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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章 陷敌阵风林火山 入虎穴两雄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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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孙子·军争》
  这时赵国军阵中的战鼓声突然变得急促起来,上百面战鼓一起擂动。隆隆的鼓声乘着风势,一浪紧似一浪地扑面而来,让所有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赵国骑兵的坐骑都久经战阵,听到这急速的鼓点知道马上就要开始冲锋。战马们都低头蜷身、两耳直立,迫不及待地用四只蹄子拼命刨地。马上的骑兵死死勒住缰绳,身子紧伏在马背上,目光一起投向那杆在风中猎猎飘舞的主将帅旗。
  鼓声变得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以至于让众人感到喘不过气来。就在这时,只见军阵中央那杆红色大纛猛地向前一沉,这是出击的号令。早已被逼迫到极限的情绪顿时如山洪暴发般喷涌而出,赵军骑兵万马奔腾犹如一阵狂风刮向秦国军阵。铁蹄所到之处立刻卷起漫天的尘埃,大地也随之颤抖起来。
  为了突破秦军的重围,赵括使出了车悬阵法。车悬阵是一种进攻阵形,原本是战车和步卒相互配合,如车轮那样交替攻击对方的中军,以期中央突破,然后分割、包围敌人的战法。赵国实行胡服骑射后,马服君赵奢用机动性更强的骑兵替代车兵,大大增强了车悬阵的进攻速度和攻击力。而此次赵括更是孤注一掷,将最精锐的赵国骑兵分成四队,全部布置在车悬阵的前面,后面则是数个重装步卒方阵。
  而此时对面的秦军摆出的是攻守兼备的鹤翼阵。中军用重装步卒方阵形成三道防线。防线后面是主将白起的本阵,由精锐的虎贲军守卫。秦国的骑兵布设在军阵的两翼,当敌人进攻中军时,骑兵就会像飞鹤展开的双翼那样从两侧包抄、兜击敌军。
  两军相隔仅仅五六百步,霎那间赵国的第一排骑兵已冲到距离秦国中军只有一箭之遥的地方。这时赵军骑兵齐刷刷地向右旋转,同时向秦国军阵射出密如飞蝗的箭雨。
  秦军用盾牌和枪林抵挡赵军的弓矢,但还是有不少人中箭倒地。随即秦军阵前的三排弓弩手轮番齐射弩箭回击赵军,但面对快速移动的骑兵,秦国弩手并没有给敌人造成多大伤亡,反而因为自身没有重甲防护纷纷被赵军的弓箭射中。
  很快第一排赵军骑兵在秦国中军阵前掠过,秦军的方阵中尸体横枕、一片狼藉。正当秦军想趁着间歇重整阵形时,第二排赵军骑兵已冲到面前并再次射出漫天的箭雨。如此往复,秦军第一道防线连续遭受了赵国骑兵四次轮番攻击。尽管伤亡惨重,但秦军仍顽强地坚守阵地、寸步不退。
  第四队赵国骑兵刚刚从秦军阵前飞驰而去,在滚滚飞尘中又出现了赵国步卒方阵的影子。那密密麻麻的长矛枪阵如徐徐展开的森林那样向秦军直逼而来。
  眼看赵国步卒就要与秦军短兵相接,秦将下令架设在阵后的投石机轰击赵军。随即一块块巨石呼啸着从空中划过,落入赵国军阵中,立时成片的赵国步卒被砸中倒地。但赵国士兵毫不退缩,他们踏过同袍血肉模糊的尸体继续前进,很快就与秦军混战在一起。
  见赵军已与第一道防线的步卒接战,两翼的秦国骑兵立刻出击,要从后面兜击敌人。左翼的秦军刚一出阵就被正在向右运动的赵国骑兵迎面截住,两军交汇如同两股排山倒海的巨浪撞击在一起,狂风骤雨般的弓矢铺天盖地飞来,杀得天昏地暗。
  刚才对秦国中军实施第一波攻击的赵军是庞援统领的肃毅营,此时庞援已带着手下回到赵军阵前。他正准备回到中军向赵括复命,远远看见大阵中央的将旗不停地向左摆动,立刻明白这是主将向自己发出号令去进攻秦军的右翼。于是肃毅营马不停蹄地从中军阵前掠过,向着这秦军右翼猛扑而去。
  在中军指挥的赵括见两翼的秦国骑兵全部被截住,立刻下令余下的步卒全部压上,攻破秦军第一道防线。赵括自己则亲自带领亲军骁骑营率先出击,从秦军步骑之间的缝隙中穿过,绕到秦国第一道防线的后面。
  正与秦军骑兵厮杀的庞援看见主将的认旗从身旁掠过,也分出一部人马为赵括助战。第一道防线的秦军本已死伤过半,此时发现阵线背后冒出大批赵国骑兵,再也无心恋战。没过多久,秦军阵形彻底崩溃。战场上到处都是丢掉长矛、四散奔逃的秦兵。
  攻破秦军第一道防线后,赵括收拢进攻的赵军,命令步卒方阵继续前行攻击第二道防线,自己与庞援合兵一处攻打秦军右翼的骑兵。
  骁骑营和肃毅营是赵军最精锐的骑兵且人数占优,一阵厮杀过后秦军骑兵渐渐不支、向后退去。
  这时庞援飞马来到赵括面前,说道:“上将军请看,秦军变阵了。”
  沿着庞援手指方向望去,只见秦国军阵已全线收缩,那杆黑色的主将帅旗正缓缓地向黄土岭的山口方向退去。
  赵括对庞援命令道:“不要穷追面前的骑兵,当务之急是攻破白起的本阵,如此我军才突围有望。”
  庞援犹豫一下,说道:“敌军本阵正退向地势狭窄的山口,可能有诈。请上将军三思!”
  赵括注目向山口方向瞭望,无奈地说:“没有办法,那山口是我们突围的必经之路。现在有进无退,成败在此一举。”
  庞援不再多说什么,在马上拱手请令:“末将愿打头阵!”
  赵括再次观察了一下战场形势,突然一股莫名的亢奋在心中涌起,他挥手说道:“这头阵由本将亲自来打,庞援你紧随一旁助战。一旦攻入阵中,你我直接杀向主将的阵位。如能斩杀白起或夺取他的将旗,就有可能转败为胜。”
  说完,赵括猛加一鞭,胯下的赤焰火狮立刻风驰电掣般地冲了出去。随即庞援也带着大队人马紧紧跟在主将后面。
  两营一万多人的赵国骑兵全部身着红色的衣甲,打着遮天蔽日的红色旌旗,犹如一大片迅速蔓延的赤色火焰从秦国军阵的边缘侵掠而过。他们避开正在缓缓后退的两道秦军步卒防线,直奔秦国主将白起的本阵。
  守卫秦军本阵的是三千虎贲骑兵,周围还有数个步卒方阵。望见赵军骑兵突然从秦军防线的后侧突击而来,而统兵的将领竟是敌军主帅赵括,秦军本阵急忙加速向黄土岭山口退去。四周的步卒方阵纷纷向前靠拢,拦截赵国骑兵。而秦军右翼的骑兵正疾速回援,一时间对赵国骑兵形成合围。
  见秦军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一马当先的赵括毫无惧色,他派出一部人马去截住尾随而来的敌军骑兵,自己率领大队直扑秦国步卒方阵。赵括的骑兵并不与秦军接战,而是在各个方阵之间穿梭驰骋、左奔右突。
  到底双腿跑不过四蹄,经过几番周旋,赵国骑兵终于从秦军的重重围堵中冲杀出来,开始追击秦军本阵。
  此时白起的本阵已退到山口,在两山之间的道路上列阵待敌。冲在赵军最前面的赵括一边大呼庞援前来援助战,一边纵马闯入敌阵,立刻遭到几十个秦国虎贲骑兵的围攻。从后面飞马赶到的庞援见状急忙猛攥胯下战马脖子上的白色鬃毛,绝尘“稀溜溜”一声嘶鸣,把对面秦军战马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那边赵括趁机猛催战马,率领亲军将秦国军阵撕开一个口子。随即大批赵国骑兵突入阵中,直奔秦军将旗的方向杀去。
  赵括一路冲杀,渐渐逼近敌阵中央,他远远望见黑色将旗下一员骑着高头大马的秦将被众多虎贲骑兵簇拥着。虽然阵中所有秦军的脸上都戴着狰狞可怖的面具,赵括还是一眼认出那员秦将就是白起。
  赵括回头张望,心中一阵狂喜。原来庞援率领一队骑兵已跟了上来。赵括用剑指向白起,高喊:“取白起首级者赏万金!”说完,赵括挥手将佩剑插入鞘中,然后张弓对准白起疾发一箭。
  就在赵括召唤手下围攻白起的同时,对面的白起也发现一员赵将在阵中横冲直撞,他身后的骑兵手擎上将军认旗,立刻明白此人就是赵括,急忙迎头一箭射了出去。
  只听“啪”的一声,射出的两箭在空中撞个正着、坠落到地上。见此情景,二位主将都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猛催胯下战马相对突前猛冲而来,同时二人在疾驰的马上用尽全力将弓拉满,再发一箭。两枝箭带着呼啸直奔对方面门而去。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两箭仍然迎头相撞。由于箭速太快,箭簇撞击时竟然迸发出耀眼的火星。
  刚射出第二箭,赵括没有丝毫迟疑再次举弓,要抢先再射白起一箭。可当他伸右手摸到箭囊时,突然浑身僵住了。原来赵括已厮杀多时,箭囊中的箭射光了。
  赵括双目直勾勾地盯住迎面飞驰而来白起,此时二人相距不足三十步,在狰狞面具后面那双露出凶光的眼睛已能看得清清楚楚。眼见白起张弓搭箭对准自己,赵括却无能为力,他脑中一片空白,心中叫苦道:难道就这样被白起一箭射于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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