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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下去看看?”我弱弱一问。
“不用。”庄云渊回答得相当干脆。
“那你知道怎么走?”
“92年他们不是去古格。”
“那我们要去哪里?”
“不知道。我只知道大方向。”
“这么随……”,“意”字还没有出口,突然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钻到了心里。
……
摇摇晃晃的马铃,“叮铃”作响,我无精打采地坐在马背上,好像一点力气也没有。前后也有几匹马,是个马队?
我在哪里?
我努力看了看周围,一旁是峭壁,一旁是悬崖。悬崖下,湍急的河水发出轰隆的呼啸,总觉得马儿一脚深一脚浅。
就在刹那间,马一脚踩滑,我还没叫出声就往悬崖下掉了下去……
慌乱中有人抓住了我,大喊着:“别放手!陈一元!”
我脚下胡乱蹬着,土块刚踩上就掉,根本没个使力的地方,人早已吓得魂都没了。我死死抓着那只手,定睛一看——这不是林师兄吗?旁边凑上来的几人……却看不清样貌……
这难道是……阿坝的调查?那几人应该是秦老师、刘攀峰、杨殊……我努力地辨认着,他们的脸就是很模糊。我只能转向林师兄,他却不是刚才那个惊恐的面色,一脸镇定地俯看着我:“陈一元,沿着象泉河开,你会找到的。”
然后,他松开了手,我惊呼着往悬崖下坠去……
·
“鬼叫什么啊?!”庄云渊一脚急刹车,我撞到前座靠背上。他探过头来:“吓老子一跳!”
“开……象泉河……”我抚着撞得生疼的额头,大喘了几口气。
“做噩梦了?”庄云渊大概以为我给撞傻了,语气软了很多。
“刚才,刚才林师兄跟我说,让沿着象泉河开……”
“啊?”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做梦……林师兄说沿着河开,我能找到。”
恍神的我其实也搞不懂这是什么状况,又一次“开示”?我看了看颜雪潮,他转头看着我,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开多久说没?”庄云渊疑惑地拿起对讲机,叫前车也停了下来。
我摇摇头。
阳光晃眼,在象泉河上洒下片片金色的鱼鳞。车上还是长久的沉默。讲真,我还沉浸在那个梦的无厘头中。
有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那个考古队,到底是遇到了什么?
如果他们会遇到,是不是代表我们也会遇到?
还有,林师兄和1992年的事有联系吗?1992年,林师兄也是小孩,如果有联系,又是如何联系到了一起?
……
车沿着象泉河开了几天,也不知道开到了一个什么地方。大家都挺盲目一样,就抓着我这个“梦”一点线索。这莫名其妙“认定你就是藏宝图”的感觉,让我都快怀疑这些人的“职业素养”。
这么随意?这么不“高精尖”?跟电影里演的不一样啊……
颜雪潮至始至终话都很少,但是他没有反对开车的方向,我隐约觉得他也是懵的。
Nick是唯一一个对“沿着河开”表示过质疑的人,但是他也提不出什么新花样来。我想,这些“超自然”的现象超过了他“科学工作者”的理解。他老老实实地看了一遍大李的笔记,提出了自己的假设:如果那些遗迹真的是“房间”,那么大李是故意将他们打散画到了笔记上,这些并不连贯的号码是不是证明了有很多个“房间”,这几个是“特别的”……
我并没有发表任何想法。
因为我至少知道,1107是“特别的”。
讲真,这“超自然”的现象又何尝不在困扰我。在这一切找到我之前,我也是如假包换的无神论者。每每有人跟我说起鬼啊怪啊的,我总是回以“一切都是因为科学还没法解释”。但是这些经历,我似乎无法不太能说服自己了一样。
……
太阳又落下去了。这前没村后没店的地方,星光倒是大亮。但想到这一路连个方向都没有,再亮也给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帐篷搭了起来,大家开始生火造饭。这两三天,仿佛又回到读书的时候,在荒郊野岭做考古。
“你知道吗,我每次到工地上,就特别想吃蛋糕。”我拨弄着方便面,对Nick说:“那种奶油的,奶油越多越好。”
“为什么是蛋糕,不是薯条或者汽水?”
“不知道,我去的工地大多都在偏僻的地方,买个蛋糕不容易。越吃不到越馋。”想到奶油的口感,更觉得泡面寡淡。虽然这趟,不是光有泡面,肉奶干粮什么的一样不少。庄云渊这伙人,显然不会亏待自己。
只是寡淡的不是泡面,而是根本没有大快朵颐的心情。
池哥扯了一片牛肉干塞到我手里:“等走完这趟,什么奶油蛋糕,你每天吃一车都没问题。”
Nick显然不喜欢这句话,但是他只是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你就这样想,吃得越多,力气就越大,要真遇上事了跑都要跑得快些。”池哥的话虽然糙,但能感觉到他的鼓励。我也不是铸铁的心,点了点头。
扒面的过程中,我看了一眼默默吃东西的颜雪潮,他盯着地上小瓦斯炉,火苗虽小却不弱,在他脸上映着一汪暖光。
现在有个老虎凳就好了,我真想让他把知道的全吐出来。
就在此时,奇怪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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湍急的河水在脚下呼啸着,声大如雷,阵阵巨响重击着我的耳膜。等我使劲定住精神,发现自己悬在半空,脚在胡乱蹬着,紧紧抓着一只手。
林师兄的声音大喊着:“别松手!陈一元!”
我也使劲拽着那只“救命”的手,心跳得像打雷一样。
大家都凑到悬崖边来,想拉我。我左右一看,这些模糊的脸就是看不清。我不是近视眼但无论如何辨认不出靠近的人来,这是吓昏头了吗?
在这几人中,林师兄的脸却越发清晰,他一脸焦急地冲着我大喊:“别松手!”
我很快发现,林师兄蹲在一边,正奋力地想把他的手给我……
他不是抓着我的人。
那人对我说了一句:“别睡着。”
然后他的手猛然一放,我尖叫着往悬崖下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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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有病啊?吃着饭都能睡着,还差点摔到炉子上!”庄云渊两手扶着我。
我恍惚地环视左右,发现他们都奇怪地看着我。
“我刚才……”,我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刚才有另外一个人抓着我……不,把我丢悬崖底下去了。
“陈,你是不是生病了?”问这句的是Nick。
“羊癫疯?”说这个的是修武。
但是唯有一个人问道:“他说什么?”
颜雪潮。
我把梦复述了一遍,但显然让大家都迷糊了。
“别睡着……什么意思?”庄云渊一脸狐疑:“说这句的不是林宇兵,那是谁?”
对啊,那是谁?我使劲儿回忆了一下,想不起来。“就记得声音是个男的。”
“好了好了”,池哥站起来给大家倒水:“想不起来就别想了,说不定就是高原反应而已,别自己吓自己了。”
“也对,这事情太玄乎了。”修武呵呵一笑:“咱们要相信科学”。
在大家尽力把气氛松弛下来时,我一直看着颜雪潮。他不紧不慢地吃着东西,炉火依然在他的脸上涂上暖光。我无暇去欣赏这脸精致不精致,只想知道他的脑中到底知道多少信息。
“看入迷了……”,池哥的笑声让我回过神来,“怎么地?看上颜小哥啦?”
我赶紧否认:“何止是‘看上了’,简直想上刑具让他多说几句有用的。”
颜雪潮抬头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但大家都被逗笑了,算是给这场“考试”减了压。坐在他身边的修武递给他一个小酒壶,他摇摇头没有接。修武也不上心,拍了拍他的肩膀。
·
当晚,在帐篷里,我两眼睁得铜铃大就是睡不着。不知为何,“别睡着”就像个咒,让我在睡袋里辗转难眠。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拉开了我的帐篷,轻轻扯了扯我的睡袋。
我正想叫,那人说:“是我。”
居然是颜雪潮。
“干什么?”
“出来一下。”
等到我出了帐篷,颜雪潮背对着我站着。荒野依旧空旷,星光依旧璀璨。丝丝凉风钻到脖子里,冻得我一激灵,不自觉缩成了一团。
“什么事?”
“等等。”
我能听到其他帐篷里的鼾声,这一定是凌晨不知道几点,大家睡得正死。这邪乎的人也一直没睡?
我冻成一团,蹲坐在地上。不知道他演哪出。
星光在颜雪潮头顶炸开,他跟雕像一样站着,直愣愣看着前方。
“要没啥事,我要回去睡了。”
“再等等。”
“要等什么啊?你该不会是一直我帐篷外等吧,变态啊……”我刚有点窝火,他却猛然一蹲拿手捂住了我的嘴,并小声说:“看前面。”
我还没想到要挣脱,刹那间就被眼前的“奇景”吸引了。
……
远远的,有一支“队伍”……搞不清楚从哪里冒出来的,就像前面是个电影屏幕,突然有个“淡入”效果一样。好大的“仪队”,举着伞盖的,捧着东西的,穿着绝对不是现代人的衣服……但是离得有点远,看不清人长什么样,这队人马向远处走去。
我感觉背后汗毛直竖。
背后几顶帐篷里,还是或重或轻的鼾声,这些人绝对不知道我们正在看什么“恐怖片”。最让人难受的是,那个“仪队”一点声响都没有,明明有一些抬着乐器的人,仿佛在吹打,但真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我想,‘他’叫你‘别睡着’一定是有原因的。”颜雪潮这句轻声的话,在这个无声恐怖电影里简直比“炸雷”还响了。
“仪队”往前行进着,似乎到了一个什么地方就慢慢消失了。等到彻底没人时,荒野依旧空旷,星空依旧璀璨。
我却觉得……好像过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