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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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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霞起东山,自有仙人来。
  陆一帆跟随黄静姝来至庄园门边,那里已经摆放了一张红木桌椅。
  一名戴着厚厚眼镜的中年人站在桌边,而桌子正位坐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看穿衣打扮,像似位账房先生。
  张登科早有人招呼,转至庄园一侧,那里也摆放有桌椅,供那些进不去庄园的人士吃食。
  戴着厚厚眼镜的中年人,拦住两人道:“请出示会章!”
  黄静姝客气回道:“先生见谅,这位是祖母邀请的客人,还请放行!”
  那中年人黝黑的脸上并未变化,只是转头看了眼坐与红桌之后的老者。
  却见那老者耷拉着眼皮,像似要睡着了一般,就那般直直坐着,也未见有其他动作。
  那中年人转过头来,拱手道:“大小姐请见谅,这是规矩,我们也不好越矩!”
  黄静姝点了点头,并未回话,看来对这流程已是熟悉了。
  那中年人转身对着陆一帆道:“小友既是宾客,还请送上贺礼,我等好做登记!”
  陆一帆连忙将手里拿了半天的卷轴递了过去,“先生,小子送上一副字帖,恭贺黄小姐诞辰!”
  那中年人郑重其事的双手接过卷轴,然后转身放置在身后另一案几之上。
  “小友,方便透露一下姓名吗?”
  陆一帆忙回道:“当然,我叫陆一帆!陆地的陆,一帆风顺的一帆!”
  那中年人突然站直身子,高声唱喝道:“陆一帆赠字帖一副,贺黄小姐诞辰!”
  一直假寐的老者,突然拿起案头的毛笔,在一本账册上写下一串文字,然后放下毛笔,继续假寐起来……
  陆一帆一愣,收礼还要唱喝出来吗?这是什么礼数啊?
  幸好,陆一帆写好那副字,还专门找人装裱了,做了份卷轴,要不然拿着原稿过来,可就丢人丢大了。
  那中年人唱完,转身从身后取过一块小牌子,递送过来,“小友!请对号入座,莫要坐岔位置!”
  陆一帆谢过,接过牌子,才入得庭院来。
  那牌子质地冰凉,像是一片竹片,但摸起来又没有竹子那种致密感,况且竹子也很少会有这么平整的外形,不知道这牌子究竟是何材料做的。
  那牌子上,用红笔写了两个小字“甲三”,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座位区号了。
  黄静姝带陆一帆进了庄园,只提醒一句:“别在庄园内乱跑!”
  说完便转身向着庄园内里去了,丢下陆一帆一人痴傻一般的站在原地。
  陆一帆不禁嘟囔道:“搞什么?把我带进来,自己跑了?就是这样待客的吗?”
  庭院内已经陆续有人进来了,门口的戴着厚厚眼镜的中年人,嘴上一刻不停的念唱着……
  无奈,陆一帆只能向着庄园内摸去……
  这是一座颇具古韵的庄园,亭台楼榭一个不少,离大门不远,有一块巨石,挡住了视线。
  那巨石之上,打孔安置了水管,此时,缕缕水流顺着巨石而下,将那巨石表面打湿。
  可能是经常受水流冲刷的缘故,那巨石表面已经很是光滑了。
  陆一帆瞅着那巨石光滑如镜的石面,那上面被篆刻了三个大字。
  但那三个大字龙飞凤舞的,让陆一帆好是辨认,有些不太确信的读出三个大字:“雨花石?”
  “啪!”一个大手打在他的后脑勺上,陆一帆吃痛,连忙用双手抱住脑袋,怒气冲冲向着打他的人望去。
  董忘川背着双手,凝视着巨石道:“让你学书法,你不学,净在这丢人现眼!”
  陆一帆有些悻悻的道:“二叔,那你说这仨字念啥?”
  董忘川开口道:“雷劫岩!”
  陆一帆再瞅那巨石,但怎么也瞧不出那三字怎么就念雷劫岩了。
  颇为不服的道:“二叔,那你给我指指,这仨字咋就念雷劫岩了?”
  董忘川依然背负着双手道:“雨下有田是为雷,石上有山称为岩,三字分上下,一笔连成,田在劫之上,简笔如草,山在劫之尾,收放勾勒一笔带过,怎么就不是雷劫岩了?”
  经二叔解释,陆一帆再看那连在一起的三字,还真看出了些门道,不由撇嘴道:“谁会一笔写三字啊?况且似是而非的,让人认错也很正常嘛!”
  董忘川伸手压在陆一帆的脖子上,如同夹着小鸡仔一般的,带着陆一帆前行。
  “行了!别站在这丢人了,咱们吃好吃的去。”
  陆一帆正在找门路,此时,被董忘川裹挟着,很快摸到了客厅。
  陆一帆站直身子,整理了下头发道:“二叔,你是不是对这里很熟悉?要不然你怎么熟门熟路的摸到客厅,像在家一样!”
  董忘川也不直接回答,只是道:“你二叔聪明着那,哪像你这傻小子。”
  陆一帆观察着二叔的脸色,一时竟觉得有些陌生起来:“二叔,你告诉我,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董忘川径直向着挂着“甲”字号牌的客厅内行去,头也不回的道:“跟你说了,等你参加完宴会就知道了,现在就老老实实的参加宴会,其他别管!”
  陆一帆只能忍住心中的好奇,跟随二叔跨入大厅之内。
  客厅之内,摆放了三张圆桌,桌上已经摆放了瓜果点心,另外还有青瓷茶壶一个,茶杯数只。
  圆桌之后,均是宽背靠椅,看圆桌及靠椅的漆面,包浆完整,做工考究,那桌椅面子上,都能倒影出人来……
  再看那圆桌与靠椅,桌椅木腿均有云纹,形状并非单纯的圆柱体,而是程散开的模样,向着四面伸开,桌椅腿接触地面的位置,皆是做成了圆弧状,上面均做了分叉,真就如那兽足一般。
  每张椅背后,均有墨水写着数字,陆一帆找了半天,终于在最靠里侧的一张圆桌后,找到了座位。
  靠北向南,正对厅门,陆一帆虽然有好些东西都一知半解的,但对于主宾座位还是分得清的。
  他的位置居然就在主座左手,并且还是最里面的一张圆桌。
  陆一帆有些愕然,怎么就分到了这个位置了?
  而陆一帆的二叔,就坐在入门右侧的圆桌后,此时,正坐在圆桌后,手里拿着糕点往嘴里塞,一手还提着茶壶倒茶,全无客气的样子。
  陆一帆有些无语的坐在董忘川旁边道:“二叔,照你这个吃法,等会上了正菜就吃不下了!”
  董忘川嘴里填着食物,喝了几口茶,才将嘴巴腾出了位置,“嗨!饿了一天了,用了好些宝贝才换得这口饭吃,二叔可要把它们吃回来!”
  说完,继续抓着瓜果糕点往嘴里塞,看得陆一帆直瞪眼,真想赶紧逃开,可惜,谁让坐在他旁边的,是他的二叔呢?
  陆一帆也倒了杯茶,放在鼻端嗅了嗅,一股清香袭来,格外提神。
  浅尝一口,入口微苦,至喉端已全成了甜意,口齿渐渐蔓延开来的香味,久久不绝。
  可惜,陆一帆很少饮茶,也说不清这茶壶里泡的茶汤,究竟是用了何种茶叶……
  相比起董忘川的牛嚼牡丹一般的海饮,陆一帆的举止就文雅上许多了。
  浅尝几口,陆一帆便没了兴致,起身向着厅外望去。
  如今他们二人,已经在这客厅坐了半天,却一直未见有人过来。
  先前见到熙熙攘攘进来的宾客都去哪了?
  这时候,庄园的大门前,传来喧闹声。
  陆一帆一时好奇,便开口道:“二叔,咱们去看看吧?”
  董忘川正坐在桌后大快朵颐,摆手道:“你去吧!我还没吃饱!”
  陆一帆看着毫无形象的二叔,不禁翻了个白眼,然后独自向着庄园前走去……
  当转过门口那块巨石后,陆一帆才看清门口的情形。
  原来,此时那正门前,正围拢了一群人,喧闹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陆一帆在喧闹的人群中,率先寻到了李奶奶,此时,她穿着一身偏蓝的碎花旗袍,被围在众人中间。
  而周围的人群,皆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却见那些人,衣服也是各式各样,有长袍褂子,有短打劲服,有中山装,有军绿装,有西装正服。
  被围拢的李奶奶跟周围的老人们叙旧,热闹了片刻,才脱众而出,身旁跟着三位老人,以及一位中年道士向着庄园内行去。
  李老太太,见到站在巨石旁的陆一帆,浅笑点头,便快步去了,也不等陆一帆回礼……
  等陆一帆返身回转之时,却见那先前聚拢的老人,也纷纷向着同一方向前行。
  陆一帆出于礼貌,站在一侧,让那些老人先行。
  见众人行过,陆一帆正欲抬步,身旁却刮过一阵“劲风”,定睛细瞧,却是一道身影快步行了过去。
  通过那背影的服饰,已经那挽起的发髻,及穿插其中的竹簪判断,这应该是位道士,不知与那先前见到的中年道士是何关系。
  当陆一帆返回客厅的时候,原本空荡的大厅,此时已经坐满了,独独留下了靠里那张圆桌主位左手的位置空着。
  而那主位上,坐着位高髻长鬓的道士,那道士的面容,却是很年轻的。
  面白如玉,丰神俊朗,长相秀美,放到如今人们的审美观来看,那道士的容貌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只见那道士一身灰衣道服,并非长袍打扮,想来在道众中,辈分并不算高。
  那年轻的道士,就闭着双眼,静静坐在主位上,也不与周围的人攀谈。
  那满桌的老人,也不以为意,好似习惯了一般,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压低了,生怕打扰了别人“修行”一样……
  当陆一帆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至靠里圆桌旁,然后一屁股坐在主座左手边时,厅内顿时一片哗然。
  就连坐在主座的年轻道士,也睁开双眼,扫视了陆一帆一番,然后重新闭上双眼。
  陆一帆被众多灼热的目光盯着,顿时感觉如坐针毡,求助般的朝着另一桌的董忘川望去。
  可惜,神经大条的董忘川,好似并未感觉到,依然我行我素的往嘴里填着吃食。
  董忘川饿死鬼般的吃相,实在难看了些,周围圆桌的宾客,纷纷转过身子,生怕多瞧一眼,便跌了身份……
  陆一帆见求助不得,目光逡巡一圈,触碰到的,多是猜疑,好奇以及不忿的目光。
  无奈也学着那主座的年轻道士,闭上双眼,假装养神。
  庄园另一处住所,室内摆设颇为讲究,墙上悬挂着文人墨迹,一面书架之上,码放着整齐的书籍,以及叫不上名字的瓷器,文玩。
  大厅正位,摆放了一张书桌,上面沉摞着各式文件。
  书桌之后,一张巨副书帖悬挂在中央墙上,上书两个大字:同好。
  一副对联分立两侧:山川同好,异域共香。
  此刻,李老太太正坐在书桌之后,手上不时翻动着桌上的文件。
  书桌下侧,左右分列桌椅,共计六张。
  下手的椅子上,正坐着四人,也分作两边。
  室内格外安静,使得那翻动文件的声音,分外刺耳。
  坐于右侧下手的中年道士,终于沉不住气,开口道:“太师母,太师伯已经祭拜过了,我等紫霞山弟子也焚香颂经完毕,您看,我等是否能退下了?”
  李雪桐从文件中收回目光,抬首望着坐下的中年道士,久久不语。
  直到把那中年道士瞧得脸红起来,她才笑着道:“紫君修士,亏你还是道家修士,你这养气功夫,真得跟他们三个老家伙学学。”
  一脸络腮胡,颇为粗犷的中年道士,有些惭愧的点了点头。
  倒是坐在左侧下手首位的青衣老者,主动拱手道:“雪桐先生说笑了!”
  李雪桐摇了摇头,便算应答了,目光落在室内的另外两位老人身上。
  中年道士上手,坐着一位驼背老头,他额头光洁明亮,稀疏的白发,纷纷披在脑后。
  一身宽松的长袖练功服,好像嫌冷一般,两只手臂纷纷插入宽袖之中,就这么佝偻着身子,闭目养神,也不说话。
  左手边,那青衣老者旁边,坐了位穿着一身蓝色发白中山装的老者,瘦若鸡爪一般的手掌上,老皮松弛无力的耷拉着,一直抚弄着怀里的蓝色布袋,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物件……
  见时候也差不多了,坐在上手的李雪桐才开口道:“今日,各位兄长不顾身体安危,陪同老婆子吊唁为夫,老婆子在这里拜谢了!”
  举起双掌,在头顶相握,也不起身,就坐在位置上,弓身对着下首三人行礼。
  三位老者,不以为意,也坐在位置上,抬手抱拳回礼。
  李雪桐直起身子,脸色郑重的开口道:“下面,我要宣布一件事,还请诸位知晓!”
  听到坐与主位的李雪桐说起的是“宣布”二字,并非往日的“商量”,坐与下手的三位老人脸色各异,各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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