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小厮说得对，清虚道门广传《清心纳气决》吐纳篇是有自己的算计，但正所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寒门子弟修习《清心纳气决》也是全凭自愿，入清虚道门成为外门弟子也非他人强迫，总的来说，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至于小厮后来所说成为清虚道门外门弟子伤残率居高不下这一问题，其真实性重君抱怀疑态度，并不是说重君对清虚道门有什么好感，只是重君更希望通过自己的眼睛去了解一个门派，而不是盲目听信某一个人的话。
　　更何况作为万书楼的一个接待，小厮不惜大费口舌，若是没有半点私心，重君同样是不信的。以重君猜测，万书楼大概率是有《清心纳气决》下篇的，对方说这么多，应该也是察觉到自己修习过《清心纳气决》，从而让自己出个高价。
　　至于更深层次的，比如说万书楼怎么得来的《清心纳气决》下篇？万书楼私自出售清虚道门三大基础功法之一是否只是因为利益驱使？难道说万书楼的背后是清虚道门的敌对势力？……等等，这些重君感兴趣，但是却并不想知道。
　　没有实力，知道的太多并不会是什么好事！
　　“也就是说贵宝地有《清心纳气决》下篇了？”
　　不曾想，小厮却是摇头到，“贵客说笑了，我万书楼小家小业，怎敢出售清虚道门基础功法？这不是和大中洲三大顶级势力之一作对吗？”
　　重君听完，心中顿时明了。小厮并不否认万书楼藏有《清心纳气决》下篇，只是说不敢出售，其中意味不说自知。
　　当下，重君起身抱拳一礼，“不瞒小哥，在下自小仰慕修行，然出身寒门，一无名师指引，二无功法秘术傍身，就连《清心纳气决》吐纳篇还是在下机缘巧合得到，之后也是全凭此功法堪堪引灵入体，踏上修行之路。如今功法有缺，上境难如登天，故有此不情之请。”
　　小厮仍然摇头，还礼道：“贵客不知，清虚道门势力庞大，眼线遍布大中洲各地，这望山城必不会少。”
　　重君心中明白，这只是万书楼的托词，目的无非怕落人把柄，不想明面上得罪清虚道门。当下，躬身再施一礼。
　　“在下向往修行久矣，绝无可能半途而废。若此处寻功法不得，恐怕只能前往清虚道门以求后续，然自知实力低微，此去怕是命不久矣，故烦请小哥看在在下真心实意的份上，成全则个。但凡在下所有之物，万书楼皆可拿去。”
　　话已至此，小厮心中明白不能继续推脱，当下脸上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咬牙道：“好吧，我看贵客也是真心实意，若是小的继续推脱，也有些说不过去。既然如此，烦请贵客移步内堂，小的帮您引荐我家主管。”
　　明知对方在演戏，可毕竟有求于人，重君也只能按捺心中的不耐烦，陪着他演戏。跟在小厮后面，重君一边赔笑，一边说着‘多谢小哥’之类的话。
　　虚伪的重君都有些看不起自己了。
　　……
　　重君跟着小厮先是走过一片花园，再是经过两道院门，然后才在一处古香古色的院子前停下。
　　院子不大，种满了花草，只在中间留了一条路用青石板铺着，延伸到正厅，厅正中坐着一人，面色白净，中年模样，身穿宽袖素袍，袍上绣金色花绣，倒是儒雅翩翩，颇有几分风流。然而重君却在这中年儒士身上感知到不亚于李明澄、肖惊生的压力，这万书楼的主管居然是真武之境的修行者。
　　小厮立在院门一侧，略微弯腰，冲着院内朗声道，“禀告主管，今有一贵客所求《清心纳气决》吐纳篇之后续，小的不敢私自决定，故有此禀。”
　　那中年儒士方抬头看向重君二人，挥手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小厮听罢，声称告退，转身便走，经过重君身边时，方低声说道，“贵客稍等，我家主管已经答应你了。”
　　眼看小厮远去，中年儒士方唤重君进院子。
　　及至重君来到正厅下，中年儒士方缓缓开口，“我万书楼不知贵客所求为何物，亦不知贵客所求在何处。”
　　重君点头默认，他知道这些话还是万书楼一方的托词，目的仍然是极力撇清自己的关系。
　　“虽然很遗憾与贵客这次做不成买卖，但我万书楼十分愿意交贵客这个朋友。如果贵客不嫌弃，可愿留下住址，咱们来日方长。”
　　说完将一张完全空白的纸推到重君面前，继而将蘸好墨的毛笔作势递给重君。
　　重君没有着急接，故意晚了一秒钟的时间，也就是这一秒钟的功夫，毛笔上有两滴墨水落下。
　　抬起头对上中年儒士的目光，只见对方微笑着道：“可以了。烦请贵客动笔。”
　　重君报之以微笑，写下自己在迎宾客栈的房间号。
　　……
　　所谓当婊子还要立牌坊，不外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