火烧般的迫胁。别看赵东每餐吃牛肉汉堡包,纯天然奶酪一块又一块。许多人从饥饿中醒来,每天唯一的目标就是一块又硬又黑的面包或一碗麦糊,得到了就可以继续活下去,得不到就死。
不过话说回来了,既然赵东这样的超凡者可以吃好喝好,富户可以有闲钱修石头房子,终归是有剩余财富的,为什么不征收那些剩余财富呢?
“阿卡拉大人,是时候抄基德家了!我带队罚没他的财产,把他亲手扔出城外!”卡夏拍案而起,气势汹汹,火红的长发简直快要炸起来了。
在原游戏剧情里,卡夏就曾亲口说过不只一次把基德拎起来扔出营地外,只是恰西回护基德才不了了之。即便普通位面有诸多变数,卡夏这个纯粹的战士对基德的厌恶之情也溢于言表。
“基德每年都缴纳数额众多的税金,这些天还捐赠了一大笔的粮食与金钱,不得不说,他是一个很懂得自保之道的商人……”阿卡拉捂着脸,如果不是卡夏在军中威望太重,她真不想让卡夏参加这场会议。
马上可得天下,安能马上治之?刀剑可以为笔墨扫平解决问题的障碍,但却不能代替笔墨去解决问题,至少在这个位面仍是如此。
“卡夏,冷静一下,如果我们这样对他,那么秩序将顷刻瓦解,任何有家财者都将不会保留对罗格城一丝一毫的忠诚。”阿卡拉解释道,这个道理其实卡夏不是想不明白,只是不愿意去想。
基德这样听话的人,如果都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那么他的罪过就是他拥有太多财产了。如果有钱就是罪过的话,那么所有口袋里有金币的人,都会担忧自己是下一个被清洗的,进而卷款逃亡甚至反叛作乱!
这个世界的财主,可不像地球位面的明末的某些官员财主一般,皇帝要捐钱一毛不拔,流寇一打进城,刀子一架在脖子上,要多少就给多少。
只是些依附在腐朽秩序下的虫子罢了,以为自己有多强多高明,当秩序崩塌后,就是条任人揉捏的肥虫,要榨多少两油就榨多少两油。
然而在这个位面,除了基德这种极其擅于钻营者,许多的财主都是超凡者,只是委托包管人打理产业而已,真要把刀子架在他们脖子上,安达利尔双手支持。
因为哪怕秩序崩塌,这些人也绝不是虫子,反而会变成更加凶恶的恶狼猛虎。
杀吧,清洗吧,反正死的是你们的战力,还会有更多对自己力量有信心的强者投靠到地狱这边来!
“而且基德对我们来说,其实是个好人,至少是个很有用的人。”接着阿卡拉说了一句让卡夏火冒三丈的话,如果这是私底下的话,估计卡夏早就冲着阿卡拉吼了。
“一个令无数人欠下赌债,家破人亡的人,真是一个好人啊!请您解释一下,阿卡拉大人!”卡夏将大人二字咬得极重,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首先,我们没有办法禁止赌博,一个基德反而更好管一些,至少我们可以要求他合理放贷,稍作节制。而打掉基德后,满城的小黑赌档都会像雨后春竹一样冒出来……”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阿卡拉举起手,制止了卡夏张嘴,卡夏气得喘起气来,却没有再说一个字。
别看卡夏来势汹汹,对于可以说是她的母亲的阿卡拉,她无论再怎么不满,终归是保持着最大的尊重的——以她的性格作为标准,真正的乖孩子可能早就一言不发了。
“你想说把开赌档全都杀了,这样就可以把人吓住,对吗?”卡夏双手抱胸,点了点头。
“且不说我们能不能做到,就算做到了,人们也会一直处于高压之下,毕竟任何娱乐活动乃至体育运动都可以发展出赌博,也可以被诬陷成赌博。这样稍有家财与闲暇的人便什么都不敢做了。”
阿卡拉继续苦口婆心地解释道,并再一次举手制止了卡夏。
“你还想说,把诬告者也杀掉对吧?然而预言魔法已经失传很久了,若是随便一件诬告案就关乎两条人命,我们的治安官和法官即便加班到深夜,也制止不了大量冤假错案的出现,由此又会引发出无数的仇杀……”阿卡拉摆了摆手,示意不想再讲了。
有些法盲认为当法律无限严苛,便能制止任何违法犯罪的行为出现,甚至出现“偷一块判死刑”的弱智言论,简直是可笑至极……
哪怕是在信息时代,各种冤假错案也无法避免。可人头砍了就砍了,再申冤也没有用了,如果因为一些小事情就砍头,那人都不够杀的了。
而在中世纪生产力水平的社会,没有监控摄像头更没有指纹录音之类的东西,冤假错案就更不言而喻了,毕竟不能要求每个刑侦人员都是福尔摩斯,每个法官都是明察秋毫的圣人。
只考虑冤假错案,还是建立在执法人员和司法人员只是能力不足,但绝对公正的情况下。假如不是绝对公正,那么有随手便置人于死地的权力下,他们会做什么就难说了……
当然,按照某些法盲的逻辑,也可以对他们严刑峻法,只不过这又会延伸出更多的问题,可以扯上一篇论文了……总之靠严刑峻法便能够统治长久,那大秦也不至于两世而亡。
在一个随手扔垃圾都会被砍手的社会,人人都有造反的怨气和勇气。且不说陈胜吴广到底是不是在忽悠手下人,便是忽悠到了,真的靠几百人和之后造反的一些旧贵族就可以推翻一个庞大王朝的统治么?
六国都被干翻了,那些流亡贵族算个啥子?终究还是全社会的怨气实在是太大了。
“行,把基德抄家是不合理的。那么阿卡拉大人,为什么说他是个有用的人?”卡夏深吸几口气,活了几十岁了,她不会真的像一个小姑娘一样天真到极致,再把幼稚的想法喋喋不休下去。
她只是看不惯,真的是看不惯。
“那些被赌博弄得家破人亡的人,他们其实给不了基德多少钱。真正让基德的钱包鼓起来的,还是那些大户、富户。而他们的钱,则通过基德的口袋转到我们的库房里来了,尽管只有一部分。”阿卡拉叹气道。
赵东扫了一眼周围的人,谨慎地闭上了嘴巴。
这里的人固然不是富豪集中营,也有几名清贫、虔诚的神职人员,但家大业大者也不在少数。
如果要对大户、富户征收额外的税收,那这张桌子上的人都得首先打起来,更别说手底下的人了。
“卡夏你要明白……”
“呵,阿卡拉大人,不用再对我解释不直接加重有产者税率的问题了。”卡夏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在战场上死战不退的骑士,也是对农奴挥鞭子的压榨者。能舍弃自己性命保全部下的精英罗格队长,对于自家作坊里童工学徒的悲惨遭遇也不觉得这是错的。”卡夏第一次低下头,说完这句话后沉默不语,显然亲眼见到过英雄们离开战场后的故事。
光辉与阴暗在一个超凡者身上是一体两面的,而面对这个极为残酷的现实,比面对如海潮般的恶魔的冲锋还需要勇气。
真正的猛士,敢直面淋漓的鲜血——鲁迅
“你能明白就好……”阿卡拉决定跳过这个话题,毕竟再说下去的话,座位上的某些人就坐不住啦!
赵东在心底里叹了口气,富户、贵族的含义不仅仅是这两个字眼,还意味着社会各行业,政府军队各个部分的脊椎。
他们是老练的税官,他们是坚毅的军官,他们是精明的法官,他们是各个经营良好的作坊的引路人……
只抱着大量财富,源源不断从社会吸血却什么都不干的寄生虫,在这个有超凡伟力又外敌紧逼的位面早就被杀绝种了。剩下的都是些毫无理由地杀了,社会便会乱的。
对他们动刀子,就是对支撑自己身体的骨头动刀子。他们是在腐朽,可正在腐朽的骨头总比没有骨头要好,起码还能动弹两下,不至于完全瘫痪。
赵东对这种情况看得很透,而且觉得自己也是这些腐朽的骨头上的一个节点。
他虽然没有经营任何产业,可从罗格城政府手上拿的赏金和薪金,难道不都是从民资民膏里搜刮出来的么?
自己吃的每一块牛肉,每一块奶酪,给帕依买的每一件新衣服,不都是从那些骨瘦如柴、衣不遮体的底层人民中收刮来的财富?
可赵东并不认为自己是错的,人应有大义,但私心一定要在大义之上。反正自己也不是寄生虫不是么?那些贫民是很可怜,但他们能对抗恶魔乃至恶魔中的超凡强者么?既然不能,那就喝麦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