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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进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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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界蓝图褪去,何绅猛地张望四周,酸臭的气息依旧,人却不同——
  那些诸如死胎的蜷缩者似乎注入了生气,变得有血有肉起来,他们忽然间整体苏醒,仿佛一下子就找到了自己的行动目标,起床,攀谈,走动,连角落里的老流浪汉也开始蠢蠢欲动。
  裹在木条灯罩中的白炽灯逐渐亮起,这辆车厢从原本的死寂不约而同地热闹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邱明……你好像猜对了……还真是虚拟游戏……”
  何绅有些头晕眼花,只能用双手撑着额头,“……不过……外星人是什么鬼啊?”
  [上帝文明来了]
  [这些家伙还不知道呢]
  [外星人流浪到地球了!]
  [是外星飞船,政府都公告了那只是一艘无人飞船,由一台外星计算机操控运行]
  [这游戏就是那台计算机编辑的,专门让人类体验虚拟进化的]
  [说白了就让全人类做白日梦呗!]
  [外星文明散播了地球文明自适应的游戏种子]
  ……
  众人意识中皆是响起了几个声音,他们肆无忌惮地评论着,每句话都牢牢印在了脑海里。
  “这就是弹幕?”
  德国青年皱起眉,他是最后一个激活完窗口系统的,此刻正目睹虚拟蓝图中,划过一行行弹幕……
  他将手指按在太阳穴处。
  按一下,“赛博视角”。
  按两下,“局域直播”。
  按三下,“私人频段”。
  这些操作功能,都是赛博视角中的性感女郎告诉他的,想来那就是人工智能“荷官”的投影吧。
  他只对第三个模式感兴趣,
  私人频段。
  这个设计倒是很人性化,毕竟总不能一大堆人处在一个直播频道吧?
  他轻轻按了几下太阳穴,准备将直播模式调设为“私人频段”,他不喜欢聒噪。
  但按到第二下才发现,操作过程其实完全可以通过大脑意识控制,这倒显得更加随心所欲了。
  甚至,想与弹幕互动时,也只需要在意识中编辑成话,就能直接发表一条带有声音、语气的言论了。
  (如果只是思维进入到游戏,那现实里的身体怎么办?政府去回收吗?)
  何绅蓦然感觉到,邱明的声音竟然在自己的脑海里环绕,他与弹幕的对话直接共享给了众人,这就是“局域广播”模式?
  何绅也尝试在心里默念道:(难不成,这游戏跟现实的时间流速不一样?)
  [你们都被传送到外星飞船了]
  [游戏官方说你们的身体正被迫冬眠]
  [降低人体新陈代谢,变相的永生啊,实名羡慕一波]
  [有什么好羡慕的,不是说游戏失败将永久陷入沉睡吗]
  [怕什么,这还只是公测阶段,后期肯定有一大波人想进去体验,反正只要一个人通关,其他人也就回归现实了]
  ……
  众人站在列车过道中,面面相觑,信息量有点大,几乎所有人都处于懵逼状态……
  床铺上的两个外国汉子已经注意过来,他们的目光十分惊骇,仿佛看到的不是人,而是某种怪物——
  
  “你们是谁?”
  一个身穿旧格子衫,套着破坎肩的络腮胡汉子惊叫道。
  这家伙说的竟然是中文!
  但何绅转念一想,就明白这是窗口系统的翻译功能。
  何绅正欲开口,意识中却飘过一行行弹幕——
  [来自星星的我!]
  [迷人的反派角色~]
  [托马斯和他的朋友们(^O^)]
  ……
  事实上那些弹幕并不会阻碍视线,完全可以把它们投射在头顶或者任何视觉死角,何绅正是这么做的。
  另外,这是一种信息的强行植入,你看或者不看,它总是会在脑海里留下一道痕迹。
  “呃……我们……”
  何绅一时语塞,其余人也毫无反应,他们还没从最初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墨菲突然上前一步,朝络腮胡汉子礼貌一笑:“能否先告诉我,你们是谁?”
  “还有,这里就是列车的尾部车厢吗?”
  面对他的反问,那些外国汉子没有理会,只是脸上的震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愤怒。
  “你觉得还会有比这里更脏、乱、差的地方吗?”
  众人回头望去,角落里的老头已经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正步履瞒珊地靠近他们。
  何绅这才发现他的右腿实际是一截钢管,而他的左臂则像海盗头子那般生成一个弯钩,高挺而污黑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眼镜,整个人还算慈眉善目,只不过脸上写满了憔悴与沧桑。
  “没错,这里就是尾部车厢……是威尔福德放置穷人的垃圾场……”
  “所以……我很好奇,头等舱的女士们先生们,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
  (是看我们穿得太干净太高大上了吗?)
  何绅默默注视着这个老头,相对而言,的确如此。
  [得了吧,就你这身行头浑身加起来不超过二百]
  [主要还是看脸,不信你们瞅瞅后面那个帅哥]
  ……
  穷人们开始躁动,喧嚣不止,他们惊异,慌乱,年轻一辈的目光则大多带着好奇。
  “闪开闪开,让我看看这是谁来了!”
  围成一排的人群,被两只手硬生生扒出了个缺口,一个脑袋顿时探了进来——
  “嘿!这些高贵的客人们是从哪来的?”
  “你们是来度假的?还是来欣赏我们尾部车厢的悲惨生活?啊?!你们这些高贵的贱人!”
  出言不逊的是一名年轻英俊的外国小伙,如果忽略那鸡窝乱发与满脸黑灰,他绝对有资格担当电影中的男一号,但此刻那青涩的质问更像个年少的孩子。
  何绅只听到角落的老头喊了一声“Edgar”(埃德加),他就立马就收声,不敢造次了,但仍对众人目光灼灼。
  大概是因为同是白种人的关系,刚才埃德加的独白大部分是冲德国青年去的,他的嘴几乎都贴到对方脸上了!
  那德国青年就这样被逼退到了肮脏的床铺前,直到退无可退,才被老头救下。
  [两个男人靠这么近,不是接吻就是打架]
  [干他呀!你也太怂了吧,孬种]
  [是我早一拳招呼上去了]
  ……
  德国青年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星子,皮笑肉不笑地举起双手,安抚道:“抱歉,请给我们一点处理时间。”
  他转过身,脸色瞬间铁青,但稍纵即逝,立马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耸了耸肩:
  “谁看过这部电影?能不能大致讲讲剧情?你们也看到了,光是站在这,这些人就恨不得吃了我们!”
  除了不理他的,只有邱明与何绅示意看过,剩下人都摇了摇头,但邱明表示自己只看过片头,把讲解的机会推给了何绅。
  何绅挠了挠头,这问题是那德国佬提出来的,他本来是不打算搭理的,正当犹豫要不要推脱拒绝时,他注意到了其余人都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众人都不是傻子,不管弹幕说的外星飞船、虚拟进化、全球直播、游戏失败、冬眠沉睡是真是假,此时此刻,没人能设身处地为他们考虑。
  哪怕这种天方夜谭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才是真的,他们也绝不能当成儿戏……
  若是感受一下这里的寒冷,封闭而阴暗的金属空间,酸臭陈腐的空气,还有黑暗里无数只眼睛的审视,任谁都会打起十二分精神去面对这样一个电影世界。
  在这期间,剧情的作用可谓意义重大,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哪里安全,哪里危险,都是他们迫切需要的,被骂得狗血淋头还算轻的,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何绅扫过眼神愤恨的埃德加,挑眉道:“好吧,那我就简单说一下,我只看过电影预告,大致清楚这是什么故事。”
  “剧情开始,各国试图改善全球变暖,向天空发射了一种……呃——”
  “CW7制冷剂,但效果不可控,世界进入冰川时代,生命就此灭绝殆尽……”口罩青年接过话茬,补充说明道。
  当众人的目光顺着磁性的声音挪移过去,接话的口罩青年却别过头去,“别看我,我也只是看过片头而已。”
  [这不是扯犊子吗?]
  [几百年来的污染,靠几支冷冻剂就能修正?]
  [冰河时代?我看你是没把太阳放在眼里]
  [讲道理这电影漏洞百出]
  [科幻片不考虑逻辑思维]
  [认真你就输了]
  ……
  何绅点了点头:“谢谢提醒,如果我没记错,那个断腿的独臂老人应该是穷人中的精神领袖——吉列姆。”
  “而他口中的威尔福德,则是这辆列车的掌控者,在冰川时代来临前,预见性地制造了一辆超级列车,一条环球轨道。”
  “最重要的,是他发明了永动机。并将其安置在了列车头,确保这俩雪国列车能永不停歇地环游世界……”
  [严重不符合质量守恒定律]
  [有永动机还满世界转悠?]
  [环游世界就是为了寻找冰雪融化的地方]
  [这就是一艘诺亚方舟]
  
  [列车长是因为喜欢列车才建的全球轨道,他一开始可没想过其他人的死活]
  ……
  何绅顿了顿,继续说道:“紧接着,全世界幸存的人类都集结在这俩列车之上,形成了森严的等级,列车尾部的贫穷人民为了反抗压迫,不断朝车头进发,与上层阶级展开斗争……”
  “剧情大致如此,至于细节,我就不太清楚了,只记得有几场打斗画面,大概可以理解成底层劳动人民为了追求公平待遇或者生产权力,准备将列车的统治秩序重新洗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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