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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这时,病房门“托托”响了两下,她当没听见,敲门声却也执抝,又“托托”两下,她生气了,不去理它,把裤带纨成了结正往头上套的时候,敲门声却更急了,“砰砰砰”“砰砰砰”地似有撞门之势了。她的心被冲乱了,原来的专注被搅散了,重重叹口气,跳下床来,狠狠地开了门。却见一位时髦姑娘,一手提着一只花花绿绿的大篮子,一手捧着一束鲜花,还勾着一只纸盒,笑容可掬地站在门口,礼貌又甜甜地问:
“请问,您是陈水妹女士吗?”
这辈子头一回被人喊做女士,听上去有点烫,但陈水妹,的确是爷娘起的名字,忙答:
“陈水妹是我,不叫陈水妹女士的。”
姑娘“扑哧”一笑,“啊,这就对了”。探身进来,把那只外面罩一层塑料纸,里面是五颜六色,各种时鲜水果的水果篮放在她床头柜上。把纸盒打开,取出一只大肚子花瓶,去卫生间接了水,把那束鲜花插进去,然后,笑吟吟对陈水妹说:
“我是风光礼仪公司的,我们受一位客户的托付,给您送上一只果篮,一束鲜花,一只花瓶,喏,麻烦您在这签收本上,签上您的芳名吧。”
一阵感激油然而生,但听姑娘所求,两只手不知放在何处,尴尬地说:“我……我不识字的。”
“哦,那就不勉强了,不会送错人的.”小姐说着,到花束里,抽出一张卡片,很郑重的对陈水妹说:“给您送礼品的那位客户,猜到您不识字,特意关照我们,给您捎去一句口头祝福:
“人生在世,有坏运必有好运!
您与小虎团聚的日子,不会太远!
祝您早日康复。!
您的挚友
即日
“哦,对的哇,对的哇!”
如有一道闪电,心里心外,被照得一片通明!小虎毕竟没几年就要回来的,他回来要是见不着娘,那……!我刚才,怎么这么戆?“客户,客户是啥人啊?”
“啊——”小姐诡谲地一歪脑袋,“对不起,客户关照我们不要说的,就这样,不再打扰了!您多保重!”向陈水妹深深一躬,退出房去,轻轻关上房门。
短短10来分钟,陈水妹在阴阳两界跨来跨去。她像吃了一碗芝麻汤团,热乎乎,满嘴香甜。活在阳间,有多么美好………!只不知这些礼品是啥人送的?送的礼品,这么洋派!不像我们这里农村人的做派。这只果篮,漂亮得让她眼花,篮里的水果,她大多见都没见过,大概就是洋水果了。
那束花嘛,好看得喘气都有点不匀了,花瓶也标致的,像镂了金,镶了玉……。客户,客户是啥人呀?不会是自己的亲眷,也不会是村上的姐妹朋友,几句话,又讲得是多么贴心贴肺呀!对的哇,人要话嘞浪,总归有触霉头辰光和行好运辰光的,是要想开点,送礼品的人,是啥人呢?
暖流周而复始地在周身回旋,一颗冻僵的心,回暖了,复苏了……
到了监狱,金小虎老叫着要打电话。刚到监狱的新犯,先要去入监监区。每个监区,一个月在规定的日子里,可以打一次电话,限时3~5分钟.金小虎到入监监区时,该月的电话已经打过了,受不了他的纠缠,警官只好答应给“吃小灶”。
家里没人接,他的心往下一沉,又打村支部办公室,展哮山接的。告诉他,你妈病了,正在住院,没大碍的。金小虎心里一急,但因有更急的,便郑重地托展哮山办一件事:让他到本市台湾人开的一家独资企业,伟极公司去找一个人事科的董堃,是个21岁的姑娘,在这个月的21号,到监狱来会见他一下,展哮山爽快地答应了。说,马上会给你写信回复。
隔了5天,金小虎朝思暮盼的信来了,抖抖地抽出信纸一看,像被猫跳上身的僵尸般蹿了起来。(民间传说:僵尸如有猫跳上身,会像拔了插销的弹簧般,蹿起来的,那是诈尸。)
小虎侄儿:
接你电话,我即遵嘱去了伟极公司人事科找董堃小姐,该人事科沈科长云:董小姐半年前一天晚上,赶写好一份报告后,便不告而别,再未来上班。公司不知住处,无法寻找。隔了3月,只好做了除名处理。
沈科长还说:他们公司,像这种年轻漂亮的姑娘。突然不辞而别,离职而去的,有过几例,大多因与人私奔之故,不办辞职,不结余下工资等手续。公司对此一律作除名处理。此事特相告如是。若得余暇,拟再去监相探,以叙别情。你再有事,可尽作吩咐,我当鼎力操办。你母前有微恙,经住院治疗,己痊愈如初,不必担忧。
诚盼:
进步!
展哮山
08.1.4.
蹿起来的金小虎抓起信来,又急急浏览了一遍,便像截木头似地砰然倒在床上,双眼可怖地圆睁着,嘴里喃喃念道:“她死了,她死了!这么说,她真的死了!”蓦地,他像一股穿堂风似地,从床上蹿起,在别人毫不察觉的情况下,向4、5外的墙上撞去。“咚”一声闷响,便倒在了地上,头上的血只顾咕咕直冒。送信的警官,刚出监房,人在走廊听见声响,忙折回去,就近从床上抓起一块枕巾,按住伤口,喊起身旁的犯人,抬头扯脚,像从圈里捉起的猪,几人抬着,就往监狱医院冲去。
“没得事,没得事,”金小虎一抬走,戴一副眼镜,操一口南京口音的老年犯人,便学究般摆手说道:
“古书常有‘触阶而亡’、‘触柱而殁’的,那是撞至头顶,人之顶骨和脑后骨最为薄弱,碰之不得,一碰即碎。像他那样,撞在前额,人的前额最硬,足球运动员,武士格斗,皆以前额为器,力如铜锤,坚不可摧……,不碍事,不碍事……。”
也许白发眼镜的理论不无道理;抑或,金小虎虽心痛至极,毕竟死志不坚。浩浩荡荡抬到半路便醒了过来,本打算就此公示,却觉,这么五马分尸般被人抬着也挺好玩,就把眼睛闭上了。
到医院,让他们紧张咋乎,瞧他们手忙脚乱,就是不睁眼。偶尔闪上一眼,看看医生的个头长相,又迅即回归“昏迷”。到了不高兴再“昏迷”的时候,他把“昏迷”交给了新的麻烦,学共产党在重庆渣滓洞里的榜样,绝食了。
犯人在牢里寻死觅活,旋起的是一股龙卷风,轻的能把警察吹下岗,重的能把他们身上的警服卷走。故此,警方的态度,凡救而未死的,必予严惩!同时,国宝级严护。——手臂伸出——一是铁拳,一是柔掌。入监监区监区长吴戈,亲自带了他监区一帮民警来了医院。
“金小虎,不准不吃饭,快吃!”一个瘦高个狱警,端着一碗饭,一盘红烧鲫鱼,凑近他床前.
“死了,准是死了!”
“没死,我特地到食堂给你安排的时候,鱼还蹦得老高,在水里游得正欢呢!”
“死了……死了……!”
“跟你说没死没死,杀的时候,还噼啪乱跳呢!”受冤枉的瘦高个警官,声音一下大而愤懑,“你吃不吃?不吃,我们就插管子作鼻饲了,管子从鼻子里捅进去,强灌!”
头缠纱布的金小虎,软靠在床上,眼皮抬一下:“死了,准是死了!”
吴戈凑上来,在床前坐下,关照瘦高个儿去张罗鼻饲食品。金小虎见说,眼皮弹跳了一下,努努嘴想说什么,又歪头靠在床上了。没等金小虎的“死了”“死了”经开念,吴监区长,抢先进招。一面甩甩手,让瘦高个出病房,一面对金小虎不愠不火地说:
“想不插鼻管,你就现在把饭吃了,你要不吃,马上插鼻管的这套家伙就拿来了,知道什么叫鼻饲吗?就是用一根塑料管,从你的鼻孔插进去,经过你的喉咙,食道,一直插到你的胃里。(其实,只到食道。)然后,鼻孔上方有个漏斗,把稀烂的食物倒进漏斗,通过管子,流到你的鼻孔去,怎么样?听着很舒服吧?”吴戈一脸坏笑:“人家说,’宁坐老虎凳,不插鼻饲管,’可没办法,只能让你享受这优厚待遇了,也用不着你多费劲,会有5、6个人像捏只猫一样,给你灌下去的。”
金小虎的眼睛瞪直了看吴戈。
“没办法,监狱对不吃饭的人都用这办法,要不,你们不想端饭碗,我们还得端饭碗呢……!”
金小虎尸体般的脸上,开始有多条神经在跳。
“什么死了死了的,谁死了?讲我听听,没准,我能帮得上你点什么?”
吴戈这话像卤水点了金小虎的豆腐,他的眼里,瞬间推出乞怜之光,吴戈再把他的许诺丰满了一下,金小虎这才像答应投诚的强人一般,亮出眼睛,启动嘴巴,提出了帮他去寻找核实有个叫董堃姑娘的死活行址。说如能帮他这个忙,他愿跪下来向警官磕头,别说吃饭,警官让他吃狗屎也吃。
吴戈一口答应,详细问了些寻找的有关线索,知道再做工作让这小子吃饭,已无必要,便起身走了。
一碗饭下肚,“有得加吗?”金小虎,端着饭碗问瘦高个。
“加你妈个头啊,饿不死你就行了。你以为,你真成了国宝熊猫了!”
翌日大早,一男一女两个狱警,就奔了苏吴。
(——董堃是死是活?两个狱警奔了苏吴,一番周折,能找到董堃吗?且看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