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上要求进步是必须的，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马克思先生为后人铺好了康庄大道，那我就给后人研究一个金刚不坏之躯，让他们健健康康地阔步向前。”
　　乾程大手一挥，眼中充满希冀，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表面了仁以为己任的决心。
　　何绅没怎么当回事，这种中年人，尤其是有点文化的中年人，特别是当官这种，喝酒吹牛是最擅长的，还改变世界呢？他又不是什么超级科学家，哪来这么多技术突破啊？
　　其余人也是如此，可能乾程的大展宏图，过于梦幻了，虽然没新闻联播那样冠冕堂皇，但也脱离现实太多了，说白了，就是“不说人话，关我屁事”。
　　但何绅还是认真听着，按照他这种小市民思想，这些大人物放个屁都是金玉良言，此刻能汲取一些道理自然是极好的。
　　邱明则一直沉默着，从帕格独自前往车头，两个孩子被抓走，安德鲁被“截肢”……这期间他一直没什么反应，却表现得心事重重，一点也不如现实里那样随性。
　　张雪作为乾程一手栽培的爱徒，自然聆听着乾程的谆谆教诲。
　　蓝染就很心不在焉了，捧着SONY手机玩起了游戏，何绅很惊奇，在虚拟现实里还能用手机打游戏？
　　墨菲也沉思着，他刚才试图把话题引回任务本身，但乾程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只能作罢。
　　最后是戴口罩的林雨，原本在何绅心里，已经将他定义成一个性格古怪冷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家伙，此刻，竟然也侧耳倾听着乾程的高谈阔论，但也仅限于不吹牛逼的部分。
　　“路漫漫其修远兮，真理无穷，伦理无尽，生命大厦已经建成，任何添砖加瓦都是画蛇添足，而我们做的，是要在大厦顶端再建一座天空之城……不对，应该是天空游泳池，就像新加坡金沙酒店的天空泳池那样……生命不都是从水中进化而来的吗？”
　　“由此可见，生物学发展难度之大，可但凡有一丁点突破，就是蝴蝶效应，就是质变，就像夫妻生活一样，进一寸有一寸的欢喜，这就是你最初找我合作的宣言，对吧墨老弟？”
　　墨菲起身，整理了一下布满褶皱的白风衣，一双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前半段是我的一点愚见，我是个生物学家，习惯对说过的话负责，后半段实在不敢苟同，乾厅长的高见果然与众不同。”
　　“嗨！你们这些科学家，就是能装！假正经！不就涉及点两性关系吗？这么多小屁孩在这，普及点性教育知识不好吗？”乾程嘲笑完墨菲，又开起了荤段子。
　　何绅忽然能理解他占张雪便宜的行为了……敢情这家伙……是个老色鬼？！
　　“我们在现实世界的压力很大，如今在这么真实的游戏世界里，能有一个当超人的机会，老子怎么能不激动！不仅仅是超人，什么T病毒、蜘蛛侠血清、伽马射线细胞变异，生物本身的进化形式应有尽有，还有超前的应用技术，就拿刚才那些蝙蝠侠的装备来说，已经远超于现实科技了……”
　　乾程很兴奋，一个劲地说着，丝毫未注意何绅的表情变化，“或许你们总是恪守己见吧，总认为我们这些干部领导都是没有什么幽默感的严肃怪物，在成长过程中早已失去了童趣的纯真什么的，或者换做任何一个跟我同类的官员放在这里、这种电影世界，他们必然会对所发生的一切嗤之以鼻，也不可能进行配合，他们只会无限次尝试打破常规，宁愿发疯，也不愿意接受这个全球胡闹的现实。”
　　“但我就不一样了，如果有成为蝙蝠侠的机会，那傻子才不愿意呢！若是有什么技术值得参考，那就真不是休闲游戏那么简单了。”
　　墨菲十指交叉，摩挲着：“确实没有那么简单，要知道，电影中的布鲁斯·韦恩从小就进行体能、智能、生物反馈训练，他的力量、速度、耐力、神经反应速度等生理水平均超越同时期的奥运冠军，这是身体素质上的差距，要真给了你一身蝙蝠侠的装备，就凭我们的身体素质，能发挥出应有的效果吗？这可不是玩手机那么简单。”
　　正玩游戏的蓝染抬起头，有些懊丧：“好受打击啊，真是超越玛丽苏的设定，相比之下，我这种普通人简直平凡到了庸俗的地步。”
　　墨菲微微一笑：“其实，我想说的是，超级英雄绝不仅仅靠着那一身装备惩恶扬善，自身特质也很重要，所以不要妄想成为超人……”
　　“况且，碍于我们的能力，大部分科幻装备都没必要兑换，甚至连现代武器我们都无法掌握，就拿常用的热武器来说吧，有人知道步枪子弹的杀伤力吗？手枪的后坐力有多大？狙击枪的风速怎么测？我们在这方面不专业，我个人感觉，商城兑换更像是一种望梅止渴……”
　　“但至少有一件事我们明确了，这个电影游戏不单独局限于《雪国列车》，如果有关于蝙蝠侠武器装备的兑换，那关于蝙蝠侠的电影也很有可能存在，抛开电影人物剧情，我们可以窥探到其中可开发性极高的高科技装备，比如，布鲁斯·韦恩研究出的蝙蝠战车，蝙蝠摩托……”
　　墨菲说到这，又坐到床上：“然后，回到我最初对这部电影的猜测，永动机固然不可能存在，但如果其中的科技本质已经趋近永动机，已经……超过了现实世界，我们就可以学习这种科技了，如果是更科幻的电影，饱含科技、生物、文明的电影，那对于我们而言，就不只是一场娱乐那么简单，也不是什么坏事了，而是一种全方位的技术大爆炸，所以——”
　　“所以你到底想表达啥？”乾程挠了挠后脑勺。
　　墨菲又推了一下黑框眼镜：
　　“最后一个问题，这个虚拟游戏的电影死角，我们能否参透，未剪辑成电影的那些剧情，是否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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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突如其来的提问，何绅有些不知所措，他的脑子还沉浸在漫天的武器装备里，这可比什么一刀999的成就感爽多了！
　　“墨老师，这关系到电影能否自圆其说，对吗？”
　　邱明终于发声，一直以来的沉默似乎都在为此积蓄力量。
　　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目光中读到了答案。
　　“从乘客上车那天起，或者说冰川时代来临前，游离于电影之外的剧情到底有没有真实发生过？换句话说，游戏的程序是建造了一辆列车，还是构建了一个雪国，一个模拟程度超高的地球？”
　　邱明补充说明道：“一个完整的世界观，和一个单纯的电影场景，是截然不同的概念，这是外星文明技术、创造力的提现。”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他们一直在经历剧情的洗礼，却从未站在上帝视角看问题，可这……又有什么意义？
　　坐在床沿的何绅低着头，食指交叠，做出像火影忍者解印的手势，抵在眉心：“我说，关于游戏设定的讨论能不能先放一边？”
　　“咱现在都朝不保夕了，能不能先想想有什么能马上赚到比特币的方法？比如系统里的【打赏】，就算是【赌局】也行啊，咱买点武器装备好大干一场！”
　　“墨老师，我知道你的意思，高精度武器咱们不懂，但扣动扳机总还是会的啊？各位小时候不会连玩具枪都没玩过吧？”
　　【提示1：
　　商城兑换系统，仅限于电影完结后使用，电影进行中，无法兑换任何物品。】
　　【提示2：
　　赞助系统，竞猜系统，将在第一部电影完结后正式开启，敬请期待。】
　　荷官的声音忽然在众人意识中响起，这回没人嘲笑何绅被打脸了，他们面面相觑，原本寄托于装备通关的人自然忧心忡忡，而了解“游戏通病”的自然不当回事，本来嘛，哪有中途在场外买装备的？
　　这再次证明了《进化》不像杀猪掉宝那样简单，看来，要想打赢接下来的这场硬仗，除了挖掘所能利用的东西作为武器，剩下的，就全凭实力说话了！
　　何绅摸着肚子上的三阶肉不禁有些后悔，平时光学习去了，也没练个拳击散打什么的，就算健健身也好啊……
　　乾程看到他的小动作，也拍了拍自己的啤酒肚：“这么说，想当蝙蝠侠还当不成了？”
　　何绅不免有些尴尬，转而又信誓旦旦地说：“乾厅长，蝙蝠侠太过于个人英雄主义，以您的身份上升到游戏里，跟当朝美国总统都有得一拼……”
　　“所以，我觉得小丑这个角色最适合您了，别误会，虽然名字不好听，可他是电影中的超级反派，只要你的人格够黑暗，脑子够聪明，就能本色出演了。”
　　“那是什么鬼东西？”乾程一脸茫然。
　　何绅有点无语，自己的嘲讽算是对牛弹琴了。
　　“DC电影宇宙中……最伟大的反派角色……”
　　躺在床上的林雨仰面朝天，倏然出声：
　　“小丑……才是彻底的凡人……唯一与众不同的，是远超常人的智慧，以及，难以捉摸的思维，他没有超能力，没有目标，没有规则，不在乎权力，也不追逐名利，只是制造混乱、爆炸和屠杀，或者虐杀……”
　　“他最伟大的武器，是笑气，不是单纯的一氧化二氮，而是致死率更高、效果更好的毒气，为了尽可能让受害者的死保持喜剧效应。”
　　林雨一直戴着口罩，传出的声音也是闷闷的。
　　乾程正好站在他身后，被他一开口吓了一跳，等他说完，乾程就开始抱怨:
　　“孩子，你咋回事啊？背后突然来一嗓子差点吓死我，不是我说，你这存在感也太弱了吧？要不是你出了个声，我都快把你忘了……”
　　墨菲打了个响指：“没错，小丑。乾厅长，你刚才喊过一句话：‘小丑人格，3000比特币，C级支线剧情一个’，按照林先生对小丑的身份及能力介绍，你有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乾程吸了吸鼻子，抽起了张雪床铺上剩余的一张黄纸，书写起了“蝙蝠侠”与“小丑”两个名字，接着他就静止不动了，眼神茫然，身板像小学生一样挺地笔直，何绅明白，这是开启了窗口系统的表现，他倒是用得蛮熟练。
　　乾程又快速写着，“蝙蝠侠套装……兑换消耗1000枚比特币”与“小丑人格……兑换消耗2000枚比特币，C级支线剧情一个”，何绅发现，这字里行间，遒劲有力，不愧是身居高位的干部。
　　乾程写到这就放下了笔，“这两种东西价格差太多了，况且兑换这个什么小丑人格，不是亏本生意吗？花1000枚比特币，至少能兑换一身蝙蝠侠的装备，哪怕是纯粹用来防身的装备，也比什么人格来的实在……”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随即一脸狐疑地望着墨菲，“如果真按那个性感荷官说的，所通用的货币，是购买货物、保存财富的媒介，是财产的所有者与市场关于交换权的契约……”
　　“……那她为了保证我们与观众、兑换物产生的契约平衡，从而设定了人类通用货币比特币，那她不可能让市场失调吧，难不成这里还有通货膨胀？那就真的可笑了，一分钱一分货是出售商品的基本道德啊！总不能让我们拿几千比特币买一个犯罪心理、反派人格什么的吧……”
　　墨菲点点头：“问题的关键在于，消耗3000比特币，C级支线剧情一个兑换的所谓“人格”是否值当？至于市场是否存在通货膨胀，兑换物品是否存在性价比高低，全在于官方的平衡维稳，假设商城不存在失衡问题……那就联想一下蝙蝠侠吧，都是同等阶梯的角色，为什么兑换价格差异这么大？”
　　乾程抬高下巴，眉眼放低：“你的意思是……人格的重要性，远超于蝙蝠侠的一身装备，所以造成了价格偏差？”
　　墨菲没有正面回答，“人格很难变好，却很容易变坏，这就是人的本质。‘坏人’更能适应恶劣的生存环境，他们会利用各种手段争取利益，无所不用其极的人是很可怕的，但极端的反社/会人格还是比较少见，碍于现实道德法律的打压，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但也仅限于我们国家而已，你们仔细想想那些恐怖分子盛行的地方，如果那种人来到了虚拟实境，会是什么后果？”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其实从游戏一开始，每个人都在观察彼此的言谈举止，他们至少清楚身边人具有一定素质，接受过最基本的文化教育，可若与之相反呢……
　　所以，拥有好队友也是一种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