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医院，破旧的街道对面就有很多的各种各样的小餐馆，其中大多数餐馆上面都写着“清真”二字。
　　两人随便挑选了一个餐馆进去，服务员立马递上了菜单，并站在旁边，拿出纸笔，准备随时记录。
　　江和诚沉吟了一声，随后一把将菜单扔给了李子文。
　　“你点，想吃啥点啥，我反正要钱也没啥用了，可劲吃吧。”江和诚说。
　　李子文没说话，接过菜单，点了个水煮花生米，点了个小葱拌豆腐，点了几个热菜，荤素搭配着，汤就随便点了。然后在最后面直接写上一箱啤酒。他知道江和诚不能吃辣，所以一个辣菜都没点，本来还打算喝白酒呢，想想那玩意儿挺辣的，还是喝啤的吧。
　　服务员诧异地看了看两位，心说点这么多吃得了吗？但她表面上不动声色，甚至还很开心，挣钱就行了，吃不吃得了那是人家的事儿。
　　“好嘞，二位帅哥请稍等，菜马上就上！”这服务员还挺有礼貌。
　　江和诚几乎就瘫在椅子里了，懒洋洋地抽着烟。
　　李子文和前台要了壶茶水，分别给江和成和自己倒上。
　　“先喝点水暖和暖和。”李子文说。对于江和诚的脑瘤之事只字不提。
　　江和诚想也没想，直接灌了一大口，结果噗的一下全吐了出来。
　　“娘的！这么烫？”江和诚被烫的直哈气。
　　如果搁平时，李子文肯定一边笑一边骂他蠢。但这次，他是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复杂的表情纠结在脸上，像便秘了一样。这一切都被江和诚看在了眼里。
　　由于江和诚被烫的缘故，他的身体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屁股底下坐着的椅子后撤了一大截，一下子碰到了坐在他后面的另一桌上的客人。
　　那客人面色很不好看，腾的一下也站了起来。
　　他比江和诚至少高半个头，长得五大三粗的，说好听点叫魁梧，说难听点就是一只站起来的狗熊。
　　“你他妈的没长眼啊？”那人骂道。
　　江和诚正被烫的直哈气，腰都直不起来，上蹿下跳的，话多说不出来。
　　“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是吧？”那人说着就要来揪江和诚的衣领。被江和诚躲开了。
　　江和诚嘶哈嘶哈地对这个人形狗熊连连摆手，嘴中含糊不清地说着“对不起，不好意思，没看见，你多担待……”之类的好话。
　　他们两个毕竟是穷学生，不想多惹事端。
　　对方倒也没再继续追究下去，那人坐下继续喝酒去了。
　　江和诚也没在意，毕竟首先是自己不对，他骂人那是他没素质，他不是个东西。
　　“咱不能和没素质的人一般见识，不然很掉价，显得咱也没素质。”江和诚悄悄地笑着对李子文说。
　　李子文点的菜很快就被服务员端了上来。本来已经是中午了，这一上午不停的折腾，两个人都饿坏了。
　　啥也不管了，开瓶器都懒得用，直接用牙咬开啤酒盖，两个人举着酒瓶子碰了两下，咕咚咕咚地直接灌了半瓶下肚。
　　这可是大冬天，这玩意儿就算不是冰镇的，拿在手中，那也是冰凉。喝到肚中，绝对不是什么快乐的滋味。
　　但两个人管不了那么多，仿佛在大夏天喝冰镇啤酒一样，直呼过瘾。
　　配着水煮花生米，小葱拌豆腐这样的凉菜，在这大冬天，开着空调的暖和房间里，好像还真有一番别致的风味。
　　热菜上来的速度也很快，小店，没多少客人。除了江和诚后面坐着的那一桌四个人，还有一对老头老太太，两个人就简单的点了两个烧饼，一小盘素菜，绿油的也看不出是什么菜。怎么看怎么寒酸。
　　两个老人面容憔悴的很，江和诚猜测很大可能也是疾病所致，倒是在心底升起一股惺惺相惜之情。毕竟这家店就在医院对面。
　　江和诚和李子文吃得很快，大米饭就着菜，两大口并作一大口的往嘴里扒拉，中间咽不下去了就喝两大口酒顺顺嗓子。这略显豪迈的吃饭架势好似《水浒传》里面的梁山好汉，大碗吃肉，大口喝酒！
　　这里吃着正欢呢，吧嗒一下。
　　江和诚突然感觉被人挤了一下。屁股下面的椅子就好象被人从后面突然踹了一脚，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让他猝不及防，嘴中的米饭差点被吸进气管，一下子喷的满桌子都是。呛得他剧烈的咳嗽了好一阵子，眼泪都呛出来了。
　　江和诚喝了两杯茶水，缓了好几分钟，这才恢复过来。
　　结果等到他反应过来，这才发现，自己的椅子被推进去好大一块，根本坐不下了。
　　江和诚拍了拍那个人形狗熊的肩膀，“哎！哥们儿，你往后稍稍，挤得我都没地方了。”
　　“就挤你了怎么着？”那人大声叫嚣。甚至还站起来，提起自己的椅子，完全占据了两个桌子之间的空位。像一头嗷嗷咆哮的狗熊，想尽办法展示他凶猛的一面。
　　江和诚摆了摆手，没说话，意思这事儿拉倒，我不搭理你了。
　　他直接搬过椅子，坐到了这个长方形小玻璃桌的宽面。坐到了走廊过道里，看起来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那人形狗熊又搬椅子坐了回去。还大声的跟自己另外三位同伴说：“这人就是贱！不教训教训，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来，接着吃！”
　　江和诚喝着酒，吃着菜，摇摇头呵呵一笑。
　　李子文全程都没站起来一下，甚至正眼都没瞧一下，就管自己吃，除了江和诚差点被呛死替他拍了拍后背，他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
　　“哎，诚子，这个菜好吃，你快多吃两口，别光喝酒，这菜都快让我吃完了。”李子文夹了几筷子菜放到江和诚碗里。
　　江和诚扒拉两口，“嗯？别说，还真好吃，你娘的，给老子留点！我得多吃一点，要不一会没劲干活了。”
　　“就光你干活啊，我不吃饱了我也没力气干啊！”李子文不甘示弱，两双筷子在各个盘子里打架。
　　“吃吃，吃快点，娘的，等不及了。”江和诚说。
　　“别吃太饱，不然一会干起活来施展不开！”李子文头也不抬地提醒道。
　　“那你小子还吃！说多少遍了，给老子留点！”又是一番筷子大战。
　　江和诚和李子文好似饿死鬼投胎，八辈子没吃过饭一样，这么一大桌子菜，愣是被两个人吃了个干净。
　　要不是实在吃不动了，连盘子里剩下的汤汤水水两个人也得给他舔干净喽。
　　“嗝~吃饱了。”江和诚瘫在椅子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松了松腰带，被撑的圆滚滚的肚子迅速瘪了下去。
　　李子文也瘫在椅子上，直呼痛快！两个人没喝多少酒，光吃饭了。那搬来的一箱子，还有至少七八瓶。
　　“告诉你别吃太饱，你看看你，动不了了吧。”李子文讥讽道。
　　“嗨呀，没事，不影响干活。”江和诚给自己点了根烟。
　　“给我也来一根！”李子文说着，手却已经伸向了桌子上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烟来，点上。深吸了一口。
　　“你不是不抽烟的吗？”江和诚诧异的看了眼李子文。
　　“你管得着吗？想抽了不行？”李子文说。
　　“得得得，一会干活别给我拖后腿啊。”江和诚用拿烟的手指了指李子文。
　　“擦，我一个顶你十个！”李子文不服气道。
　　“行，我就看你表现了。服务员！结账！”江和诚叼着烟去柜台结账去了。
　　李子文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饶有兴致的看着，还推了推即将掉下来的眼镜。他这眼镜足足有七百多度，这小子摘了眼镜跟个瞎子一样。
　　江和诚叼着烟回来了，还顺手向服务员要了一壶刚烧开的热水。
　　江和诚坐到座位上，抽了两口烟，把剩下的这半截抽完，扔到地上，用脚碾灭。随后他站起身，李子文把手中的烟头从桌面上摁死。也跟着站了起来。
　　江和诚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两下筋骨，随后从箱子里面拿出一瓶没开封的啤酒。
　　砰一下子就砸到了那人形狗熊的光头上。这人形狗熊瞬间就被砸蒙了，正往嘴里倒的酒洒了一地，混合着头上开瓢的酒，分不清哪个是哪个了。
　　顿时碎玻璃渣子散了一地。
　　那人哀嚎一声，还没反应过来，江和诚一脚踹到了他的脸上，直接连人带椅子给他踹翻在地。
　　江和诚顺手抄起桌子上刚打的满满一壶开水，呼啦啦的对着这光头的脸倒了下去。直烫的这狗熊吱哇乱叫，双腿乱蹬。
　　这光头的其他三个同伴正打算站起来，呼啦一个椅子就扔到了他们这张桌子上。
　　“谁站起来我给谁脑袋开瓢！”李子文大吼一声。手中的啤酒就对着倒地的光头砸了下去。
　　噼里啪啦的声音一时间在这小餐馆里响起。
　　江和诚，李子文两个人抄起椅子对着倒地的狗熊一顿猛砸，全都奔着脑袋招呼。
　　直打的这个死胖子嗷嗷叫唤，不停的求饶。没人听他这一套，他那三个同伴看着扔在他们面前的椅子，没一个人敢站起来，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挨揍。
　　李子文说了，不让他们站起来，谁站起来开谁瓢。看着两个人打得这么凶狠，这架势恨不得直接把这光头佬活活打死，他们立刻害怕了。刚刚还互相吹牛逼，怎么怎么厉害的劲头儿全都没了。心底直冒凉气，满脑子一个念头：碰上真狠人了！
　　服务员，那一对老头老太太，还有店里的厨师，瞬间撤开老远，没人敢上去阻拦。厨师是个男人，很显然服务员是他老婆，这餐馆是他两口子开的。
　　打了一会儿光头佬没动静了，鲜血从他肥硕的身子底下流了出来，流到走廊里，瘆人的很！
　　两个人也打累了，打得浑身是汗，江和诚在人形狗熊的裤裆上狠狠的踹了一脚，随后搬过一张椅子，直接躺在了椅子里。
　　李子文没出太多力，主要是把精力用来防着那三个了。很显然，那三个家伙和挨打的这光头佬关系不是特别亲近，顶死酒肉朋友，平时吹吹牛逼还行，真打起来，连个屁都不敢放。
　　两个人打人自始至终没有出声骂人，咬着牙闷着头打！
　　李子文也浑身是汗的拉过一张椅子瘫在上面，手里还拿着被打断了半截的椅子。眼睛死死地盯着仍旧坐在座位上的那三个人。
　　“娘的，累死老子了。”江和诚给李子文扔了根烟，自顾自地点上，随后把打火机也扔给了他。
　　李子文点上烟，吸了两口，缓缓地吐出烟雾，厚厚的眼镜片泛着充满寒意的光。随后举起半截椅子指向那三人：“谁也别动，谁动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