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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查普曼在彻夜的煎熬中,终于等到了第二天的日出时刻。
在费尔庄园进行的交易很顺利。在查普曼将青铜古剑交付给费尔伯爵之后,费尔伯爵便将《密录书》交给了查普曼。查普曼掩饰着内心的激动心情,仔细查看并核对了那本《密录书》,当他确认这的确是《密录书》的原本,而绝非赝品的时候,便拿着《密录书》,心满意足地走了。
与此同时,费尔伯爵也向查普曼隐藏了一个小秘密。那就是,他连夜复制了一份《密录书》。至于复制的工匠,则是他花大价钱从阿姆斯特丹博物馆,还有城里的几个古董店里找来的。这些工匠都是荷兰最棒的,代表了荷兰当下的最高水平,而且,数量足足有十一个之多。因此,那些古波斯文字连同承载他们的羊皮纸,此刻就静静地躺在他的密室里。
抛开这不为人知的一切,重新坐上马车的查普曼心情极为愉快。
然后又是一个三天。
查普曼连续三天呆在书房里,废寝忘食地研究着《密录书》。当然,他最关心的,仍然是关于“幽魂之眼”的一切。
看到关于“幽魂地”和“幽魂岛”的记载时,查普曼不禁悠然神往。而在此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查普曼都会一如既往,只要一有空闲的时间,他就会钻进书房里,反复阅读和研究那些用古波斯语潦草写就的古老册子。
每当这种时候,查普曼内心就会充满了又激动,又担忧的复杂情绪。
而基于谨慎考虑,每次做这件事的时候,查普曼总是将自己独自关在书房里,并且将书房的门反锁。然后,查普曼会仔细观察书房窗外的情形,直到确定没有异常,他才会小心翼翼地拉上窗帘,从隐藏在书架后的那个暗格里,取出了那本《密录书》。
从此以后,查普曼公馆的书房,便成为了只有查普曼和玛璐娅才能进入的禁区。即使是仆人打扫卫生,都必须是查普曼先生在场的时候。
这三天里,查普曼先是将《密录书》通读了无数遍,直到他完全确定,自己没有遗漏书中记载的任何关键事件,关键环节,乃至关键细节,然后,才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与“幽魂之眼”有关的那些文字上。
查普曼曾经颇以自己的古波斯语水平为傲,但如今他发现,《密录书》里的文字颇为晦涩难懂。某些文字只是一些简单的句子,某些句子似乎可以连接成为相对完整的段落,但这些句子或者段落,却几乎从未表达出清晰完整的含义,大都只是支离破碎的描述。
而关于“幽魂之眼”的那部分,除了对“幽魂之眼”的样貌做出简单描述,《密录书》中只提到,“幽魂之眼”与一个叫“幽魂地”的地方有关,是开启“幽魂地”的钥匙,但却从未记载或者说明,所谓的“幽魂地”究竟在哪里?而“幽魂之眼”又该如何开启“幽魂地”?
对于“幽魂地”,《密录书》的描述倒是相对完整,但也只有简单的一句话,翻译过来的意思是,“幽魂地,一个埋藏无数宝藏的地方,开启幽魂地,得见幽魂女神波曼,将颠倒生死轮回,获得永生。”
查普曼将所有的已知信息进行了分类整理,以期获得其他有用的线索,或者能够将其中的某些信息与“幽魂之眼”,或者“幽魂地”进行有效的关联,然而,查普曼不禁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了。
毫无疑问,除非像费尔伯爵所说的,《密录书》的确还有一本下册,并且下册当中也有关于“幽魂地”和“幽魂之眼”的记载,内容则包括了更加详细的解释或者用法,那么,刻在“幽魂之眼”上的那句话,“以爱的名义呼唤,我便会出现在你生命里”,便是其中最神秘的部分。
按照《密录书》上册的描述,这句话是开启“幽魂地”的关键!而让查普曼感觉惊讶的是,《密录书》中关于这句话的记载,完全是以中国文字书写,并且与“幽魂之眼”项链上的中国文字完全相同,一模一样。
查普曼先生再次确信,撰写《密录书》的人,一定亲眼见过“幽魂之眼”,否则,他或者她,怎么可能用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文字,写下这句话呢?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这句话的确切含义是什么?这是一句咒语,还是另有其他意思?
此外,关于“幽魂之眼”,还有一段含义更加模糊不清的描述,只不过依旧是以古波斯语书写,翻译过来的大致意思是,“当归于寂静之时,再融以血脉,即达成新的契约关系,合为一体。”
对于这句话,查普曼先生更是百思而不得其解。
万般无奈之下,查普曼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每当他遇到某些他不认识,或者完全无法理解的词组或者句子时,查普曼便会仔细把它们摘抄在一些羊皮纸上。而摘抄的时候,查普曼有意将一些连续的词组或者句子,打乱了先后顺序。这样,当他将来向语言专家请教的时候,便不会有泄密的风险。
而关于“幽魂之眼”,也是同样。
于是,查普曼先生照葫芦画瓢,将那段中国文字尽量原封不动地抄写到了一张羊皮纸上。不对,是画到了另一张羊皮纸上。因为对查普曼来说,那些曲里拐弯的中国文字,实在是太难模仿了,他只能像画画一样,尽可能地画下来。
“画”完之后,查普曼想,或许可以在明天的某个时间,去拜访一下赵春。既然这个句子是以中文书写,那么,赵春或许会给他一个惊喜!
想到这,查普曼把写着那句话的羊皮纸,放进了书桌的抽屉里。
等到第三天天亮的时候,查普曼已经疲惫不堪。除了疲惫的身心,查普曼的脑海里还不断盘旋着这样几个问题,那个留给史丁项链的人,究竟是谁?这个人是史丁的父亲吗?那么他,又是怎样得到这串项链的呢?
是来自祖先的代代相传,还是来自一次意外的馈赠?
他是否清楚“幽魂之眼”的秘密?
而这,又究竟是给了那孩子怎样一种责任?
又希望他如何来承担这些责任呢?
这些问题不禁让查普曼感觉头痛,并不由自主地为史丁担心起来。
太阳从天边升起的时候,查普曼终于被一阵睡意打倒,他甚至等不及回到楼上的卧室,便一头栽倒在书桌上,睡着了。
进入梦乡之前,查普曼脑海中的最后一个念头是,管他呢,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史丁,他的孩子,必须健康快乐地长大!
下午时分,查普曼被一个梦境惊醒,梦里,一个面目模糊的中国男人将那本残破不堪的航海日志丢进了海里。查普曼惊慌失措伸手去捞,一个巨浪袭来,将日志淹没在了滔天的巨浪中。
醒来的查普曼被惊出一身冷汗,他决定不再等到明天,而是现在,马上,就去拜访赵春先生。
查普曼简单洗漱了一下,便带着那本残破的航海日志,还有书桌里的那张羊皮纸,急匆匆地出了门。
“查普曼先生,您怎么来了?”下午温暖的阳光下,赵春坐在古董店茶台后面的椅子上,略有些诧异地问,“我正打算这两天抽空去看看那个孩子呢!”
“抱歉,赵先生,这么快又来打搅您。”
“不用客气,查普曼先生,请坐。”
查普曼在赵春对面坐下。赵春一边给查普曼倒了一杯中国茶,一边说,“我们中国有句古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说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形。”
“如果有机会,我真想去你的国家看看,我总是听公司的同事说起,那是一个古老而又富庶的国度,超乎我们的想象。”
“是的,等您去过之后,您一定会感慨,不虚此行。”
“听的出来,赵先生对自己的国家充满了自豪,那为何还要不远万里,来到荷兰?”
“之前和您说过我的经历,为了生存而已。对一个在大海边出生的人来说,禁止出海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想必您能理解。”
“当然,就如同出生商人世家的我,不能经商一样。”
赵春微微一笑,端起茶杯抿一口。
“查普曼先生,今天过来,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吗?”
查普曼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那本航海日志,递给赵春。
“是什么?”赵春问。
“准确地说,是那艘船船长的航海日志,只不过损坏的很严重。”
“还是和那个孩子有关?”
“是的,我想,关于那孩子的身世和来历,或许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好的,让我仔细看看。”
赵春捧着那本残破的航海日志,很仔细地查看。大概半小时之后,赵春指着航海日志中的一页说,“这里写着,航行第二天,船舱里安静了,不再有哭闹声。作为水手的儿子,我很骄傲,他能很快适应海上的航行。刚才喂了他一些米汤,他就睡着了。很显然,写这日志的人,应该就是那孩子的父亲。”
“里面有提到孩子的姓名,或者父亲的姓名吗?”
“很遗憾,没有。除了前面我说到的内容,一些之前的航行经历,还有就是提到了一个叫“夜巢”的地方。而那艘叫“飞羽号”的走私船,正是从“夜巢”出发,途径澎湖,然后再前往欧洲的。”
查普曼面露失望之色。对于“夜巢”,他倒并不陌生,因为他曾不止一次听董事会的人提到过,那是一个极为危险,同时又极为隐秘的海盗市场和海盗基地。
赵春接着说到,“您也看到了,日志的某些部分被损坏了。从目前留存的部分,我们只能看到这些。所以,即使日志中曾经提到过,如今我们也看不到了。”
“谢谢,赵先生。”
赵春将航海日志合上,还给查普曼。
“总算是有些收获。”查普曼心想,现在至少可以确定,这本日志的主人,应该就是史丁的父亲了,“这样一来,等到将来的某一天,当那孩子问起的时候,我总不至于一无所知。”
“我这里还有一样东西,请你帮我看看。”
查普曼从怀里掏出那张写着那段中国文字的羊皮纸,递给赵春。
“是什么?”
赵春接过羊皮纸,仔细地端详了片刻,猛然露出一脸震惊的神情,愣愣地盯着羊皮纸上的那段话。
“赵先生,你以前见过这段文字?”
“哦,不。”赵春的神情瞬间恢复了正常,“很抱歉,查普曼先生,我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其他的事,有些走神了。”
查普曼将信将疑地说,“没关系,你能告诉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您能告诉我,这句话是从哪里来的吗?”赵春反问到。
“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查普曼没有回答赵春的问题,而是继续提问。
“很难说。如果单从字面意义理解,我也很难解释其中的含义。”
“在您看来,这会是一句咒语吗?我是说,来自东方的神秘咒语。”
“如果您能告诉我这句话的具体出处,或许我能给出更合理的解释。”
查普曼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告诉赵真具体的来源。
查普曼说,“很抱歉,赵先生,我只能说,这句话来自一本很古老的书籍。”
“有与此相关的其他文字吗?我是说,从这些关联的文字中,我们或许可以解释或者猜测其中的含义。”
“没有,除了这句话,其他的都是一些毫不相关的文字。”
事关重大,查普曼不得不继续隐瞒。
“好吧,查普曼先生。”赵真将手里的羊皮纸递回给查普曼,然后说,“如您所说,这句话的确很像是一句咒语。”
“谢谢你,赵先生。”
查普曼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表情。
赵真接着说,“请您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好好琢磨一下其中的含义,等我想明白了,我会第一时间告诉您。还记得我之前向您提起的小篆吗?”
“当然。”查普曼说,“你曾经说过,那是一种和隶书一样古老的中国字体。”
“没错,您的记性真好,查普曼先生。关于这句话,我目前唯一能确定的是,它们是用小篆书写的。”
“好的,赵先生,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在赵真这里没有得到确切答案,查普曼不禁有些失望,但赵真关于咒语的推测,却让查普曼觉得,还是有所收获。查普曼将羊皮纸揣进怀里,喝了两杯中国茶,然后便离开了古董店。
临走之前,赵真与查普曼约定,自己将于三天之后的周末,去查普曼公馆看望那个中国孩子。
查普曼走后,赵真站在窗前,望着查普曼的背影,直到查普曼在他的视野里消失,赵真才匆匆回到古董店的内室,抄起一个中式条案上的毛笔,在一张羊皮纸上写下这样一句话,“孔雀东南飞,问君何时归?”
赵真将羊皮纸仔细卷成一个细卷,放入一个圆筒,又在圆筒上上了火漆。
赵真将圆筒放入怀中。
接着,赵真在古董店的窗户上挂上“今日歇业”的牌子,然后便匆匆走到街道上,叫了一辆马车。
赵真和车夫低声说了几句,便登上了马车。
片刻之后,马车便朝着阿姆斯特丹郊外的方向,疾驰而去。
马车不断行进的过程中,赵真的心情,也仿佛迅疾的马蹄声一般,起起落落。自从来到荷兰,他时时刻刻都牢记着自己的使命。但随着时间的无情流逝,他心中的希望已愈发渺茫了。然而,查普曼的到来,却让似乎已经晦暗的前程,重燃了一束耀眼的光亮。
因此,赵真需要不断地做出深呼吸,才能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
日落之时,马车载着赵真来到郊外一座恢弘的中式院落之前。只见那中式院落大门上的黑漆匾额上,写着四个金色的大字,“唐人会馆”。
赵真匆匆走进“唐人会馆”的前院,然后穿过十几个正在前院空场中练功的青年中国男人,直奔后院而去。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国男人正在后院练拳,见到赵真,男人直起身子,朝赵真抱拳鞠躬,说,“赵先生。”
“阿四,你去阿姆斯特丹港的码头问问,最近一艘去巴达维亚的船只何时起航。”
“是,赵先生。”阿四恭敬地说。
赵真从怀里掏出圆筒,递给阿四,“无论如何,你都要坐上最近的一班船去巴达维亚,然后赶往苍鹭岛,将这封信交给曲先生。”
阿四接过圆筒,小心地放进怀里,然后再次朝赵真抱拳鞠躬“是,赵先生,我这就出发。”
阿四运气不错,两天后,便有一艘东印度公司的商船前往巴达维亚。于是,阿四便以三十个荷兰盾的代价,成为了这艘船的乘客。
阿四出发后的第二天,就是周六。周六一大早,赵真便按照与查普曼的约定,欣然前往查普曼公馆。
在一阵简单的寒暄后,赵真跟随查普曼,来到了查普曼公馆的后院,见到了那个正和安娜一起玩耍的中国孩子——史丁。
这个周末阳光灿烂,从阿姆斯特丹港方向传来的海风习习吹来,合着查普曼家后院里的郁金香味,不禁令人心旷神怡。
赵真站在阳光里,凝视着史丁漆黑的眼珠。
“你到底是谁?你究竟为何而来?这一切的一切,都和你有关吗?”
赵真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这几个问题。
此时,赵真的眼神与史丁的眼神在空中相遇,只见小史丁那对宝石一般透亮的黑眼珠里,正透出一丝让赵真也琢磨不透的灵性,还有神采奕奕。而那明亮的气息,是如此直接地感染着赵真,让赵真的心灵也为之一静!
赵真实在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地发出了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