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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头,义庄。
此刻义庄内,已然乱的不成模样,白雾翻腾,黑云压顶,数之不尽的黑气在雾海中穿梭,挤拥而上的大批游魂不知疲惫的试图将院中活人吞没。
九叔,四目,秋生,文才四人此时正聚集在一个太极图中,四面八方皆是扑飞而来的阴魂,但凡有“东西”触碰了太极图的边界,便会被两尾游曳的阴阳鱼所吞噬。
太极圈散发着刺目的红芒,一黑一白游曳的阴阳鱼各执地界,来回吞噬着擅闯领地的孤魂野鬼。
九叔打坐于阵图中心,闭目调息,状若木人。
四目则持着一把巨大的拂尘游走在阵法边缘处,不时出手打散扑来的阴魂,缓解那两尾阴阳鱼的压力。
而秋生与文才则各持着一把桃木符剑手忙脚乱的抵抗着疯狂扑压而上的阴魂群。
两人虽有法器持身,但之前本就阳气损耗过大,又长时间抵御着阴魂的袭击,一波波阴魂携裹着阴风扑来,身体自是长时间受阴寒之气所侵,当下只能算作勉强支撑。
“师叔,到底还有多少啊!!我快不行了!”
秋生剑斩阴魂,当面又是受了一道阴风吹拂,顿时面容煞白,当即提气大吼道。
四目呼呼挥舞着拂尘,面容萎靡,声音也透着略微的无力:“撑不住了,就先歇歇……”
秋生望向四目,见他猛得喷出一口血,顿时精神大震,身形瞬时凌厉起来,配合着两尾阴阳鱼揽下了圈外所有阴魂的扑杀。
秋生也不矫情,眼见四目让出了歇息的时间,当即拉着文才退入圈内中心,弯腰连连喘息着。
此刻的文才沉默的有些奇怪,他直直的望着打坐于正中,呼吸微弱的九叔,眼底慢慢上浮灰死与哀伤。
“师傅~”
声若蚊蝇的一声轻唤,文才轻轻合上了眼睑,他没什么能耐,救不了从小养育自己的九叔……他无能,没有本事,什么也做不好,但是他从来没觉得跟在九叔屁股后面是一件多么不堪的事。
他这一辈子就只想跟着他了。
泪渍湿润了睫毛,文才放松全身,他垂下了双手,连同双脚都被一股莫名出现的力量所牵引。
天是黑的,却黑不过不断从文才体内溢出来的光韵。
“文才?!!”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等秋生回过神来时,文才已经被一滩黑暗至极的光华牵引至了半空,他垂发,垂头,垂手,垂脚,宛若一具尸体一般悬浮至半空。
“师叔!文才,他,他……!”
秋生惊的膛目结舌,根本顾不得思索,转头焦急万分的朝四目叫喊道。
四目应对着漫无天际的阴魂本就有些焦头烂额,百忙之中回头一探,发现文才的异状时,竟是浑身一震,双目圆睁,失声脱口:“请,请神之术!!”
“噗!!”
这一瞬间的失神,便让那些攻势凌厉的阴魂抓住了空隙,十数股阴寒之气的扑打让四目霎时散了嘴里含着的那口气,“哇”的一声,张口便吐出了一大滩鲜红的血液。
“咳咳咳~”
四目急促的喘息着,嘴角滴着殷红的血液,却不容他歇停半分,便硬着头皮又揽下了一拥而上的阴魂。
此时,就连那一对在圈内游曳的黑白阴阳鱼也光华惨淡,有些力所不逮的情形。
“离……文才远点,他,身体里藏了东西!”
身后的气息愈发压抑,就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经临近复苏的尾声,以四目这等道行,自然能察觉出文才请出来的将是一个多么恐怖的存在。
自那件事后,仙神之属一夜之间烟消云散,他已经足足有二十多年未曾见过神灵的出没了,哪怕是冥冥之中的大道感知也不行。
就真如圈子里传言的那般,祂们已经消亡了,世间再无仙神之属。
不曾想,今日他竟然真切的见识了一尊神灵的复苏乃至降临……
或许……或许,祂们并未消亡,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存活着也说不定!
不知怎的,四目突然红了眼眶,嘴角却勾起笑意,仿佛一切值了般的轻松,自然。
他咽下翻腾的气血,气冲隐穴,气势再度磅礴高涨,原本乌黑的发丝也随之黯淡。
这便是修道之士常用的以寿命博气息的不要命打法。
四目唇齿含血,一改颓废神色,坚定的眼神里满是光亮,就仿佛是一盏亮着的信念火炬。
“修道二十余年,诵神二十余年!”
他一步踏出,手中的拂尘大吐红芒,彻底压过阴魂的攻势,消亡的哀嚎声不绝于耳,四目面容白复潮红,隐带笑意,欣慰而洒脱……
如若今日逃不过此大难,至少上了天,能够见着师傅时,他也能厚着脸皮说上一句:修了二十多年的无用功,能亲眼见上一尊神灵,值当了!
真的值了……
“你们这些孽障,还不出来!!”四目望向漫无天际的阴魂潮,突然爆呵,朝一个方向抛出手中的拂尘。
巨大的拂尘红光大盛,宛若一柄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一般,斩尽所有拦路鬼。
黑压的阴魂潮中顿时被荡清一条通道,通道尽头直指一只隐匿在百鬼之中的红袍鬼。
“嚯!”
红袍鬼高近两米,面削且尖,只听他阴冷的一声低叱,红袍翻转,直接远遁而去。
“想跑?!”
四目早已杀的浑身戾气,哪里肯放走那只凶恶十足的红袍鬼。
手指一转,并作印指,口中咏言:
“天上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惊、诸神咸见低头见、恶煞逢之走不停!九霄天雷听我号令!
敕!”
话音刚落,乌墨的天空顿起闷雷,雷声浩荡连绵,压的百鬼瑟瑟发抖,其间的几头大凶再也顾不得隐匿,连忙展露气息逃亡而去,生怕受了这遭劫难。
四目垂目,趁着那头红袍鬼被雷声震慑之际,驱使拂尘直刺而去,一透即过,当场烟消云散。
“咳咳咳~~”
四目弯下腰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脸上的潮红隐返暗黄,鲜红浸湿了道袍,模样极为凄惨。
雷声散后,风轻悠悠的吹拂着,黄袍道人脚步踉跄的行了几步,微风带起了他花白夹黑的发丝,他伫立在原地,气息已经开始衰竭,却目光从容的注视着前方似永无绝迹的阴魂潮。
看着从茫然恢复疯戾的阴魂,四目心底微微一叹,有遗憾,也有不甘:还没好吗………
回望一眼,自家师兄的面容也已惨白如纸,阵法两侧游曳的两尾阴阳鱼也随之淡化,隐有消散之象。
秋生已不知何时晕倒在地。
而漂浮在半空的文才早已经汇聚了一身浓厚的晦暗之气,但本该降临的神灵却迟迟未显,只是声势大雨点小罢了。
真到绝境时,四目反倒平静,汗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他很累,累的仿佛能被一阵风刮倒,但始终撑着挡在了最前面。
当阴寒之气若厚重的巨山一般朝他扑打而来时,四目意识恍惚,真要死时,脑海里却突然有一个念头闪逝而过。
近些年茅山数位德高望重的前辈相继身死道消……
难道真相的背面隐有推手?!
念至此处,死亡当面的四目也只得苦笑连连!
仅一愣神的时间,阴魂便缠身而上,生冷的气息让无力反抗的四目如坠冰窖。
意识模糊之际,一阵足以让人耳鸣的铜锣声响彻云霄,霎时间万籁俱寂。
“铛!”
“铛铛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