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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鸿正兴致勃勃的听着杨幺的解说,忽听门口传来人声:“孟婆婆也来看望金先生?”说话的正是那武士。
“之前有人来过?”这声音冰冷,正是孟婆的。
“持国天王来了有一会儿了,现正在屋内和金先生说话。”
金鸿皱眉道:“她怎么会来?”
杨幺笑道:“她换走了你的离魂汤,定是来试探口风。”
监守自盗,冥界之内最容易换走汤药的岂不正是孟婆?金鸿琢磨着。
“嘟嘟”声响,孟婆拄着拐杖进了屋子,杨、金二人起身施礼,杨幺道:“婆婆来了,请坐吧!”
三人落座。
孟婆道:“老妇只是年龄虚长,论职位杨天王比我高得多了,不必客气。”
杨幺道:“婆婆害得金先生万劫不复,心中可有愧疚?”
孟婆立时恼了,拐杖一震,道:“胡说八道。我和这小子前世无冤,今世无仇,为何要害他?”
金鸿瞧着孟婆,只觉她面皮苍老,僵如树皮,冷冷的好似能挤出霜来,发髻上只围着一块黑布,毫无点缀。
这时听杨幺道:“冥界内,恐怕也只有您能换走金先生的离魂汤了吧!”
孟婆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如此指责,动机呢?手段呢?证据呢?”
杨幺笑道:“我哪里知道?但想那包按察破案无数,绝不会想不到这一点。他只要顺着您这条线追查下去,嘿嘿……嘿嘿……”
孟婆冷哼两声,并不反驳。
杨幺步步紧逼,“况且若婆婆心中坦然,怎会来看望金先生?是来试探口风的吧!”
孟婆冷目似冰,道:“你比我来的还早,莫不是心中的鬼更加恶毒?”
“我是来救人,婆婆却是来害人,大有不同,大有不同的。”
“救人?胡说八道,你和小金子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救他?”
“我和岳飞生前为知己,他今世有难,我岂能袖手旁观?倒是婆婆,只关心我为何救人,却不反驳我说你来害人,这不正是心虚么?”
孟婆在言语上不断失利,此时只得缄口不语。
杨幺几句话戳中她心窝,便不失时机的继续道:“婆婆并没给金兄喝下离魂汤,这是逆犯天条的大罪,您该知道后果。说实话,本王和您素无冤仇,也不愿看着您遭难。”
孟婆听出弦外有音,又恐防有诈,道:“你知道我会来?”
“本王在天界一千多天,无时无刻不留心天冥两界各路神仙的一举一动,对每一位神仙都了如指掌。婆婆不知因何事陷害金兄,而金兄却一再为你开脱顶罪,你对此事大为奇怪,所以来探问金兄态度,我说的对么?”
孟婆使劲儿啐了一口,道:“胡言乱语。”
杨幺笑道:“是非曲直咱三个心知肚明。此事追查下去,金兄是顶不住的,婆婆也绝难置身事外。”
孟婆又惧又怒,浑身发抖,杨幺嘿嘿笑道:“婆婆放心,我不是包拯的亲信,我若想出卖你,你现在已经在天牢待刑了。”
孟婆虽不喜杨幺的诡诈,但也知他言之有理,道:“只是你太过狡猾了些,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吧!老婆子就当听个笑话儿。”
杨幺听她已有合作之意,大喜道:“本王可以将您做过的事情化实为虚,而且绝无后患。您只需帮我一个小忙而已。”
“帮什么忙?你的职位比我高,还有什么要求我的?”
“婆婆与雨神、风神二位娘娘向来交往甚密,关系匪浅。本王只求您从中说说,让她们分别在人间某时某地刮起一阵飙风、下一场碎石雨即可。那些地方荒山野岭,向无人居,绝不会有任何祸患。况且刮风下雨本就是她们的职司,料来不是什么难事吧!”
孟婆想了想,道:“不难,即便旁时天王求我,我也未必不答应。你……你不是说还有一个大秘密要告诉我么?”继而叹口气,“没想到此事的掌控竟然是你!”
杨幺哈哈大笑,道:“婆婆,要摆平诸事,本王出卖的可是性命。”
金鸿也笑了两声,接道:“婆婆,我是凡人,不懂天界之事,敢问神仙是否能随意下凡,在哪里下凡,下凡之后是否还有法力?”
孟婆随口答道:“若无玉帝旨意,下凡只能偷渡,偷渡下凡当然还有法力。下凡的地方,除了四大天门便是时虚幻境。”似有所思,惊疑道:“小金子,你问这个干什么?”
金鸿笑道:“既然如此,婆婆之前说这事儿由杨兄来掌控便不全对,至少还有我。”
杨幺、孟婆皆吃惊不小。
孟婆道:“你莫不是吓糊涂了?”
金鸿道:“杨兄所说的天大秘密,便是孟婆你的身世了。这在天地人三界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只是掌管奈何桥的人需忘情弃爱,是以没人敢对您说罢了。”
孟婆颤抖着枯枝般的手掌抚在金鸿肩膀,道:“小子,给婆婆说说!”
金鸿便将她的身世、丈夫因何而死、她为亡夫鸣冤、思夫成狂、母女死后离散等事情简要说了。
孟婆黯然道:“原来……原来我还有一个女儿尚在人间,她……她如今怎样了?”
金鸿道:“她将自己的魂魄……好像只是孤魂封在那绿玉珠钗之中,托请我送给您,只可惜已落在包拯手中,想要取回却是不易。”
孟婆顿时泪如雨下,道:“我可怜的女儿,为娘对不起你。”忽的转念道:“小金子,你是凡人,如何能与孤魂沟通?况且你即想帮我母女,为何……为何又用言语辱谑于我?”
金鸿轻叹道:“这就是我这位好兄弟杨天王的杰作了。”
孟婆怔怔的瞧着杨幺,道:“原来是你从中作梗,老婆子老眼昏花,差点信了你。”
杨幺似有不悦,道:“金兄,你说话可要有根有据,别坏了咱们的情谊。”
金鸿摇头道:“我刚才细瞧婆婆面貌的时候全都想通了。婆婆不必怪责杨兄,他也有人间苦楚。昨夜……哦,是人间的昨夜,令嫒天珏托梦给我,恳求我死后将一枚绿玉珠钗转交到您手中,我见她可怜便答应了,我对您说的话便是她教的。”
孟婆不解道:“我女儿怎会教你那样的话?”
金鸿道:“天珏说她死的时候只有六岁,一个六岁的孩子能有多少见识?她一千多年……一千五百多年都未能见到婆婆一面,如何会突然变得聪明,又想到这么巧妙的办法?当然是有人教的……不,是有人替她说的,这个人便是杨兄了吧!”
杨幺挥手笑道:“哎!凡事或有特例,不能一概而论。”
金鸿道:“我记得昨夜天珏跟我说‘等我找到那道士,才知像我那种法力浅薄的孤魂野鬼是无力害人的,连吓吓他也做不到。’这句话有两处疑点。第一,既然她连吓吓人也做不到,怎能制服陪护我的人?怎能与凡人对话?第二,她说‘像我那种’而不是‘像我这种’,这说话的角度也不是本人言语。”
杨幺鼓掌道:“过耳不忘,猜想也很有趣,说下去。”
“婆婆生性刚烈,否则在人间时也不会大胆直谏齐王,后又因受辱携女跳崖。”转向杨幺,”你很了解婆婆性情,所以让我说了不敬的话,意在激怒她。她要惩罚我,又没别的办法,只有换掉我的离魂汤,欲借玉帝之手杀我。婆婆我说的对么?”
孟婆惊讶的看着金鸿,满面羞愧,微微点头。
金鸿续道:“而婆婆为什么会生气?天珏死时只有六岁,所以婆婆死前也是一位妙龄少妇,但看婆婆现在面相,至少也有七八十岁的样子。刚才我仔细观瞧,才想通这一点。哎!这也是人间惨剧。”
“怎么?”孟婆惊问。
“婆婆抱着天珏跳崖,那道士担心恶行败露,是以将你们的尸体弄的面目全非。婆婆做鬼以后,本该知道这些事情,只因喝了离魂汤,所以都忘却了。天珏并未向我说明这一点,可能她觉得不重要或难以启齿吧!玉帝见你面貌太过骇人,是以赐给你这一身假面皮,从此你从妙龄少妇就变成了婆婆。”
杨幺道:“胡说。死后恢复本来面貌,这在天界轻而易举,玉帝又何必给她这副枯衰骇人的形貌?”
金鸿道:“这个不难猜想。只因婆婆本来貌若天仙,甚至……甚至可能美到让人无法想象,玉帝觉得掌管奈何府的人太过美艳,容易引发事端,是以才给了她如此形骸!”
孟婆从未觉自己这副面貌有何不妥,听金鸿如此一说,不自禁抚摸自己的脸,心中感伤起来。
杨幺抚掌赞道:“不愧是人间第一聪明人,你的智慧绝不在岳飞之下,这正是我欲借重你的原因之一。”
金鸿不无得意,道:“我能猜到的还远不止这些。”
杨幺道:“一并说出来,我也只当听故事。”
“你曾说天冥二界都会派兵捉拿游离人间的孤魂野鬼,试想天珏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如何躲过这一千五百多年的追拿?我想正是杨兄打通关节才让她安然无恙,对么?”
杨幺笑笑不语,似已默认。
孟婆道:“不对吧!我家天珏比杨天王大出五百多岁,那前面五百多年呢?难道是她自行躲过追捕?”
金鸿道:“难道婆婆忘了时虚幻境能逆旅而行么?杨兄买通了掌管幻境的仙家去到一千五百年前,自然救得了天珏。”
孟婆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瞧着杨幺,道:“姓杨的,我……我真不知该感谢你还是……哎!”
杨幺哈哈大笑,道:“好吧,既然你已猜到,我不承认也是无趣儿。有上仙请冥王修改生死簿,这也是下地狱的大罪,这些事儿被我掌握,是以冥王不得不听我的。我让他放过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鬼,他还能不答应?”
孟婆怒道:“放屁,我女儿比你大几百岁,你怎敢叫她小鬼?”
杨幺道:“婆婆何必计较?令嫒死时不过六岁,叫小鬼有何不可……金兄,你还能猜到什么?不妨都说出来!”
孟婆嘟囔一句,不再说话。
金鸿继续:“我猜到的,只是我能看到的或听到的。今日凌霄殿内,我看有三个人的服饰和你现在穿的相同,只是颜色不同,当我知道你是四大天王之一,才想到你并没有参加宴会。我想你一定是去了奈何桥。若婆婆并未受激换掉离魂汤,你便会亲自动手,至于你用什么办法我便无法可想了。我还在琢磨,你说让我投胎在贵公子身边,想是你早已打通了各路关节吧!”
杨幺道:“打通各路关节?这个你是怎么想的?”
金鸿道:“你说过天上一天,人间一年,我在人间死了还不到一天,而人间一天在天上也就3.95分钟。”见二人貌似对这个时间概念不懂,他解释道:“分钟……嗯……大概4个3.95分钟相当于一刻钟。而杨兄说已想过所有细节,试问你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通所有细节?其实这个计划早都有了,对不对?你怕我不帮你,是以将我陷入死绝之地!”
杨幺抚掌赞道:“真是个奇才,‘死绝之地’用词也非常恰当,不用我的办法难逃天庭责罚,便是死绝之地。”
金鸿道:“这又何必?我们已经有了约定,我是个守信用的人!”
杨幺道:“也许本王不该画蛇添足,但本王与你的今生相交不深,多疑之心在所难免!”
孟婆道:“这些事情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杨幺脸放光芒,道:“要让一个人听话,无非是要挟、恐吓、诱惑三种手段,我用的是最直接的办法,那便是要挟。我执掌天门,是进入中央天庭的必经之路,也是打探消息最好的渠道。只要他们犯错,便绝不会逃过我的眼线。”
孟婆不无欣赏的问道:“胆大包天,却也天衣无缝。”
杨幺若有所思,道:“对,我对不起我那苦命的孩儿,若不有所补偿,本王生不如死。事已至此,咱们同坐一条船,需当同舟共济才是。”
孟婆担忧道:“这盘棋下的大了些,恐怕不好收场!”
杨幺道:“没什么不好收场的,只要本王出来担当,包大人便可结案,也不会继续追查。不仅二位绝无大的牵累,令嫒天珏我也会安排妥帖,希望你们体谅本王苦心,予以援手才是。”
金鸿摇摇头,“未必如此容易。”
杨幺对他断事的能力佩服万分,听他如此说自然有些心惊,急问道:“怎么讲?”
金鸿目中略过异样来,道:“能够掌控全局的只有包大人。”
杨幺冷然一笑,道:“包大人虽有能为,但只要诸位配合,而我又一力承当,他又如何能知内情?”
金鸿指着花架上的一块石头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杨、孟二人瞧着那块石头,孟婆道:“只不过是一块装点的玉石罢了。”
金鸿又指着门口上方一块八角形镜子道:“那又是什么?”
孟婆道:“是辟邪祈福的镜子,怎么了?”
金鸿苦笑道:“枉你们做了千多年神仙,竟猜不到这其中蹊跷?那块石头分明是来自人间的风水石,试问天庭也相信风水么?还有那块镜子,今日我在凌霄殿大门内也见到一块,是圆形的,而这块却是八角形,人间那些无知……未必无知的人驱鬼避妖所用,难道天庭也需要驱鬼避妖了?”
杨幺大惊道:“难道……难道是传说中的留音石和摄影镜?那咱们在房内的一举一动,岂不都被包拯知道得一清二楚?”
孟婆道:“不对啊,我听说这两件法宝一件在西王母的寝宫,一件在玉帝的书房,怎会到了这里?包大人真有这么大面子借得来?”又转向金鸿道:“况且你初来天庭,如何知道这许多事情?”
金鸿道:“我只是依常理猜测罢了。包大人将我留在此地,又放话说若明日不能破案便将我处置,所以与此事有关的人定会急于来找我。起初我以为这房子里有暗格,藏了人,可我四处查找却丝毫未发现异常。咱们说话时我还在留心观察,才发觉这两件东西有些不对。人间有微型摄影机,包大人何不拿来一用?”
杨幺面色惨淡,木然无语。
孟婆早吓得浑身发抖,泪水簌簌而下,道:“那包黑子一向铁石心肠,不通人情,看来我母女也不会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