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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灵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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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我惊恐的看着屋子里的黑影即将出来的时候,突然身后一双手拍住了我的肩膀,我猛地一回头,老黄!
  “老,老黄,你。。。”
  老黄用力把我拉出门外,命令的口吻对我说,“我回来有点事,你帮我下去盯一会儿。”
  我被老黄这冷峻的眼神吓了一跳,刚想问他房间里的东西,老黄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进到屋里,把门一掩,从门缝里挤出几个字,
  “房间里嘛,我养的猫。你别问了,赶紧去吧。”说完,“咔嚓”一声,关上了大门。
  我站在原地,老黄的话让我一时之间反应不及。
  猫?从刚才的声音来看,好像是什么动物用尖锐的爪子挠门。但要说是一只猫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我是绝不相信的。
  况且,老黄的屋子一直是锁住的,刚才我看的分明,房门已经打开了。老黄的猫难道通了人性,还会开锁?
  现在看来,老黄绝对是在骗我无疑。他为什么骗我,我不得而知,但是乔姐的话,我现在不敢完全丢到一边了。
  我知道现在就算敲门,老黄也不会开门,他正巧这个时候上来,一定是要处理房间里的东西,既然他不想让我知道,在他没隐藏完之前,我在这儿干等也没有意义。
  几分钟之后,我推开传达室的门,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脑子里头回想着这一圈圈的疑云,感觉头都要炸了。
  我点上一根烟,看着烟雾缕缕升起,飘到空中,慢慢的消失。心想,也许这些疑团,也会像这烟一样,总有一天,会有清晰的时候。
  这么想着,忽听到门外有人敲门。我问着“谁呀?”走过去拉开门,眼前站着一个矮矮胖胖,四十多岁,长得像极了《乡村爱情》中“谢广坤”的大叔,正擦着脸上的汗,往屋里四处瞅着。
  还没等我问,“广坤”拿着手巾扇着风,一口浓重的河南话问我:“小娃,你那胖胖的队长去哪儿了?”
  “他不在,咋地了大叔?”
  “咦,这弄啥来,说好今天来安,咋就不在呢。”“广坤”一边说着,一边招呼门外的人进来。
  在我一脸疑惑的表情下,“广坤”接着说:“这不是今天上午嫩那个队长说嫩玻璃碎了,让俺过来量了量,又给嫩做了一块送过来。”
  外头一个小伙儿把玻璃抱了进来。我这才回想起,昨天晚上野狸子逃走,把传达室的玻璃碰碎了。
  我赶紧招呼俩人进来,“广坤”跟小伙儿说了声“慢点安,别毛手毛脚的,跟上次似的,没扶好就给人砸了。”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小娃,嫩这有水吗,给弄杯水呗,渴死俺了。”“广坤”忽闪着手巾,朝着我问。
  我一瞧,这人倒不客气,咱俩之间,我是上帝,怎么你倒支使起我来了?
  我被这几天的事搞得没有力气,也发不起这火。索性找了个纸杯,给他倒了一杯。
  “广坤”拿过来一饮而尽,递给我,“小娃,再来一杯。”
  嗬,林子大了啥鸟都有。我把水壶往前一推,“大叔,喝多少自个儿来吧。”
  “广坤”也不在意,端起壶来又倒了两杯喝了。喝完拿手一抹嘴,咧着嘴看着我,“诶哟呵,这天还真热。”
  旁边小伙儿蹲在桌子上,扶着窗,朝着“广坤”:“师傅,俺来?”
  “广坤”一摆手,“啥嫩来?安完窗再说,你这娃,就知道享福,这么块小玻璃,来的路上还让俺和你抬了一段。”
  小伙儿一听,伸着脖子大叫,“嫩还说来,昨天晚上喝醉酒,让俺背着你上楼,结果把脚崴了一下,”
  “广坤”轻轻一拍桌子,“闭嘴,还学会跟师傅犟嘴了,俺要不是给你相老婆,能跟人妮儿他爹喝那么多?”
  小伙儿更来劲了,“咦,嫩还好意思说,嫩喝多了,脚丫子搭在椅子上,把人妮儿她爹熏得不想喝了,你还非灌人家。。。”
  “好了,拜说了,干嫩的活,看你哇哇哇,人不大话还怪多的。”
  小伙儿撅噘嘴,朝“广坤”做了个鬼脸,转头继续干活。
  我心里暗笑,这师徒俩真是活宝,当着我这么个外人的面,啥事也说。
  “广坤”转头看见我在瞅他,也有些不好意思,轻而快的摇了摇头,“木法弄,现在些年轻人,俺们给他操碎了心,不领情,不领情。”
  我呵呵一笑,拿起水壶倒了一杯,走过去递给小伙儿,“小师傅,喝点儿,喝饱了才有劲儿干活。”
  小伙儿接过水一口喝完,朝着“广坤”,“嫩看看人家!”
  “广坤”摇摇头,抱着肩膀不理他。转头跟我开始唠起来。
  我以前真不知道河南人那么能聊,“广坤”把我的身世问了一遍,又说他年轻的时候从村里边出来打工,小伙儿叫“尕蛋儿”,是他老家四叔家的孙子,不好好上学,堂哥让“尕蛋儿”来找自己,拖他带着娃儿来大城市见见世面。自己开个门窗维修店。一辈子没娶媳妇儿,现在就把这娃儿当成自个儿儿子了。
  我听得有些不耐烦,心想咱俩又不熟,你跟我唠这些干啥。
  正在这时,“尕蛋儿”从桌子上往下一跃,拍拍手,“好了师傅。”
  “广坤”回头看了看,脸色一变,一巴掌拍在“尕蛋儿”屁股上,“你个拙娃子,和你说了多少遍,人家窗内桌子靠墙的,把窗安得朝里开,你这安得朝外开,人家爬桌子上去关窗啊?”
  “尕蛋儿”捂着屁股“唉哟”一声,“你说清楚嘛,安之前又不说,现在了,事后诸葛亮。这有啥费劲的嘛,绕出去关不就行了?”
  “广坤”一边说“待会儿再收拾你”,一边往桌子上爬。
  我在后头拦着他,“大叔,不用了,我们这屋也小,朝外开就朝外开吧。”
  “广坤”身体肥胖,好容易攀上桌子去,一边扶着窗框,一边说,“俺和你说,小娃,嫩现在看是没关系,时间长了,嫩就。。。”突然,“广坤”不说话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窗台。
  我赶紧问,“怎么了大叔,你看见啥了?”
  “广坤”在窗台上捏了一把,缓缓的把手转过来。
  我和“尕蛋儿”都赶紧凑上去看,“尕蛋儿”像是见了鬼一样,大叫一声:“师傅,是灵虱!”
  我见“广坤”拇指和食指间捏着一只小虫,小虫通体透明,只是虫体中间的部位有一个红点儿,乍一看,像是平时见到的虱子。
  “广坤”沉着脸问我,“小娃,你老实告诉我,昨天晚上,是什么东西撞碎了玻璃?”
  我刚想说话,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我们三个同时往门口望去,门开之时,一位中年妇女站在门口。
  由于我们仨人儿的姿势比较奇怪,“广坤”蹲在桌子上,“尕蛋儿”和我站在他的两边,像极了麻将中的“三条”。
  中年妇女一愣,“那啥,你们忙着呐,我,我一会再来。”
  我一眼认出是6号楼的业主张大姐,忙说,“张大姐,没事,我们瞎唠呢,你咋地了?”
  张大姐看看“广坤”和“尕蛋儿”,一脸神秘的说,“不了,那个你要忙,我,我就等会儿。”
  “广坤”见状,扶着桌子,慢慢从上面挪下来,回头对我说,“小娃,你先忙着,这是我的名片,上头有电话和地址,你忙完了,记得来找我。”
  说罢,递给我一张名片,带着“尕蛋儿”走了。
  张大姐看俩人走了,便走进来,笑嘻嘻的问我,“小周,猜大姐给你带啥好消息来了?”
  张大姐是个热心肠儿,我虽然来小区上班才两三天,可每天早晨都能看见她出小区买菜。第一天见我上班的时候,就问我,多大年纪了,有没有女朋友啥的。听我说没有后,就张罗着给我介绍。
  今天看她喜滋滋的过来,我就知道,肯定是有合适的姑娘介绍给我。
  我一边招呼张大姐坐下,一边说,“大姐,你是不是给我找着合适的相亲对象了?”
  张大姐一听,眉毛都笑开了花,“哈哈,还是你们这年轻人聪明。小姑娘跟你年纪儿差不多,家是本地的,家里头条件还不错,明天见见面儿?”
  我笑着问,“大姐,你没跟人说我的条件啊?我一个小保安,人家能看上吗?再说了,像你说的这姑娘条件那么好,还用得着出来相亲?”
  张大姐“嘬”了几声,“话不是这么说,人家姑娘其实也不愿出来相亲,家里头非让我帮看着。”
  我摇摇头,“大姐,我才21岁,法定结婚年龄都不到,急啥?再说了,男人应该事业为重,我起码。。。。”
  “停停停,”张大姐不等我说完就朝我一个劲儿的摆手,“今年21,明年不就可以结婚了吗?我不听你这些歪理邪说,有道是,缘分宜撞不宜放,这人一辈子的机会就那么几次,没什么早晚之分,万一你跟人家姑娘就对上眼了呢?我跟你说,你这样小伙儿我见得多了,年轻时候挑三拣四,谈婚论嫁了吧,又找不上媳妇儿了。”
  我刚想反驳,张大姐不耐烦的朝我一白眼,递给我一张纸条,“我不管了,我跟人姑娘已经说好了,明天中午11点半,海尔路鹊桥缘饭店,这是人姑娘的电话,你明天打扮好点儿昂,跟人姑娘留个好印。。。哟哟,你这脖子是怎么了?”
  我接过纸条,把头往旁边一扭,“咳,没事儿,蚊子咬了,自己抓的。”
  张大姐摇摇头,“你这可不像是自己抓的,你看看这大口子,我年轻时候下过乡,一个老乡身上就被抓过这么大个口子,当时问他,说是上山采野果的时候让野狸子挠的。我跟你说,这野狸子可凶了,当时山上野兔都让我们打干净了,它没啥吃的,有几只晚上就跑到村民家门口挠门,当时那个声儿,听的我一身鸡皮疙瘩。”
  张大姐说着,做出一副浑身冷战的样子。我心想,这大姐还真会猜,但是我不能承认。老侯临走前说了,不要对外说野狸子的事儿,容易引起业主的恐慌。
  我随便对付了几句,把张大姐打发走了。
  我回到座位,拿着张大姐给的纸条,上头只有一串电话号码,我心想,这大姐可真够马虎,连个名字都不写,我到时候怎么称呼人家姑娘。
  忽然,我的脑子里回味起刚才张大姐的话,
  “它没啥吃的,有几只晚上就跑到村民家门口挠门,当时那个声儿,听的我一身鸡皮疙瘩。”
  这个挠门声,我也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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