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文公安分局会议室里，此时已是烟雾缭绕。省厅的专员一到，立马在这里开起了碰头会。并没有像曾华想的那样，由省厅挂牌督办此案。
　　专案组此时正式成立，命名为310特案。组长由华兴市公安局局长担任。副组长由市局刑侦支队队长马光远和罗文分局局长两人同时担任。本来考虑到案件发生在列车上，应该由铁路公安派个领导过来当副组长，可毕竟不是一个警种，人家派过来的几名同志只愿意当个组员协助破案。其余组员都是比较出色的刑警骨干，当然也包括在座的曾华。而省厅派下来的几位，级别还没摸清楚。人家只是指导破案，大家都都心知肚明，破了案肯定得算省厅专家指导有方，破不了案人家也不用担责。
　　专案组指挥部没有设在市局，而是设在了更靠近华兴火车站的罗文分局。反正也没多远，这点大家倒不奇怪。担任组长的市局局长并没有来开这个碰头会，他只是名誉组长，刑侦这方面并不在行。重担得由副组长马光远来挑，因为另一名副组长也是一样，同样是行政官员，更善于人际关系的处理。
　　“华子，前期侦查工作有什么收获吗？”马光远一脸亲切地望着曾华。
　　“知道哥，有点棘手啊。”曾华无奈地抿着嘴轻轻摇头道。
　　为什么管马光远叫知道哥呢，原来他们关系倒还不浅。早年曾华刚入警队的时候，马光远也只不过是罗文分局的一名警员。工作年龄也不算短，算得上是个老刑警了，只是还没混个一官半职而已。刚好曾华归马光远带，刑警跟其他行当差不多，也是得老人带新人，犹如师徒一般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
　　曾华参加工作第二年，分局辖区里发生了一件碎尸案，死者是个年轻女性。虽说是碎尸案，倒不是把尸体切成碎片一样，只是用砍刀分成了十来块尸体方便抛尸而已。案发后社会反响很大，马光远领头经过十多天的调查，便锁定了凶手。在这个案子里，曾华的表现十分出色，经过他一番推理案子水落石出。马光远因此得了个集体三等功，个人三等功，没过多久便当上了刑警副队长。
　　又一起共事了有四五年，期间案子也破了不少。因为马光远姓马，大家都喊他老马，一喊老马便都想起老马识途、老马知道这些成语。叫着叫着就叫成知道哥了。三年多前，知道哥顺利调入市局，现在已经混了个市局刑侦支队长，50岁不到的年纪，再拼搏一番弄个副局长，还能往上升。局里领导倒也赏识他的能力，这不一发生大案，就往他的肩上放重担子。一回到原来工作的老地方，又见到自己的得意弟子，马光远当然倍感亲切。
　　之前的老上司，也就是现在的分局局长此时和马光远同时担任特案副组长，倒显得有些不自在。嘴里叼着香烟，猛吸一口后，把烟头拿在手上，缓缓地说道:“老马，市里派你下来我心就踏实多了。你们也都应该知道了，死的是鼎升公司董事长的大女儿。上头催的急，咱们压力确实不小啊。”
　　马光远看了看局长，听出他说这话表面像是夸奖人的，其实就是摆着局长的架子，杀一杀以前下属的威风。马光远倒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道:“是的。”
　　“尸检报告还没出来吗？”一个彪形大汉有些不耐烦地在会议桌前喊了一声。众人纷纷把目光看向他，转而又看了看马光远和分局长，表示这个问题问得正是时候。
　　曾华站起身，“我去催催。”说完便朝会议室外走去。
　　解剖室里，分局的老陈和市里下来的法医已经忙活了好几个小时。曾华走进来说道:“还没检查完吗？他们都等着报告分析案情呢。”
　　老陈与其他几名法医对了下眼神，“可以出报告了，但是……”
　　“别但是了，报告等会再写，你先去会议室跟大伙说下情况吧。”
　　“那我们一起去吧，我怕我一个人说不清楚。”老陈望着市里的法医求援道。
　　“死者女性，尸长163cm，发育无异常，营养良好，尸僵已解除，头皮完整，口鼻腔及双侧外耳道未见异常分泌物，腹壁无异常，四肢无畸形，指、趾甲无紫斑……”
　　“我说老陈，这些专业术语你留着写报告吧，说点能听得懂的好吗？”曾华打断了滔滔不绝的老陈。
　　老陈抓了抓头“这么多领导在座嘛，说得太直白不是显得有失水准吗？”
　　省厅来的一名专员笑道:“你还是说直白点好，我们都不是搞医学的，只想弄清楚人是怎么死的。”
　　“我们检查了死者的体腔、皮肤、呼吸系统以及所有内脏器官都没发现任何问题，排除了自身突发疾病的可能。死因却是非机械性窒息死亡，然而检查了所有表皮组织都没有其他人接触过的痕迹。我当法医那么多年没见过那么怪的尸体。”
　　老陈说完市局的法医也接话道:“这就好比自己把自己憋气给憋死了。但人的本能反应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听法医说完，众多警察都交头接耳纷纷议论起来。
　　马光远沉吟片刻，问道:“死亡时间确定了吗？”
　　“根据胃内容液的消化程度及尸僵程度，确认死亡时间是在昨夜夜间1点到2点之间，这点可以确定。”
　　马光远轻咳两声，看着会议桌前的众人说道:“法医讲的很清楚了，大家有什么想法都说一说吧。”
　　“既然排除了自身发病的可能，那就只能是他人作案，只是作案手法，我们暂时不能搞清楚。”那名彪形壮汉般的警察分析道，众人都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证物科有找到什么线索吗？”有人问道。
　　曾华立马回答道:“我们在现场做了仔细的搜索，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
　　大家又七嘴八舌地讨论了半天，最后由马光远做出了总结:“从火车上的人查起，先查人在查证据及动机。”
　　虽然这样查案并不科学，但这也是没有办法而为之。好在前面的工作处置得当，在雁阳站之后没有乘客下车。参加碰头会的乘警王队长表示，按照时刻表是凌晨12点20分到荷州，2点25分到雁阳。虽然列车有晚点几分钟，但按照法医给出的死亡时间判断，最早不会超过1点，最晚不会超过两点。所以凶手作完案后没有机会下车，就在这些乘客之中。
　　不过春运还没结束，列车很是短缺，不可能长期停靠在车站来调查。再说乘客也不会答应，只能一一做好登记，先放乘客们下车。有真实的身份信息在案，要找到他们也不困难。而那些不能提供真实身份信息的人，全部被带到了局里，现阶段便是重点调查这些人。
　　马光远安排了下具体调查工作，省里的专员又提了几点建议后，局长做了最后发言“会就开到这里，带回局里的那四十几个要重点排查，有多余警力也可以往其他登记在案嫌疑较大的人那里摸。散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