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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天小孩儿脸。
上一刻还是头顶烈阳,热的要死;下一刻却乌云盖顶,风雨欲来。
太平县的官道上往来过客寥寥无几,驿站相应事务也就少得可怜,廖忠勇抬头看眼就要下雨的阴沉天幕,冲刘榜和小夫子两人招了招手,勉强一笑,劝道:“就要下雨了,两位还是进屋避避雨吧!”
刘榜和小夫子对视一眼,心中明白眼前这位廖头必然正在窝火,他们两人无论怎么说终究是外人,被他们两个外人戳破了那层窗户纸本就是当众“打脸”的事情,所以他们也得知趣一点,留出空间和时间来给对方梳理心绪。
走进屋子,冲门摆放一张大方桌,桌上堆有刀鞘,碗筷,公文,笔墨等一应东西,桌旁随意堆有四五个大木箱,箱子里也是杂物横陈,带血的靴子衣物,没啃干净的骨头等等,刘榜抿了抿嘴,心底不自觉微微叹息。
从这样的生活事务不难看出,驿站管理基本没有什么规范性可言,这与那支人人能将被子叠成豆腐块的队伍较比,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放火的人可能就是为了报复一下驿站,放把火就跑……”
小夫子从屋角搬来两张凳子,同时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猜测那个人事先以同乡便利接触驿站人员,然后再趁其不备,放火逃走,或许如你所说是为了报复,毕竟同乡背后插刀的也不是没有……”
刘榜看眼笑眯眯的小夫子,心有思量说道,另外他感觉这一路上对方的表现与在古龙村时天壤之差,俨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廖忠勇拥臂站着,面沉如水,脑子里乱的一塌糊涂,驿站遭此大难,少不了要向上头禀报,但这其中就存在大有可为的空间了,譬如把火灾夸张的厉害一点,把受损情况报的严重一点等等,这些本就是寻常操作,众人得利而已,属于摆在桌面上的事情。
这些念头不过是在脑海一闪而过,廖忠勇考虑本就不多,捎带手就可以做到的小事而已。
让他郁闷甚至上火的而是另有其事,邻县古龙那伙刁民举旗造反,声称要一路闹到京都,声势闹得太大,招惹上头来了一纸公文,说是让各路驿站配合县衙进行拦截镇压。
他这个寒门县驿长自然是首当其冲,但说实话,让他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拦截镇压那伙亡命徒刁民,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大家是为了每月能到手的那点月钱才会在此做事,又不是为了那些只有文弱书生才会说的什么狗屁大道理。
公文是昨夜送达到手的,古龙县的事情也是那时知道的,本打算先拖延个把天看看势头再做决定,而偏偏这个关头,发生了屋顶着火的怪事情,这就不由得他不去多想,这火是不是那伙刁民给他的警告?
万一是呢?
“廖头……”
这时,矮子王才绕着驿站找了一圈,累了个半死,依旧是半个鬼影都没看到,在廖头看不到的地方小歇了一会,这会方才佯装气喘吁吁跑了回来,摇头装出尽力的样子,说道:“……廖头,那孙子早跑了!”
那个同乡崔铁头不过是他先前在城里买菜时撞上的,两人十年都不曾见过面,这次见面难免有些蹊跷,但在对方说要请他好好吃顿大酒后,早已生疏冷淡的关系又变得热络起来。
只可惜知人知面不知心,王才不料自己真心对人,而对方竟然是拿他当棒槌使,此时大抵也猜测出这场火势很有可能是对方所为,如果情况属实,他这可就算得上是同伙,后果自然……相当严重!
当然,这些都是他内心的小九九,贪生怕死每个人都会有,何况他还是拖家带口活着,一旦丢掉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差事,家里人铁定是活不下去,一家人也就完了……
心里打着小算盘,嘴上啰哩啰嗦胡说一通,王才还不时偷瞄几眼,想揣摩廖忠勇是否真的动了怒,奈何对方脸黑,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王才看这几眼,算是徒劳无功,最后只能不甘放弃。
“扣你一个月的月钱,算是小小教训,给上面也好是个交待,你可同意?”
廖忠勇耐着性子听完王才的啰嗦,阴沉着脸给出了惩罚,如他所说,这惩罚不算狠,重要的是给上面表示知错认错的态度。
当然,如果这个惩罚都无法接受,那他也没必要保全对方了。
“多谢廖头,晚上鸿宾楼,老弟……”
王才感激不尽,当即要请廖忠勇晚上吃大酒。
“家里妻儿老小,都是花钱的主,你那点钱还是留着吧,况且山花还有病……”
廖忠勇摆了摆手,打断王才表达感谢的请酒,对于王才的家里情况,他还是比较了解的,何况这个年头赚钱不易,廖忠勇心有思量。
“三个人拦截镇压一帮造反的刁民,谈何容易?”
看了看正暗自窃喜的王才,又望了望坐在屋侧树下的胖子丘诗书,廖忠勇不免觉得有些可笑,心说就他们这样的虾兵蟹将,若是耀武扬威吓唬人倒还可以,但真要豁出命去拦截镇压那伙亡命徒,多半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这些都是他足以预料到的。
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至于县衙那帮大爷,他断然是不给予希望的,因为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如他所知,那帮大爷平日捉拿个偷摸小贼就已经够呛,让他们真刀真枪去和那伙亡命徒拼命,纯属是天方夜谭呐!
可上令难违!
“实在不行,就去牢里找几个替死鬼……”
思量再三,依旧没想出太好的解决办法,廖忠勇已经感觉到当头砸下的巨大压力,这是他一个小小驿长断然无法承担起的,倘若真被逼到那一步,那他只能故技重施,廖忠勇如是思量着。
“廖头,县衙那帮家伙怎么来了?”
坐在树下的胖子丘诗书慌忙跑了过来,指着远处官道上几个昂头走来的皂衣衙役,急匆匆说道。
“来者不善!”
廖忠勇望着乌云盖顶的官道,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廖头,用不用动刀?”
丘诗书吐口气,试探问道。
驿站三人中,从外貌来看,属廖忠勇面目狠辣,不好惹,但真正属于狠人的,则是胖子丘诗书。
“等等看!”
“廖头,驿站这碗饭就是好吃啊,兄弟们羡慕的厉害!”
廖忠勇眯眼说话间,四个皂衣衙役已经来到驿站前,各个神色傲慢,目中无人,领头的一个光头衙役摸着冒油的光头,看眼残漏屋顶,皮笑肉不笑地感慨了一句。
“有话就说!”
廖忠勇冷冷说道,并未接对方的话茬。
“嘿嘿……”
光头衙役阴笑两声,晃了晃手里的公文,随手抛了过去,笑道:“廖头,你我这阵子怕是要在一个锅里搅勺了,来事了!”
话音未落,头顶“咔嚓”炸响一声惊雷,暴雨倾盆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