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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绅的话锋一转,出乎了瘦弱青年的意料,一直以来那淡然的褐色瞳眸终于转动起来,机敏而不失分寸。
他只穿了一件套头卫衣,原本抱着双肩的手放了下来:
“因为我也看过这部电影。”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口罩青年脑袋一歪,有些不以为然:
“我又没这个义务。”
何绅闻言,刚想发作,墨菲就接过他的话:
“那你还记得些什么?请你认真回忆一下,这对我们……可能很有用。”
口罩青年摇摇头,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言论,婉言相拒道:
“我的印象都是即时性的,看到什么就想起什么,想让我预判接下来的剧情,以此寻找对策?那可能要等事情趋近白热化了,我的记忆才可能有所眉目。”
“如果不遇到某些征兆,应该很难回想起来……”
见口罩青年回答得如此勉强,墨菲也无话可说,不再追问了。
何绅也大失所望,就在他给口罩青年冠以故弄玄虚之名时,对方突然也话锋一转:
“不过,眼下的情景让我……想起了来自车头的……线人。”
口罩青年说完别拉高领口,再次抱紧双肩,任凭何绅与乾程如何喊叫追问,他也不为所动,只管摇头。
何绅无奈之下,只能自己回忆着电影,同时揣摩起“线人”这个词:
“我记得有几个情节,镜头展示了头等舱的奢靡生活,那里的车厢十分豪华,人们吃喝玩乐,跟现实里的上流社会无差……”
“而有一个情节,我印象十分深刻——”
何绅说到这,目光望向了柯蒂斯高大而深沉的背影:
“柯蒂斯身处于一个非常巨大、精致的机械构造的工业车厢,他在与一个人谈判,我想,那大概就是贫民们所说的威尔福德了,那个地方应该就是车头,也即引擎车厢,永动机所在之处,这至少表明,底层车厢的柯蒂斯最终越过层层阻拦冲到了车头最前方,但我也仅记得这一幕……”
“还有,柯蒂斯他们救出了一个韩国人,那个人貌似会……开锁?”
邱明在一旁点头默认,何绅继续说道:“没错了,就是这些,大家整合一下意见吧,好对接下来的剧情有所准备。”
不等他示意,墨菲就主动开口:
“关于剧情我没什么可说的,就结合当下三个点来分析吧,帕格的选择、电影本身、以及现下环境。”
“首先,帕格以自己的能力对接了头等舱的需求,进入上流社会,生活环境有了很大提高,或者说精神环境更加舒适。”
墨菲这话不无调侃之意,毕竟在虚拟游戏里追求感官体验的上限,还是挺奇怪的。
但放到眼下与民同乐、与狼共舞的何绅等人身上,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他与我们分道扬镳,想必有了自己的打算,按照你们的任务而言……越接近车头,成功的机会也越大。”
那奖励只给他一个人么?
德国佬赢在了起跑线上!
是白种人走在了起跑线上!
……
“成功的机会?”
蓝染已经从帕格离去的失魂落魄中回过神来,
墨菲推了推黑框眼镜,食指和中指分别指着双眼:
“重新回顾一下,开启窗口系统,它们就在你的眼睛里——”
随着两人念头一动,身体陡然一晃,主动激活“赛博视角”的眼部负荷,让他们一时间无法适应。
在墨菲的引导下,他们依次关闭【弹幕】【赞助】【赌局】等窗口,只剩下粒子排列的荷官虚影,以及一行任务栏,其中依次标明【主线……】【剧情人物……】【奖励单位……】
“杀死永动机掌控者。”
“获得永动机控制权。”
乾程和蓝染脱口而出。
四下顿时一片死寂,除了贫民们吃喝拉撒的动静,众人再未发出半点声音。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乾程突然咽了一口唾沫,眼中悬着惊讶。
何绅看到恐惧从蓝染眼底一闪而过,她随即别过头沉默下来。
不仅是她,张雪也同样如此,但她却显得更为自然。
何绅屏着一口气,眼皮跳个不停。
他妈的,说什么来什么!“在没有利益纠纷前保持团结合作,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平等互利,和平共处……”
这份何绅自认为滴水不漏的提议转眼间就破了产。
他甚至能感觉到荷官在自己脸上“啪啪啪”留下了几个大嘴巴。
墨菲看了一眼自己的任务栏,沉思道:“我的主线任务也是,杀死永动机掌控者……”
何绅脸色变化不定,“等一下,我们……为什么一定要遵从这个直播任务?我们完全没必要听命这个设定,或者什么荷官的安排,我们——”
“不,我们必须遵守这个游戏规则,并且必须尽快完成这个任务,除非你想在尾部车厢度过这漫长的一生……
我想,应该没人能忍耐这种封闭、恶劣的生存环境一直到死……”
张雪注视着那个睡在汽油桶的婴儿,女孩的情感更细腻,她们一直默默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仇恨、悲哀、淫邪的目光,和肮脏的喘息。
“这就是我说的第三点,现下环境。当我们身处此地,经历着整部电影,同时任务加身……张雪说的没错,我们是被剧情拖着走的。
其实你们的任务,也即何绅你、蓝染、邱明、张雪的任务,本质上完全契合了电影的走向——
这个任务是顺势而为,或者说自然而然进行的,与主角柯蒂斯的任务不谋而合,唯一的偏差在于获得永动机控制权的限制是你……或者你们四人,而不能让柯蒂斯插手。”
[瞧瞧这个鸡贼的心态啊!]
[有点喧宾夺主的意思]
[你们可以狗仗人势,一路冲到车头]
[关键时刻一刀捅死主角,然后就发达了!]
……
何绅被这行弹幕触动了,其他人怎么想他不管,反正虚拟游戏而已,真到那种境地,捅死这里的人跟破坏一串代码没任何区别!
但是,他不想以完结电影任务为目的,他已经吃到苦头了,额头的伤口还肿胀着,他想回家了,虽然爹妈早就死了,但他还是想回家,回现实世界自己的家。
什么【小宇宙枢纽】,什么虚拟游戏,什么主线任务,跟他有什么关系?
就算经历上百次电影轮回,获取所谓的任务奖励,强化自身变成超人,那也只是虚幻的假象,跟做梦有什么区别?跟打怪升级的游戏有什么区别?
做没做过梦?打没打过游戏?这是什么稀罕事么?
“在这种任务冲突下,闹个你死我活?为什么不能开局无敌,一刀999呢……”
听着何绅的念叨,乾程搓动的手停了下来,摆出一副长者姿态:
“因为娱乐性。”
“这毕竟是一个直播,一个娱乐项目,打怪升级是为了让自己爽的?错了,纯粹是为了服务观众。”
“光看那些所谓的【赞助】【赌局】,就应该明白这是一场被观察着被迫进行的表演秀——
观众们想看什么,咱们就要去表演什么。
其实荷官挺聪明的,观众们喜欢看到冲突,她就根据人性与心理安排引导,两方肩负截然相反的任务,很容易打得头破血流,甚至自相残杀。”
“这不是我们现在该考虑的,我现在只想避讳任务的限制与矛盾,我不想做这场无意义的表演秀,我不想冬眠或者被冬眠,或者换句话说,我不想杀人或者被杀,尤其是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例如我们几个的任务冲突,我想跳出这个设定,不管这是谁的杰作,我只想跳出这种‘顺势而为”。
说着,何绅指向了车顶,投射出柯蒂斯永远也仰望不到的“弹幕星空”。
“你们看吧,这种被当猴子一样观察、评论的局面——”
“做不到的,不管你如何思考这个问题,你事实上都在变相承认这个规则,都在帮助完善和证明这个规则。”
张雪指着蜂窝床铺:“说点更现实的吧,你们最开始讨论过,车尾的贫民们最终进行了革命,暂且不提你那乌托邦的想法,身处当下,墨老师说的环境更为重要。”
“思考这个电影的起因,人民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反抗?活不下去且可能长期活不下去的时候。”
“反抗的后果?惨死,牺牲,荣华,富贵,无论是反抗的条件,还是反抗的后果,都是极端的,这份极端会带动我们走向更极端的境地——
因为我们一开始,就是车头乘客的形象,而痛苦是靠对比产生的,如果你不试着站在他们的队伍里,那就只能被排挤出去,要么受苦,要么等死,要么——完结这部电影。”
张雪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声音却没有丝毫沙哑,一点也不复刚才沉默寡言的形象,给人一种很有主见的……女强人风范?
“听到刚才那名女黑人谭雅与柯蒂斯的对话了吗?
‘柯蒂斯,要动手了吗?’
‘没有,但是快了’
凭这个你就应该明白我们不能逆流而上,只能推波助澜。
我不知道你们所说的车头车厢有多豪华,但身处这种囚笼一样的监狱中,仅隔着那几层合金大门来看,不管那边有什么,都足以引起贫民们地遐想与心理畸变……
我们的任务本身一致,但如果你对“夺权”持保留意见,那我们就没必要在一起合作了,现在确认目的,然后开始,顺理成章。”
何绅忽然觉得这个女孩很不简单,那不是一种强装的雷厉风行,而是一种快准狠的决策力,一种深思熟虑后的理性。
他下意识地点点头,喃喃道:“好吧……好……”
他又望了一眼投射的弹幕目光没有再收回,就这样凝视着那无数游龙——
“我明白了……”
何绅脑海中灵光一闪,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好办法,一个融入,甚至同化这些底层贫民的好办法……
何绅觉得自己真的很聪明,不是荷官的伎俩赢了,而是他刚才不想玩了,若真认真起来,办法总比困难多!
乾程原本也想发表一下意见,但张雪的果断让他很满意,能让他看中的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也是以后新纪元高等人类的鼻祖。
“哥们,我有件事要问你,柯蒂斯最后能冲到车头,一路上肯定有人通风报信帮他,眼下这个蛋白块就是前兆,对吗?”
何绅望向口罩青年,同时又望向邱明,试图征求他们的答案。
口罩青年一顿,遂默默点头,邱明还来不及说话,埃德加的声音就从前面传来:
“嘿!你们这些冒牌的混蛋!该走了!”
众人视线望去,柯蒂斯握着咬剩一半的蛋白块,正盯着他们。
何绅同样盯着柯蒂斯,“好吧,我妥协,事实上联系一下刚才所说的‘线人’,以及预告片里关于引擎车厢的最后一幕,必然有人与柯蒂斯联系并帮助他,那么,那个人就是——”
“嘿,柯蒂斯,让我猜猜那纸条写的什么?应该是一个韩国人的名字
说着,他朝众人微微一笑。
好戏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