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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主苏坐在桌子前,面板上突然显示了门外有人停留,他盯着看了一会,是李云高。林主苏起身去开门,他很意外李云高会来到这里,但是李云高对林主苏为什么在这里却一点都不意外。
“怎么不待在研究室了?”很明显李云高先去了研究室,发现林主苏不在后便来到房间找他。看起来李云高还不知道林主苏这几天忙里偷闲把工作交给了组员。
现在是早上十点多,林主苏待在房间里整理日志,这个习惯他还是保留了下来。
“什么事。”这时候林主苏还不知道李云高想问什么,只知道他脸上的表情很奇怪,说不上想表达什么,但是却比前几次见时更加冷漠。李云高的脸上总是没有什么表情。
“前几天发生了些事情,看起来你还不知道。”
“那你就说给我听吧。”林主苏不喜欢李云高的表情。
“我们的研究……被有心人泄露了出去。”
说完李云高指了指桌子,意思是让林主苏自己看看。虽然林主苏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为了表示清白他还是往回走,戳了戳桌面。看起来消息的泄露比他看到的时候要更加严重。才过了四天,报道的数量已经比前几天还要多上几个数量级了,而且有一些相比于前几天更具体。
“大部分消息都被我们拦截了下来,两三个星期前就已经有报社开始在起草这些报道了,我们提前捕捉到了他们的信息并且拦截了下来。那些内容比你现在看到的还要更加详细百倍,可以断定是知道这件事情全情的人爆的料。你现在看到的已经是在我们能力范围内拦截之后仅存的一些报道了。”李云高说完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那干嘛不把所有相关的信息全部拦截下来?”林主苏故意问。
“我们现在已经清除了大部分具体的消息了,剩下的这些无关紧要。本来我们是准备一条消息都不放过的,可是数量太大了,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似乎这是有规划的一起行动。假如现在把所有的相关信息都清除掉反而会引起更大的怀疑。”
“那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林主苏明白李云高来这里的用意,但是还是要假意地问一下。
“你应该非常清楚这件事情的知情人有多少,所以这件事情到底是从哪里流出去的,我们需要从你这里入手。当然我们相信你不是泄密者之一,但是你来这里之前是否有跟其他人透露过这件事情,这是我们需要了解的。”
“那不就是你们吗,本来也没多少人知道。你看看现在这个研究所到底有多少人,逛一圈,基本上这些都是知情人了吧。”
据林主苏所知,整个研究所范围内起码有几百个人,而这些人都是这件事情的知情人。虽然林主苏知道他们不可能是泄密者,但是他也明白李云高今天来这里的用意。李云高就是认为林主苏、陈实或者方姚文他们是其中一个泄密者,或者林主苏的家人、周边的朋友也可能是泄密者之一。李云高的这种心思,还有那带着不满的表情让林主苏很膈应。再加上李云高一进来便质问起林主苏,这更让林主苏故意不去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这里的人已经被排除可能了,他们不可能会泄密,而且他们也没有这个途径。这里唯一知情并且离开过的只有你一个人。”
“你这意思是我咯?”
“除了你,还有你的朋友们。”
“可能是吧。”
林主苏已经不想跟李云高再继续说下去了,他只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林主苏打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李云高就是面无表情的样子,而且每次跟林主苏说话的语气都像是在下命令,林主苏对这种感觉极其反感。本来林主苏就没想过把这件事情扩散到这个地步,他也不愿意把这件事情告诉不信任的人,他总觉得这是他自己的事情,是属于他的秘密,但是李云高他们却在没经过林主苏同意之前就通过某种手段把他最不想说的事情告知了这么多人。这让林主苏一直有一股怨气。
他们不喜欢泄密者,林主苏也一样。
林主苏回答之后李云高便沉默了一会,不到十秒钟的时间,林主苏竟然在沉默的气氛中意识到了李云高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李云高起身,点了点头,转身便往门外走去,顺便带上了门。林主苏回过头继续整理着。自从上次从陈实那里离开之后他便再没有写过相关的记录了,再加上之前为了研发原型机在过去待了,从记忆上来说至少有七八十年的时间,这也让整理的难度大大的增加了。
整理到一半的时候思路又被打断了,门口又站着一个人。
果然,和林主苏预想的一样,李云高叫来了“水产博士”。
林主苏打开门,“水产博士”和他打了声招呼便走了进来。
“在干嘛呢?”
“整理日志,一个习惯,记录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
“你知道事情被泄密了吧,最近的媒体都在报道相关的消息。上头应该刚刚走没多久,他说你似乎对这件事情有点介意,所以让我来跟你沟通一下。”她没有隐瞒到这里的意图,这点倒是让林主苏感到很奇怪。
“我也不清楚具体什么情况,自从上次到这里之后我就只出去过一次,还是在他们的监视下出去的。这里的情况你也应该清楚,想从这里把情报送出去也不可能吧。我估计我那几个朋友还有陈教授也是在他们的监视下。所以嘛,能泄密的就没有了。”
“除此之外,你没有一点其它的线索吗?”
“没有了。”
她没有继续再问下去,而是和林主苏闲聊了起来。“水产博士”倒是对之前发生的事情挺感兴趣的,所以林主苏和她讲了很多关于他来这里之前发生的事情,包括回到过去的那些经历。到了中午她便独自离开,林主苏也没有询问更多,毕竟如果她也是调查部的人,那么很多事情林主苏也不好开口问。
一个早上的时间林主苏几乎没有整理出多少内容,他下楼准备去吃个午餐,之后再回实验室去看看。他已经好多天没有去那里了。就在吃午餐的时候,林主苏突然听到后面有一些不符合气氛的声音,并且感觉到一股很强烈的压迫感。
就这样林主苏被几个人带走,来到一个陌生的房间里面。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剩下的就是四面墙壁,几乎可以用牢房来形容这个房间。林主苏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抓进这里面,他们现在完全就认为是林主苏泄露了机密。林主苏没有做更多的辩解,从被他们“请”来这里一起参与研究的那一天起他就很少说话了,他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也很少跟他们沟通,只是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他们而已。现在他们将林主苏抓进这里当然是为了避免林主苏再利用某种不为人知的方式向外界透露消息。实际上这些人也很清楚林主苏对他们的做法很有意见,对这次研究的参与并不满意,所以一直认为林主苏可能会寻找机会向外界泄露秘密。
目前他们正在查找林主苏泄密的证据,所以也只是临时将他关在这里。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被抓进来的第一天林主苏呆坐了很久,思考着之前的那个问题,“如何去利用四维的思维解决问题?”这一天林主苏什么事情都没做,就只是毫无头绪地思考着,之后又睡了很久。
第二天一早林主苏就被一阵敲门声惊醒,虽然表面上林主苏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害怕,但是他内心还是有保护意识存在的,一阵敲门声就让他从睡梦中完全清醒了。门打开后调查部的人便指示林主苏,将他带到一个房间里面吃早餐。吃饭的时候李云高进来了,开始以说话聊天的方式询问各种问题。李云高希望林主苏能将自己是如何将秘密泄露出去的告知他们。
李云高问的问题越来越多,方向也跟一开始有了一些偏差,林主苏开始意识到泄密并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李云高更想知道的是问题背后的一些问题。
李云高一直以来都认为林主苏他们之前做的研究并不止调查部所获取的那么多,李云高觉得调查部的窥探只是获取了一部分信息,还有很多是调查部所不知情的。因此当林主苏他们被限制在研究所的范围后,还能通过某种方式向某些人告知研究进展的时候,李云高便更确信他们之前的那种猜想了。而调查部的一部分人则觉得林主苏他们实际上隐藏着更多的目的,他们一开始所做的都是一种掩饰的手段,这个能力并不是莫名其妙地出现的,而是陈实团队的研究成果,而林主苏正在利用这个能力实现可怕的目的。
这才是李云高他们将林主苏带来的真正目的。
整个早餐的过程,直到吃完李云高都不断地询问着林主苏相关的话题,虽然李云高极力掩盖他想要表达的真正疑问,以林主苏泄密作为借口询问着所有问题,可是林主苏还是能很明显地听出李云高想知道的内容。就这样周旋了很久,最终李云高还是下令把林主苏带回去,并且告诉林主苏配合他们的研究只会让这件事情的进展更加顺利。
林主苏无奈地回到房间中坐下,眼前只有一面墙壁。林主苏很清楚陈实一行人,包括之前一起参加研究的那些学生,还有方姚文他们三个一定也被以某种方式限制着,可能跟他一样也被带进研究所里面进行着某项任务的研究,所以他们也肯定没有将消息泄露出去的可能。而其他的知情人,就算没有在研究所里面进行着研究,也一定会被调查部的人监视,甚至限制着,因此也无法将消息透露给外界。所以林主苏根本就不担心他们是泄密的源头。除了这些人之外,林主苏已经想不到其他可能泄密的人了。忽然林主苏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想,那就是这个泄密的人必定很厉害,他甚至能逃过调查部的耳目。可是林主苏和他们一样,并不关心泄密的人是谁,他在意的是这个人是如何知情,又是如何将秘密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泄露出去的。
和之前一样,林主苏第二天一大早便被带去吃早餐。只是这一次他们却并没有询问什么,反倒是林主苏让他们去把李云高叫来。事情发展到目前的这种地步,林主苏一直被他们询问着相关的事情,反而忽略了自己才是那个知情最少的人。
林主苏决定靠自己来调查这件事情的真相。
早餐还未吃完李云高就出现了,林主苏询问了李云高关于这件事情被泄露出去的详情,李云高也没有隐瞒,他将事情的巨细都告知了林主苏。调查部最早知道事情被泄露出去的时间大概在林主苏回家后的第三天,网络上出现了第一波相关的信息,这波信息被他们拦截了下来。因此调查部百分百确定泄密的源头是林主苏。李云高说,按照呈递上来的资料看,第一手信息是从一个报社出来的,但是追溯到源头,信息是来源于一个网络公司的员工。
大概了解了事情的时间和发展情况后林主苏没有再询问更多,而是回到房间中。林主苏开始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最近一段时间让他印象比较深刻并且又合适的只有调查部的成员到家里造访的那天了,之后的时间就算有记忆林主苏也是被限制在研究所里面。另外考虑到调查部一直在监视着这件事情,而且所有的实情也都是要经过调查部,所以林主苏觉得从他们那里下手是最合适的。
林主苏回到了他被带走的那天,并且又再经历了一遍他被带走的过程。在之后调查部准备将林主苏带回家之前林主苏提出了要见李云高一面。
林主苏向李云高提了一个要求。
推迟了两天之后调查部的人便带着林主苏出发了。信息的泄露确实是来自报社的一个员工,他似乎知晓了这件事情的很多信息,甚至一些细节的部分他也可以说得出来。按照报社员工的说法,这件事情是一位网络公司的实施人员来报社做项目调试的时候告诉他的,并且讲了很多细节的部分。虽然报社的员工认为这只是一个幻想,但也觉得这是一个很不错的点子。于是便将这些信息编纂之后准备发布到探索栏目上,但是文章还没有到发布时间就被通知违反规定而退了下来。
通过数据中心的日志来看确实是存在这个过程,但是这次的调查却没有发现这两个信息流出的主要目标有过长时间的交流,他们每一次都只是不超过两分钟的关于工作项目方面的沟通。调查部监视了到消息被拦截下来之前两个目标人员的所有活动,发现并不存在网络公司的实施员向报社泄密的可能性,换句话说这个报社的员工说谎了。
同样的行动林主苏又进行了一次,在确定没有疏忽的情况下一切再一次重演了。
又是一天吃早餐的时候,李云高过来询问林主苏结果;林主苏在向李云高了解泄密的具体情况的时候向李云高承诺过他会尽自己努力把事情的真相查出来。只是目前林主苏也还不确定实情是什么,于是他只是告诉了李云高报社的员工并没有说实话。
林主苏不清楚报社的员工为什么要说谎;从调查的结果来看,所有的知情人都跟这个报社的员工没有关系,所以他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情,更不要说细节的部分了。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即使林主苏觉得事情讲不通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面对着墙壁,林主苏忽然感觉到一种委屈,这种委屈不是来自于自身,而是从别的地方散发出来的。林主苏猜想这名报社员工的处境可能正和他一样,或许报社员工并没有说谎,只是被迫成为了泄密者。林主苏发觉他们两者共同的处境后开始产生了一个念头:假如报社的员工没有说谎,那么两者应该会存在一个联系的纽带,一个必定存在的关系。
林主苏立马把自己的一个想法提供给了调查部的人员。
林主苏已经忘了自己待在这里多少天了,只知道今天一早见到的不再是之前的那个人,而是水产博士。虽然林主苏一直这么叫她,可是林主苏知道她姓黄。
黄小姐告诉林主苏昨天他所提供的联系是存在的,但是最终的结果却还是指向了林主苏自己。与报社员工交接的那个实施员,他所在的那家公司有一个员工是来自林主苏之前辞职的那家公司。也就是说,林主苏以前的一个同事跟实施员在同一家公司上班。林主苏接过黄小姐递过来的资料看了几眼,发现确实存在这么一个人,只是这个同事在林主苏第一次回到过去的那一晚之前便已经从公司离职了,而之后林主苏也没有再联系过他。林主苏甚至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因为他们两个不属于同一个部门,平时见面也只是打打招呼而已。
这个联系听起来很奇怪,也毫无道理,甚至不应该把这种关系当成是一个联系来看待。不过既然这种微弱的关系存在了,林主苏就觉得必须注重它。他靠在床板上,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可能性,这其中的联系让林主苏想到了一件事情,他立马坐了起来,这件事情一下子让这种联系明显了起来。因为就在林主苏离开陈实实验室回家之后的那段时间里,林主苏确实见过这个同事。
事情发生在报社员工和网络公司员工见面之前。那一天林主苏在等公交,就在排队准备上车的时候看到了这个同事,而尴尬的是林主苏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他来,还是那个同事先跟林主苏打了招呼。一路上他们也没怎么讲话,聊天的那几句话都是围绕公司和工作,整个聊天的话题几乎没有逃离过公司的范畴。他们两个不算熟悉,所以共同话题除了工作之外也没法往外延伸。差不多一起站了七个站,之后那个同事比林主苏先下车。
消息并没有不胫而走,目前可以很确定地说消息并没有被“泄露”出去,而是有一个传递消息的人存在。
又过了一天,这一天林主苏待在房间里沉思,并且开始计划一个行动。林主苏认为消息一定是被通过某种方式传递出去的,并且这种方式是一种不受控制的行为。由此林主苏断定这整件事情一定是在不知觉的情况下发生的。只是它通过哪种途径,由“谁”传递出去的便不得而知了。林主苏开始怀疑这个“谁”很可能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