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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惊,令于丙茂心里“腾”地涌起一股火,愤怒、惊骇、象烈火涌过身体,烧得他直哆嗦
奶奶的,警察竟然要将自己扔进海里!
禽兽、浑蛋!
你们不给治病,也倒罢了,凭白无故害人性命,这是哪家的王法,天理何在!
不假思考,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噌愣”一下翻身跳下担架。
“干甚么?”
于丙茂声嘶力竭地大吼,攥紧拳头,怒视两个警察。
警察被他的突然举动吓了一跳,愣了片刻,其中一个胖墩墩的家伙挺凶恶,瞪着眼睛骂了一句,伸拳就打,蒜钵大小的胖拳头直奔于丙茂的脑袋。
此时此刻,于丙茂只能拚了。若不死命一搏,必定命丧黄泉。他鼓足了全身的力气,朝着警察的脚丫子猛跺一脚。
这一招,是他从业余搏击教学班上学来的,闪避敌人攻击的同时,攻敌不备,拚着自己挨上一拳,迅速打掉敌方的即战力。
“啊哟!”
胖警察没提防于丙茂的反击来得这么快,脚背上被跺了一脚,疼得大叫大嚷,跳着脚往后退。
这一脚,于丙茂用尽了力气,他本来身体虚弱,有气无力,突然间用力过度,自己也差点跌倒,头晕目眩,晃了两晃。
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两个警察竟然怂了,看他厉害,撒腿就跑,担架也不要了。
于丙茂手扶着岩石,喘了两口气,觉得头痛欲裂,勉强支撑着身子,走回仓房。
刘玉洁问:“这么快?老于,你怎么回来了?”
“咳,”于丙茂摇摇头,坐在铁架床上,把刚才的经过学说了一遍,当时把四周的众人都给气炸了。尚铁德瞪着眼睛吼道:“找他们算帐去,不给治病就算了,杀人害命,禽兽行为。”
胖嫂也吵吵,“对,大家都去,太欺负人啦。”
仓房里吵闹声一片。
刘玉洁把大家拦住了,说道:“算了,这些人,还有什么好东西了,大家忍一忍,别闹出乱子来,否则更加不能过关了。”
这话倒也对。
跟英国人对着干,眼下自己是在别人的手心里,关你俩月,饿也饿死了。
于丙茂重新躺回床上,这一折腾,身上出了一身虚汗,更加绵软无力,脑袋轰轰响。刘玉洁给他用温水擦拭额头、肩膀,象个妻子伺候丈夫似的服侍他,这让于丙茂很不好意思。
“不用了,刘小姐。”
“老天保佑,大家能渡过硫磺山这一关吧。老于,你可不能把自己扔在这儿。”
听了这句话,于丙茂忽然坚定起来,象发誓似的瞪着通红的眼睛说:“我明天就能好起来,放心,我肯定能活着离开硫磺山。”
“唉,”胖嫂叹了口气,“这年月,活着可真难。”
这句话,把大家说提都给沉默了。是啊,这年月,活着,就是最大的胜利,人类仿佛退回到了原始社会,把“活着”当作生活目的。
尚铁德走过来。
他手里拿着个椰子,递给于丙茂,“给,喝了它,清凉败火,胖嫂说的没错,这年月,咱们就得要争取活着,象狗一样的活着,先活下来,再跟狗日的们斗。东洋鬼子,西洋鬼子,都没拿咱们当人,越是这样,咱们越得咬着牙活下去。”
于丙茂点点头。
他觉得,尚铁德的话让自己重新恢复了力量。
对,象狗一样的活着。
……
心里踏实下来,于丙茂的病逐渐好了。
在仓房住的这几天,于丙茂瘦了一圈,但是心理上已经适应,吃不饱算什么?环境恶劣又算什么?象狗一样,活下来最要紧,这么一想,什么困难都不在话下。
“准备,准备,要过关了。”
捱到第五天,传下通知来,准备迎接“通关检疫”。
众人叽里骨碌从仓房里被轰出来,在印度警察的押送下,分成男女两队,去登记检查。在一间更大的铁皮仓房里,两个穿制服的“检疫员”命令道:“脱掉衣服,全脱掉。”
这俩人说的都是流利的中文,从面孔上看,也是汉人相貌。
于丙茂悄悄问尚铁德,“他们是中国人?”
“嗯。小心——心眼坏得很。”
于丙茂觉得——只有到了澡堂子,才适宜脱得精光吧?就这样大家都脱了,排着队登记,成什么样子?
别扭到极点。
而且很有受到侮辱之感。
光溜溜的一群人,排成长长的一列,依次通过“检疫员”的桌旁,自报姓名,登记,检疫员上下打量,就象集市上买牲口似的。
“有病没有?”
“没有。”
所有的人都回答“没有”。
依次登记、签字画押。轮到于丙茂的时候,一个检疫员点燃了一支纸烟,歪着头打量他一丝不挂的身子,懒洋洋地问:“你有花柳?”
“没有。”
“撒谎。”
“先生,真的没有。”于丙茂陪着笑脸回答。他的心里一阵怒骂,“王八蛋,帮着洋鬼子欺负中国人,什么东西。”他体会到了“汉奸”的可恶,这种家伙从某种意义上说,比鬼子更令人憎恨。
光着身子站在别人面前低三下四,于丙茂想:我真的是象狗一样的活着。
登记完了,排队进入另一间水雾腾腾的浴室进行“消毒”。其实就是淋浴。于丙茂走进去的时候,闻到一股浓浓的硫磺气味儿,直欲呕吐出来。
喷头里涌出来的水,显然就是含有硫磺的水。这种水如果喝进嘴里是有毒的,如此“淋浴”根本就是摧残人的健康。可是英国佬为了让华人“洁净”起来,才不管这一套。
于丙茂学着别人的样子,紧闭着嘴巴,强忍着难受,站在喷头下面,淋了一番,水很烫,有一种滑溜溜的感觉。头晕目眩,他知道呆久了肯定会晕过去,赶紧从另一端跑出浴室。
门口有印度警察,察看他是否身上湿透了,然后发给一面小牌牌,表示“检验过关”。
折腾一番,终于穿上衣服,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妈的,”他实在忍不住,悄悄骂道:“作孳鬼佬,早晚会遭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