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原本一脸严肃的梁国丰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此时邢方志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汉方粒子状态的樊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总不能直接说自己脑子里有个声音说自己是汉方粒子构成的樊皋吧，这冲击力跟告诉他们自己其实是外星人也差不多了。
　　“你说汉方粒子就在这里是什么意思？”那名上校问道，“你的意思是，汉方粒子在你手里？”
　　“不是在我手里，”邢方志摆摆手，“也不能说不是。”邢方志也是十分无奈，这种事情他必不敢隐瞒，但说出来正常人难以接受他也可以理解。
　　“你好好组织组织语言，给你五分钟。”梁国丰说道，此时梁国丰心里倒没有多少波动，毕竟在他的这个职位上，多少离奇的事情都经手过，科技发展嘛，总要有打破人认知的东西，这一点他坐在这个位子上的时候就明白了。
　　邢方志想了想，也没用五分钟便开口道：“想必案件发生到现在，各位长官都已经看过‘樊笼’计划的大致研究内容了，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是这个人类意识的转化应该是成功了，而转换对象就是樊皋，他现在已经是微观量子态的存在了，我已经和汉方粒子化的樊皋，交流了两天了，并且现在他正在和我一起在这间办公室里。”
　　邢方志一口气说完，梁国丰在内的几个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质疑，只是沉默的思索着。
　　约么着过去了半分钟，梁国丰率先开口道：“你说的这些乍一听确实难以置信，你所说的这个汉方粒子态的存在，如何证明呢？有没有什么仪器可以检测到它？”梁国丰毕竟是老辣，没有基于否定邢方志。
　　“能检测的仪器在生物物理研究所有，可以去检测一下。”邢方志回答。
　　“不用检测了，我直接和你们沟通就能证明了。”此时梁国丰和邢方志脑海中都出现了这句话。
　　“我就是汉方粒子，同时也是樊皋。我是以汉方粒子为载体，按照樊皋的人格结构、自我图式、认知图式等心理架构和内容一并编写而成的量子态个体，现在正在通过直接刺激大脑您交流。”樊皋紧接着又将这段话写入梁国丰的大脑。
　　梁国丰揉了揉太阳穴，摇了摇头，一时间还没有适应直接在意识层面的交流。
　　“梁将军我开始也和您一样，没法接受，这种感觉太诡异了，一句又一句的话直接在脑子里冒出来。”邢方志笑道。
　　“梁国丰将军，您不是出现幻觉，而是我现在真实的在跟您交流。”樊皋又在梁国丰的脑中补充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梁国丰双目瞠圆，干巴巴的问出一句，显然还没有接受。
　　“我只需要刺激您大脑颞叶威尔尼克区和角回的特定位置，就可以传达特定的信息。”樊皋继续将回答写入梁国丰脑中。
　　“也就是说，你现在在我脑子里？”梁国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差不多算是这样，当然，只有需要交流的时候，才会进入您大脑一小部分。”樊皋回答道。
　　此时办公室里十分的诡异，几名视频连线的校官和邢方志，都呆呆地看着梁国丰在自言自语。
　　“我的时间紧迫，您这里为了防护纳米机器人施加的三重叠加场，会极大的消耗我的能量，我最多还能待在这里十分钟，因此无论您现在接受程度如何，我都希望您先相信邢方志先生的话。”樊皋在梁国丰脑中留下最后一句话，便重新回到邢方志的体内继续拆解高能化学键补充自己的能量。当然，他也没有完全实话实说，其实他还能在这里待至少二十分钟，但凡事不说满一直是他的行事准则，显然这个准则也被一并编入了汉方粒子之中。
　　“他说的，都是真的吗？”梁国丰说到他的时候，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我不知道他给您说了什么，”邢方志苦笑道，“但这种诡异的感觉确实是他在交流。”
　　“您二位，在打什么哑谜？”屏幕上连线的上校问道，“我感觉你们经历人生的大起大落。”
　　“大起大落吗？”梁国丰笑了笑，“也许说颠覆认知更加贴合。”
　　邢方志听到这句话可是深深的赞同。
　　梁国丰毕竟是名久经沙场的将军，很快调整状态开始布置专项行动的任务，樊皋则对他们的后续行动没什么兴趣，他现在还是一心掠夺着邢方志体内的能量，避免因为叠加场的撕扯而陷入沉寂。
　　梁国丰时间观念倒是很强，十分钟的时候，有些手足无措地环顾四周对着空气说道：“那个，樊皋小同志啊，你可以先跟着小邢回去，有什么需要可以跟小邢提，明天我会安排专家针对你的情况开个研讨会，你看怎么样？”
　　樊皋此时正热火朝天的掠夺着能量，只是草草的在梁国丰脑中投射了一句“好嘞谢谢首长。”
　　梁国丰感受到之后，摆了摆手示意邢方志先离开，邢方志行了个军礼转身一溜小跑直奔电梯离开大楼。
　　“呼，还好里面叠加场的强度不高。”樊皋在邢方志脑中投射下一句话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回去见见家人吗？”邢方志突然问了一句。
　　“家人？我的记忆都没了家人和陌生人有什么区别。”樊皋回答，“而且现在回去他们能不能接受我还两说呢。说不定还会以为自己疯了出现幻觉了。”
　　“那你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一直跟着我？”邢方志问道。
　　“先跟着你，明天他们专家研讨之后，看看我失去的记忆有没有办法补全，然后再做打算。”樊皋回答
　　“行吧。”邢方志答应道
　　邢方志驱车来到警局给安排的单人宿舍，一室一厅面积不大，带个自己的小厨房，在北京这座大城市里也还过得去。屋里有暖气，邢方志脱下外套换上一件宽松的秋衣，到厨房打开火准备下碗包泡面。
　　“我记得所里的资料说，你是可以直接吸收各种能量吧？”邢方志问道。
　　“是，比起你们人类还要进食，可是高级多了。”樊皋回答
　　“你别你们人类你们人类的叫，一星期以前你也是这种低级的生物。”邢方志咧咧嘴，往开水里扔了两块面饼，不知道为啥今天格外的饿。
　　“话说为什么你会跟着我？”邢方志问，“为什么选择我交流？”
　　“因为你蠢。”樊皋的回答剪短但讨厌。
　　“你特么的能不能好好说话。”邢方志骂道。
　　“理论上讲我并没有说话。”樊皋回答，“这些内容都是直接在你脑子里出现的。”
　　“靠。”邢方志又爆了句粗口。
　　“其实选择你是我精挑细选的结果，我转换成粒子态的时候是从肉体中脱离出来的，接触的都是接近过尸体的人，我分别对这些人进行了全面的分析，最后选择了你。”樊皋正经道。
　　“你都分析啥了？”邢方志问
　　“首先，你的身份特殊，能够动用的资源更多，也就更能帮助这种状态的我；其次，你有理工科的背景，比较容易接受颠覆认知的新事物；再者，你跟老婆吵架闹矛盾被扫地出门，这样接触下来也不会有尴尬的场景。”樊皋说道。
　　“我特么的什么时候被扫地出门了？”邢方志叫到，“我那是给两个人留出空间冷静冷静。”
　　“起码你女儿在和朋友谈论的时候，是说你被扫地出门了。”樊皋无情地道破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我更尽职尽责，愿意追查真相才选择我。”邢方志赶忙转移话题。
　　“这是个加分项不错，”樊皋的消息停顿了一下，“但你不会以为你愿意追查下去全是自己的责任感吧？”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在和你沟通之前，一直刺激你的杏仁核和边缘系统，让你对案件产生怀疑；在和你接触之后，告诉你每一个消息都抑制你大脑里的怀疑情绪让你更加相信我给你的信息；在你调查过程中，刺激一些脑区帮助你构成新的概念。”樊皋留下信息，“你没发现你的调查过程其实支离破碎的没有什么逻辑吗？而且你所有的审批都格外的顺畅，其实都是我帮你稍微走了一下大脑的后门。”
　　“这……”邢方志一时间不知道该骂还是该笑。
　　“你也不用丧气，毕竟我这种存在独一份，你接受不了我帮你一把是应该的，不用跟我说谢谢。”
　　“我谢谢你……”邢方志后面俩字“个腿”还没说出嘴，樊皋便在他脑子里留下了一句“不客气。”
　　邢方志煮好面吃完，冲了个澡便在床上躺下，大脑连续被输入各种异源的信息处理起来十分费劲，邢方志这两天累的够呛，他把手机订了一个五点的脑中便要睡去。
　　“别睡啊，再陪我聊聊。”樊皋在他脑中留下一句话
　　“聊啥？你又不是人。”邢方志没好气的说道。
　　“你又觉得我不是人了吗？你在所里下的判断可不是这样的。”樊皋回答，“其实我也很困惑，从某种角度来说你们所有人都已经和我并不是同一种物种了，可我依然觉得自己其实和你们一样，我也想和人交流，想和人说话。”
　　“我很好奇，你这种状态，到底是种什么体验？”邢方志又问了一个问过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我不能看，不能听，不能触摸，不能闻，取而代之的是观测，从分子、原子甚至更小的量级去观测，这种观测更加高级和详细，而且不会出错，可即使是这样观测，按照汉方粒子的运行规则我也已经了解了事物的全貌，可我依然会不自觉的将这些信息转化成人类的感知体验。”樊皋回答道。
　　“我虽然想象不到这种体验，”邢方志说，“但我能感觉到，你很像一个人，或者说，很期待自己仍然是一个人。”
　　短暂的沉默后，邢方志率先抛出了一个问题，“之前的你，是什么样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