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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瑞德进了仓库,汤米的手下才从墙角里了走出来,然后在阿姆斯特丹午夜寒冷的风中,一直跟着丽丝来到她家。在看到丽丝房间的烛光亮起,不久又熄灭,丽丝的确已经睡下之后,汤米已经被冻透了的手下,才咒骂了一声,结束了今天的任务。
返回“汤米酒吧”的时候,汤米的手下不禁无限向往一个壁炉,还有一张暖乎乎的床,但他还不能返回家中,他需要把刚才看到和听到的,立即,马上,毫不迟疑地报告给汤米先生。
而汤米的手下,一点也不怀疑,汤米会把这些情况,一字不漏地转达给波马儿先生。
第二天下午,阳光明媚。
丽丝家门前的那条肮脏街道上,穿着寒酸的行人不时经过。与那些落魄的行人相比,停在丽丝家门前不远处街道上的一辆黑色马车,便显得过于格格不入。
波马儿坐在那辆黑色马车里,掀开窗帘,面无表情地望着不远处丽丝的家。
那是一栋外墙老旧,有个小院的破落房子。若是以往,波马儿很难把自己和这样的房子,这样的街道联系起来。当然,那是在他一大早听完汤米的陈述,而他已经有足够的准备,要承受费尔伯爵的滔天怒火之前。
此刻,三个屁大男孩正在那破院子里玩耍。最大的男孩看起来有十二三岁,最小的大概只有三四岁。
波马儿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忽然变成这样。费尔伯爵的计划原本是那样完美,汤米负责不断借钱给瑞德,科里则负责把那些借来的钱变成自己的囊中之物。当瑞德终于不堪重负的时候,费尔伯爵就可以完全控制瑞德了。
至于费尔伯爵为什么要控制瑞德,波马儿并不完全清楚。但做为一个非常称职,并且异常忠诚的管家,波马儿知道,费尔伯爵的任何一次处心积虑都意义重大。因此,波马儿需要做的,就是不折不扣地执行费尔伯爵的计划。
当然,这并不代表波马儿没有任何好奇心。他只是习惯于,把自己的好奇心藏在心里而已。
而波马儿认为,这件事一定和查普曼先生有关。
自从那个上午查普曼从费尔庄园里取走那本书之后,费尔伯爵的脸就阴沉了好几天。既然不愿放弃那本书,为什么要交换呢?波马儿不止一次问过自己,却一直没找到答案。波马儿唯一能确定的是,费尔伯爵的每一次类似决定,都毫无疑问地充满深意。
“这件事原本应该极为隐秘,而现在,居然连瑞德本人都知道了!这群蠢货。”
想到这里,波马儿的脸颊不禁抽动了一下。
而此时,车窗外的不远处,那个叫丽丝的女人从那栋房子里走了出来,似乎在和三个男孩说着什么。
望着丽丝脸上的笑容,波马儿的脑海里,忍不住再次浮现出费尔伯爵冰冷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北极的冰川,让波马儿不寒而栗。
刹那间,波马儿有种立即冲进那破房子里的冲动,但片刻之后,他迅速冷静下来,决定继续耐心地等待时机。波马儿不想再让费尔伯爵失望,而在晴朗的阳光下,冲进别人家里,怎么看都不是一个聪明和明智的举动。
等到太阳西落,夜幕即将再次降临的时候,波马儿等待的时机终于到来了。
天色渐黑,丽丝走出家门,然后朝位于城市另一面,“汤米酒吧”的方向走去。
波马儿承认,眼下这个时间,并不是最恰当的时机。毕竟黄昏时分的阿姆斯特丹街头,仍有不少行人和马车经过。但波马儿决定不再等待,因为时间每过一分钟,就多了一分泄密的可能。和费尔伯爵一样,波马儿可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
于是,波马儿下了马车,跟了上去。
波马儿一边行走,一边将礼帽的帽檐朝眉毛的位置下拉,然后将大衣外套的领子高高竖起,最后,波马儿将脖子上的围巾围成一圈,遮在了脸上。这样一来,波马儿相信,即使是天天见面的熟人,也很难一眼认出他来。而礼帽、大衣外套和围巾,不过是这个季节阿姆斯特丹最常见不过的装束了。
沿着阿姆斯特尔河的街道走了很远之后,丽丝接近了河上的一座大桥。越过那座大桥,再走几百米距离,就能抵达“汤米酒馆”。
天色已黑,丽丝走上了大桥。
波马儿环顾四周,只见周围行人稀少,只有少数几个行人,正三三两两地从大桥对面走过来。
波马儿加快了脚步,很快,他离丽丝距离越来越近。
刚踏上桥面不久,波马儿与对面走来的几个行人擦肩而过。在接近桥梁中央位置的时候,波马儿已经快步走到离丽丝只有几步的距离。此时,波马儿抽出了藏在腰间的铁榔头。
丽丝显然意识到了什么,忽然停住了脚步。
丽丝刚刚转身的时候,波马儿手中的铁榔头已经高高举起,然后重重落在丽丝的侧脑上。丽丝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叫声,铁榔头已经第二次击中了她的脑袋。
沉闷的响声过后,波马儿伸手托住了正朝地面跌倒的丽丝,动作异常迅速。再然后,波马儿毫不迟疑地将丽丝高高托起,越过了桥梁的栏杆。波马儿轻轻一松手,丽丝便笔直地坠入了阿姆斯特尔河中。仅仅在水面上盘旋了片刻,丽丝便转瞬消失在了黑暗的河水中。
整个过程只持续了数秒。
而数秒之后,空荡荡的大桥上便一无所有了。除了河面上的风依旧在吹,就只剩下桥面上残存的数十滴血迹,仍带着丽丝的体温。没人看见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就似乎丽丝从未来过一样。
直到数日后,一个在海边钓鱼的农夫,在阿姆斯特尔河入海口的海湾处发现了丽丝的尸体。当然,那时候的丽丝早已面目全非。在经历长达数天的漂流之后,她的尸体先是被海里的各种生物啃食,然后是海水异常缓慢,但却从不间断的侵蚀,于是,便再也无法辨认了。
和其他在海边发现的尸体一样,侦探并未对此做凶案处理,而是按照无名尸体处理,草草掩埋了事。
在这世界上,除了丽丝的家人,大概就只有瑞德对丽丝的失踪感到发狂。而与丽丝家人唯一不同的是,瑞德坚信丽丝并非失踪,而是有人谋杀了她。
疯狂的瑞德四处寻找科里的踪迹。他先是去了科里的家,邻居却告诉他,科里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于是瑞德又去了“汤米酒吧”,酒吧的伙计又告诉他,近两天并未见到科里的影子,就连汤米,也连续两天没来酒吧了。
正当瑞德红着双眼,不停穿梭在阿姆斯特丹纵横交错的河流上,林立的桥梁间,以及人来人往、宽窄不一的街道上时,一辆黑色马车停在了瑞德身边。赶车的不是马夫,而是波马儿先生。
等马车停稳,波马儿看着瑞德说,“瑞德先生,请上车。”
瑞德瞪着波马儿,脑海里不停回想着丽丝失踪前那晚的话,口里不停地喘着粗气。
俩人僵持了大概数十秒,马车的车门开了。
费尔伯爵正穿着一身黑色燕尾服,坐在马车里。费尔伯爵一边面无表情地望着瑞德,一边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上车来,瑞德先生。”
瑞德迟疑了片刻,还是上了马车。
波马儿轻轻挥舞了一下马鞭,马车开始缓慢地沿着街道行驶。
“是你杀了丽丝,或者是你指使科里杀了丽丝?”
进入车厢后,瑞德坐在费尔伯爵对面问到。费尔伯爵没有回答,似乎已经默认。
“我杀了你。”
瑞德扑了上去,刚要掐住波马儿的脖子,却发现自己的胸口上顶了一根冷冰冰的东西。瑞德低头一看,是一支装饰异常精致的手枪。
“别激动,瑞德先生,坐下。”
瑞德只好坐下。
“那个叫丽丝的姑娘是到底是死是活,我并不关心。我关心的是你的命运,瑞德先生。”
瑞德不语,默默地瞪着费尔,眼里像是要冒出了火。
“好好听清我以下的话,瑞德先生,我只说一遍。”
费尔把手枪插入怀中,然后接着说到。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乖乖听我的话,二是你会破产,接着汤米的利息,会榨干你骨头里的每一滴油水。而如果你选择第二条路的话,或许你还会付出额外的代价。据我所知,那个叫丽丝的姑娘可是有一大家子人,既然你认为自己爱她,那你大概不会希望他们发生什么意外。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
瑞德依旧沉默,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担忧,一丝恐惧。
“很遗憾,瑞德先生,我们本不该用这种方式见面,但我不想低估你对查普曼先生的忠诚和勇气。”
“你想让我做什么?”瑞德无力地说。
“两个多月前,查普曼先生从我那里拿走了一样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不,我不知道。”
“当然,查普曼先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那你找我干什么?丽丝是无辜的。”
瑞德忽然悲从中来,小声地哭了起来。
费尔伯爵用嫌弃的眼神,看着哭的像个女人的瑞德,然后冷冰冰地说,“查普曼先生,最近做了什么异常的事情吗?就是在你看来,非比寻常的事情。”
瑞德的哭声渐渐小了,他抽着鼻子说,“没有,至少在我看来,完全没有。”
“那么,在你和查普曼去巴达维亚期间,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吗?比如,他遇见了什么人,或者得到了某些奇怪的东西。”
“没有。”瑞德仔细想了想,”除非查普曼先生在横滨期间遇到了什么人或事。”
“哦?”费尔伯爵露出感兴趣的神情,接着说,“除非?”
“是的,查普曼先生去横滨的时候,我并没有跟着。”
“为什么没有跟着呢?据我所知,你是查普曼的商务助理,他出访巴达维亚期间,你一直都跟在查普曼身边。”
“那时候,老查普曼号的船长病了,我需要在巴达维亚寻找新的船长。”
“关于横滨发生过什么,我会想办法核实。就你知道的范围,你再好好想想,我确信,查普曼先生一定遇到了什么特殊的人或事。”
“提到特殊的人,倒是有一个。”
“你是说,那个中国孩子吗?”
“是的。”
“据说查普曼先生在海上救了那个孩子。”
“是的。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说了,费尔伯爵,请你别再为难丽丝的家人。”
“当然,只要你答应继续与我合作。”
“我还能为你做什么?”
“做我的眼睛,鼻子,还有耳朵。”费尔伯爵慢悠悠地说,“你要时刻留意查普曼身边发生的一切,包括人,事情,总之是与查普曼有关的一切。而做为回报,你与汤米的债务将一笔勾销,此外,我还会支付一笔足以让你满意的钱,足够让你找到任何女人,而很快就会把丽丝忘掉。”
瑞德双眼无神,默默地望着车厢的顶棚。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你的沉默代表着,我们已经达成了交易。”
“科里。”瑞德咬牙切齿地说。
“你说什么?”
“除了你说的这些,我还要科里的脑袋。”瑞德眼神阴沉的吓人。
费尔伯爵想都没想,说,“可以。”
费尔伯爵没有告诉瑞德的是,大鼻子科里和他的手下,已经消失在人间了。
不要怪费尔伯爵心狠手辣,谁让大鼻子科里把费尔伯爵的名字告诉了手下,还闹的满城风雨呢?说到丽丝,她本没有必须要死的理由。这也得怪科里,是科里让丽丝知道了费尔伯爵和波马儿的名字!而在查普曼和《密录书》这件事上,自从他决定放长线钓大鱼那天起,费尔伯爵就不会允许任何一丝意外发生。
至于汤米,他可没有这么倒霉。自打听说瑞德在满世界找科里之后,他就听从波马儿的劝告,去乡下的村里暂避风头了。
“还有,你要保证丽丝一家的安全。”
“成交。”费尔伯爵轻松地说。
望着费尔伯爵冷酷的眼睛,瑞德忽然觉得浑身乏力。
“你为什么这么恨科里?”费尔伯爵问。
“如果没有他,丽丝就不会死,也不会有今天发生的一切。”
“别这么悲观,瑞德先生,不如把它看做是一场缘分吧。”费尔伯爵说,“我能满足你的任何条件,而我要求的却不多。在未来的日子里,你只需要帮我办两件事。”
“哪两件?”
“首先,你需要帮我留意,查普曼把从我那拿走的东西藏在哪了,或许某个时候,我会把它拿回来。”
“那是什么?”
“一本用古波斯语手写的笔记,你无需知道的更详细,只需了解到,查普曼先生家是否有隐藏秘密事物的地方就可以。我相信,查普曼不会随便从我那里拿走那样东西,他一定有他的目的。如果你发现了与那本书有任何关系的蛛丝马迹,我必须第一时间知道。”
“还有呢?”
“关于那个中国孩子,我要知道与他有关的一切,过去,现在,还有将来。他都做了什么,吃了什么,甚至包括他今天拉了什么屎。”
“只要是我知道的。”
“很好,瑞德先生。请你相信,跟我合作,你会有更好的前途,而如果你违背承诺的话,我能轻而易举地毁了你,还有你在意的一切。”
“信守承诺是相互的,费尔伯爵。”
费尔伯爵不语,冷冷地望着瑞德。
“如果没有其他事,我想离开了。”瑞德说。
费尔伯爵点点头,瑞德拉开车门。
费尔伯爵语气冰冷地说,“我会原谅你今天对我不敬的举动,但是从此以后,你需要对我保持足够的尊重。”
瑞德动作僵硬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愤怒和屈辱。
“好的,伯爵先生。”
波马儿拽了拽马缰绳,马车缓缓停下。瑞德下了马车后,朝与马车相反的方向走去。
费尔伯爵敲了敲车厢的门板。
马车重新启动的时候,费尔伯爵心想,或许那中国孩子真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他应当寻找或者创造一次机会,以便能尽快见到那个中国孩子,一窥端倪。于是,费尔伯爵约定,要写一封信,邀请他远在马德里的小弟弟一家,来阿姆斯特丹过圣诞节。
原来,费尔伯爵最小的弟弟,有个刚满一岁的女孩。费尔伯爵完全可以在圣诞节前,或者圣诞节的时候,以拜访查普曼为名,前往查普曼公馆。
大概一个月后,接近圣诞节的时候,费尔伯爵终于如愿以偿。正如费尔伯爵所预料的,见到费尔伯爵的小侄女之后,查普曼夫妇忍不住抱来了那个黄皮肤、黑眼睛的中国孩子。
望着和侄女并排躺在一起的史丁,费尔伯爵面对史丁黑亮的眼珠时,心里顿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孩子似乎天生有种特别的地方,至于是什么,费尔伯爵说不清。
费尔伯爵只能确定,他需要格外关注与这孩子有关的一切,他再次觉得自己的决定无比英明,早早就在查普曼的身边安插了一枚棋子。但作为查普曼先生的助理,瑞德和查普曼先生还有一段距离,尤其是他的私生活。或许,他还应该做出一些其他的安排,以确保万无一失。
费尔伯爵和他弟弟一家,只在查普曼公馆停留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便告辞离开了。
走出查普曼公馆大门的时候,费尔伯爵决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在查普曼身边安插钉子,至于数量嘛,当然是越多越好。
于是,很快,波马儿就搞定了查普曼公馆的厨子。一个长相油腻,大腹便便的胖子。据说,他的法国菜做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