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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一山将自己想法细细说了:首先,司马平虽死,但和蛟龙会也结下了血仇。若是蛟龙会有人存心报仇,灵竹师太剑法虽高,但难以久战,不免危险。
按丁一山说:徒儿又不缺钱,到了嘉兴,就算没有合适的尼庵挂单,徒弟买块地自己建一个庵供养师父便是,这样无论是徒儿还是师姐都能常常和师父相聚,也便于向师父求教,岂不是好?
那既然师父去了,牛嫂自然也要跟去。至于胡三嫂子他们,落梅村如今已经残破,胡三嫂母女亦不便谋生,加上还有三个孤女,不如一并带了去,胡三嫂就留在庵中做些杂事,如那牛嫂一般,几个女孩儿,若是愿意学武的,不如就由灵竹收为徒弟,若是不愿,嘉兴城乃是江南七怪的地头,找个知根知底的人家收养也好。
丁一山一番话说出,六怪齐声称是,灵竹思前想后,也觉得甚是妥当。
次日一早,雪停风静,丁一山将这话说给胡三嫂子听了,胡三嫂子一边默默垂泪,一边点头应下,只是求丁一山带她一起先去葬了胡三。
这要求丁一山自无不允之理,于是众人一起来到落梅村,看着残破的村舍和遍地的尸首,胡三嫂及几个孤女不由大哭,柯镇恶等人也是骂不绝口,深恨贼人残忍。
丁一山在几个哥哥的帮助下,将满村人的尸首尽数葬了,把之前杀死的麻子头目等人首级割下,堆在坟前权充贡品,又找回昨夜丢弃的果品酒肉,在坟前祭奠一番,直忙到夕阳西下才算了事。
便在村中找了一辆无主车儿、教哭得瘫软的胡三嫂子及几个女孩儿尽数上了车,丁一山、南希仁、张阿生等人交替拉着,去到盐官镇上,找到了牛嫂,就在镇上歇息一晚。
次日,众人兵分两路,一路是柯镇恶、灵竹师太为首,丁一山、南希仁二人拉着车,沿着镇外河水而上,寻渡船自回嘉兴;另一路朱聪、韩宝驹、张阿生、全金发四人留下,分赴各方,探听蛟龙会的去向和根底。
不说朱聪等人如何行事,单说丁一山这队人马,沿河道行了十余里,遇见一艘大船,船主乃是嘉兴人士,正要回家过年,丁一山付了几两银子做船资,众人上了船,顺水往嘉兴而去。
当日夜间,那船泊在南湖之外,柯镇恶约好次日再会,便自行回家,丁一山和南希仁抱着四个孩子,灵竹师太和牛嫂扶着胡三嫂,往南希仁、韩小莹所住的村落而去。
这浩浩荡荡一队,倒是把韩小莹吓了一跳,她两日来找不到几位兄长,肚里正自狐疑,却不想南希仁居然把自己师父和情郎师弟都带了回来。丁一山把事情经历细细一说,韩小莹听说落梅村被屠,不由垂下泪来,再听说丁一山和师父怎样杀敌、怎样救人,又不禁热血沸腾,只恨自己未能参与。
就这样在嘉兴一连过了十余天,柯镇恶日日来与他们相会,并带着丁一山,在南湖不远的一个僻静处,买下一座小院并数十亩田地,让灵竹师太等人安身。
那院子里外都种了许多修竹,灵竹师太很是喜欢,亲手写了“灵竹庵”三字,挂在门上。又去请了观音菩萨宝像等,专心在此修持。
连胡三娃在内的四个孤女也都懂事,晓得亲人为水贼所杀,一个个拒绝了寻人收养的建议,都要拜在灵竹师太门下学武,灵竹师太按着各人原本的姓氏分别赐了名,依照长幼,分别叫做王小幽、王小静、周小娴,胡小雅。
安顿好师父,丁一山自己也不置产业,便直接住在南希仁家中,每日柯镇恶赌博完毕,不论输赢都来找他们喝酒。区别无外乎是赢了便提着酒肉笑着来,输了便甩着膀子骂着来。
又过十余日,将将一月之期,朱聪等人终于回返,这一下“江南八怪”首次齐聚,不免又是一场痛饮,朱聪等人将打听到的信息一汇总,那蛟龙会的根底昭然若揭——背后站着的,便是在江南武林势力极大的淮阳帮!
韩宝驹更打听到,原来那日跳江遁逃的翻江蛟龙常天赐,居然侥幸未死,只是废了一条左臂。如今已带着参与人手,重新并入了淮阳帮中。
也就是说,蛟龙会已算是没了字号,想要复仇,只能直接找上淮阳帮。
柯镇恶端起酒碗一饮而尽,任酒水顺着衣襟滴淌,沉声道:“那淮阳帮这些年,威风也算逞尽了,帮主‘铁剑仙翁’肖平三,号称一剑压服长江两岸,帮中高手也是不少,我久闻他们效法当年梁山泊,摆下一百零八张交椅,都是在江湖中留下字号的人物,其中不乏身怀绝艺者。我们八兄弟与之为敌,胜算倒是不大。嘿嘿,嘿嘿……”
柯镇恶怪笑几声,声音忽转激昂:“不过我们江南七……那个八怪!何事曾在意过胜算二字!这等作奸犯科、欺软怕硬的歹人,他便是地府的阎罗王,老子也要打破他的阎王殿!”
“大哥这话说得快意!”张阿生跳起身来,抖着一身肥肉叫道:“一八零八张交椅又如何?当年梁山泊好汉替天行道,他们平日强买强卖也就罢了,还弄出蛟龙会这等而行,呵呵,莫说一把零八张交椅,便是一千八百张,也尽数砸碎了!”
全金发啜饮着碗中酒,缓缓道:“我们固然不怕他,但对方的买卖大,咱们的本钱小,依小弟之见,何不发出英雄帖,广邀好朋友们助拳,共同诛灭这淮阳帮?”
“不可不可!”韩宝驹嘴角一撇,大摇其头:“咱们堂堂江南八怪,执江南武林之牛耳,对付个淮阳帮还要发英雄帖,岂不被人笑话咱们小题大做!”
朱聪将扇子一合,拍在手上,高声道:“五弟说得有理!淮阳帮人多势众,若是大意,难免折了威风!不过三弟说得同样有理,还没确定是不是真的打不过,就四处叫救兵,啊哈哈,江南八乖这么没胆的吗?
韩小莹撅嘴道:“二哥的嘴皮子功夫倒是天下无敌。依我说,何必这也好、那也好,我们去几个人,试试对方的本事便是!如果当真不敌对方,我们再……”
韩小莹本待说:我们再呼朋唤友不迟。话没说完,却被她师弟打断。
啪!
一本没有封面的册子,被丁一山毫不经意地从怀中摸起、毫不经意地扔在了桌面上。
七双眼睛同时转向丁一山。
丁一山打了个酒嗝儿,脸颊泛着酒红,一双眼亮晶晶的,在这七位形貌各异的江湖儿女脸上打着转,笑眯眯道:“小弟的意思是,若担心敌不住对方,我们再好好练练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