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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镇上的医院,市医院更加的大一些,整整有四层楼高。熙熙攘攘的人群看起来像是镇上赶集一般,哪有半点医院的样子。师父说过医院这地方身死的人比较多,所以在医院是最容易看到鬼魂的地方了,但别说,除了身边的老太太,我还真的没发现第二个鬼魂。
疏忽了,忘记问小花婶子丁爷爷住在哪个房间了,只得到了他老人家住院的消息便匆匆的跑了出来,性子还是太急了啊,总不能一间一间的找吧?看着一间间的病房,我犯了难,愣在了那里,毕竟这才只是一楼,市医院可是有整整四层的啊。
白羽同学到底是市里长大的丫头,虽然性格较为“孤僻”,但是对市里的生活方式还是很熟悉的,她带着我走到服务台,拿出小镜子看了看,才朝一个护士姐姐开口询问,“您好,请问丁爷爷在哪个病室啊?”
“丁爷爷?小姑娘,有好几位病人都姓丁啊,你好歹要告诉我病人的名字啊。”护士微笑着说道。
“丁长山,我老伴儿叫丁长山。”老太太急忙走上前,冲着护士开口,完全忘记了护士根本看不到她这件事情。
“对不起,我忘了,请帮我找一下丁长山。”白羽同学开口道。
“我看看啊…找到了,住院部304病房。”护士面带微笑,“不要急,你是他的孙女吧?丁大爷是血压升高导致头晕来的医院,他的子女坚持让他住院检查身体,放心,没什么大问题。”
“谢谢…”白羽开口,走到我身边,“304,走吧。”
我汗颜,本想着冲她显摆显摆的,没想到却让这小丫头片子给我上了一课,看来我得改变一下了,不会与人交流在这世上可不好生活啊。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刺激着我的嗅觉,强忍着困意和那难闻的味道,终于来到了传说中的304房间,住院的人很多,304房间有整整八张病床,每张床上都躺着一个身着病号服的病人。
“哪个是丁爷爷啊?”里面有三个老头儿,看起来年龄都不小了,我是分辨不出来。
“就是他,我总算看到他了。”老太太颤颤巍巍的朝前走,无视了我的问题,我和白羽就在病房外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直到她走到了病房门口的老头儿的身边,没有开口,也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
老头儿看起来精神不错,只是面色不大好,冲着他身边的一对中年男女使劲的嚷嚷,“你们到底让不让我出院?翅膀硬了是吧?爹的话不好使了是吧?”看来这对年轻人就是丁爷爷的儿子和女儿了。
“爸。”女人开口,“我和我哥是担心你的身体啊,出院也行,咱不回家了,跟我走,要是想见孙子就跟我哥回去,行不?”
“我有手有脚有嘴巴,知冷知热知道肚子饿,冻不死也饿不死,去你们那里干嘛,医生不都说了我没事嘛,就是血压有点高,平时注意饮食习惯就行了。”丁爷爷开口,“我自己能做饭,米面衣物啥的都有,还有隔壁小花隔三差五的来帮我拾掇拾掇,别担心我,等我动不了了自然会听你们的。”
“爸,你就听小春的吧,你大孙子在家嚷嚷着想爷爷呢,要不我给他请假,让他甭念书了,来这里陪您?”
“我也想我大孙子啊,但是还让他好好学习,放假再来看我。”
……
“这个老东西,咋这么犟呢你。”老太太又好气又好笑的伸出手指点向丁爷爷的脑门,可是没有半分的作用,老太太可能忘记了自己是鬼魂这件事情,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爸,到底为啥啊?”男子再次开口。
“我跟你妈在那院儿里过了六十多年,习惯了,离开那里我去哪都睡不好觉。”丁爷爷轻声开口。
“可是我妈已经不在了啊,爸,为了你自己,为了我和我哥,还有已经去世的妈,你也得…”
“行了。”丁爷爷打断了小春的话,“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要是想死早就死了,之所以不想跟你们走是因为那个院子里有你妈身上的味道,就像她还活着一样,我就住在那里,做做饭,洗洗涮涮的过得也滋润,都说这人死了魂还在,要是我离开那个院子了,不就剩你娘自己了?你娘哪都好,就是胆子小,我怕她一个人不敢在。”
“我跟你妈啊,面都没见过就结了婚,一辈子连个像样儿的首饰都没有给她买过,你们小年轻人成天喜欢呀爱呀什么的,我也没有对她说过,这么多年了,我连盆洗脸水都没给她打过,我对不起她…”丁爷爷哽咽着,可能是回忆起了与老太太这辈子所经历过的一切吧。
“我身子骨还硬朗,就在那个院子里陪着她,你们谁也别劝我…”
“你这个死老头子。”老太太哭了,但是话中却少了那份责备,多了一份温柔。
“咱们走吧。”说完,我便转身离开了,不想看到接下来的一幕,比起“我爱你”,“我喜欢你”,“我会对你好的”之类的字眼,陪伴可能才是最长久的告白吧,风风雨雨一辈子的爱情,说不羡慕是假的,但是我对爱情这个东西还没有足够的认识,也不想过早的去触碰,因为我个人的原因,可能这阳世间永远都不会有适合我的所谓的另一半吧,看看身边低头沉思的白羽同学,还是算了吧,虽然她和我有共同语言,但是她这阴一阵阳一阵的性格可不是我喜欢的,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祝福愿所有有情人都能够白头到老吧。
“李二河,你遇到鬼魂都会这么做么?我很奇怪,为什么你不充当一个翻译的角色,哪怕让丁爷爷夫妻二人说说话也好啊。”走到医院门口,白羽停下了脚步张口问道。
“这就是身为道士的无奈啊,听到我是道士的时候你第一时间也会认为我是一个骗子,对吧?所以,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不是做我能做的,懂吗?我只是帮助鬼魂完成心愿,让他们顺利的进入轮回便是了,其他的,我不能管。”
“我也可以帮助他们么?我是说像你这样,可以吗?”可能是丁爷爷夫妇两个最后的温存触动了白羽同学的心吧,此时的她满脸渴望的神色。
“我不知道,应该是可以的吧,毕竟师父说过,这也算得上是一桩美事。”
“那我拜你为师,可以吗?”
“嗯…嗯?不行不行不行,我自己还没弄明白呢,哪能收徒弟呢,绝对不行。”
在我和白羽同学因为拜师这个问题争论不休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了过来,“李二河?你咋在这儿呢?”
我扭头一看,乐了,张英杰怀抱篮球一瘸一拐的正朝我走来,“你这是干嘛啊?被人打了?”可能是平时接触的比较多,我说话也和他一样,充满了打趣的味道。
“还说呢,在广场打球摔倒了,不过没啥大事,哥们这身体素质杠杠的好,就是擦破点皮,上点药就没事了,你来医院是要干…咦?白羽?你两怎么在一块?”张英杰神经大条的发现了站在我身边的白羽同学,“你不是要睡觉吗?不是周日不出来玩吗?拒绝跟我一起打球原来是和白羽同学约会啊,你小子,行。”张英杰冲我比了一个大拇指,满脸的怪笑。
“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苦笑着解释道,但是看来无论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晚自习依旧是我用来补觉的时间,我很奇怪学校的这个设定,双休双休还要在周日来学校上晚自习,老师给出的解释也很有意思,美其名曰“提前适应学习生活,否则周一直接上课会接受不了。”无奈啊,不过反正老师们周日晚自习前两节课都会开会做什么一周总结啥啥的,班里也没有老师看管,至于所谓的班长大人,她只关心自己和前排的“好学生”,可能在她的眼里后排的同学都是班上的调皮捣蛋鬼吧。
“你醒啦?真叫个能睡啊,跟你说额,你刚刚又打呼了,估计班长那个小丫头片子把你记在小本本上了。对了,你女朋友给你的情书,话说你俩在一块待了一天哎,还没聊够啊。”刚刚睡醒,张英杰便递过来一张纸条,还不忘打趣我几句。
“你少阴阳怪气的,都说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了,赶紧边去,看到你就烦。”
“行啦行啦,我信你还不成?不过你得告诉我,你和那冰山女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的啊?”这也算是这个年龄段的特有产物吗?我以为打破砂锅问到底这种精神只有我一个人才会有,好嘛,没想到碰到了两个都是这样子。
“就是那天你们几个开玩笑,她误会是我说的了,我解释几句,可能觉得和我聊得来吧。”我随口敷衍道,便不再理他了。
抄完作业,将白羽同学的纸条打开,里面只有大大的两个字,“师父”,还有一个大大的感叹号,我苦笑不已,这丫头还真是执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