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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又启动了,我换到了后座,看着庄云渊和修武的背影,忍不住盘算着手里的消息和“筹码”。他俩在前面交流着一些最近文物市场的信息,虽然我不是“业内人士”,也听得懂最近几个大墓被盗了,文物市场暗潮汹涌。
“老五的店暂时歇业了,便衣天天在他门口晃。”
“谁让他以前尽走些不干净的货,那时能让他跑脱,也是祖宗上辈子积的德。”庄云渊语气里一股轻蔑:“德再多,都让这混蛋败光了。”
“不过那个传得很神的仙炉我见过,不关老五的事,在八爷手里。他想弄出去。”
“有人买?”
“国内现在没人敢,洋鬼子钱多的是。”
“他打算走哪条路?”
“没说,八爷一向小心,还是信不过我。”
“哼,要不是慌着去把阿里的事办了,我就去整这个炉子”。
我确信真是上了贼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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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到半途进了个加油站,一行人下车“放水”。大家都打扮成驴友模样,停在一堆越野车里面并不突兀。
我走到Nick身边,问他那车的情况。他说一切正常,就是颜雪潮没说过一句话。我看了一眼车里的他,他端正地坐在那里,要不是眼睛睁开的,还以为石化了一样。
“喂”,我忍不住在他车窗跟前晃了晃手。
他转头看着我,眸子深得抓不住一点消息,也让我想说的话沉了底。我尴尬地笑了笑,挤出一句废话:“喝水吗?”
颜雪潮摇了摇头,又转过头去。我和Nick对视一眼,无奈地彼此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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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拉萨到札达,很长一截是回头路。我们又到了日喀则。其实这截回头路是不是必要我并不明确,因为在拉萨发生的一切似乎并没有“必须”的意味。比如,设备完全可以由朗杰送到日喀则,多吉见或不见影响很大?更不用说颜雪潮,庄云渊根本就不想带……不过这两车人的秘密基本等于一部十万个为什么了,想太多只是让自己更难受。
雅鲁藏布江在这里并不湍急,缓缓流淌,阳光洒在河面上,荡漾着金色的碎光。说起来,我可能是全车人中最不了解这个地方的人了。
林师兄肯定也不了解,我要是没记错,他学的也是汉唐考古,研究的好像是哪个省的汉墓。
如果说冤,他更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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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霜,是什么?!”于海在上面喊着。
该如何形容眼前的画面呢?这房间挺大的,说不清有多少“人”,不,尸体。他们都挤在出口——两个大门口,层层叠叠地,好像是在瞬间踩踏完成。可惜,他们都没有出得去。或者说,在出去的瞬间发生了什么,他们都死了。
李繁霜废了点劲支棱着坐起来,确信自己没摔到要害。然后他拿着手电筒四处晃。这堆尸体看得出已经很久了,早已干透,男男女女都有,衣服虽陈旧,但层层叠叠的能看出形状来。手电光所及,还能从衣服上看得出人是分了“阶层”的。
大庄也下来了,初看这场面吓得一声怪叫。他带下来一盏灯,屋里亮堂了不少。看得清了更觉得可怖。
“他们是不是见鬼了……”
“天晓得,难道是中毒?”
“呀,不好,这微环境,我们……”大庄下意识地去捂鼻子。
李繁霜倒是镇定地很:“别自己吓自己了,我都掉下来这么多会儿了,要中毒早中了。”他从地下站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比地面高。环视一周,发现原来自己掉在一个圆台上。这个圆台位于房间的中间,而尸体成堆地在旁边,感觉像是要逃离这个圆台一样。
大庄也发现了这现象,他跳下圆台,仔细照了照这台子。李繁霜也翻了下来,两人对了一个眼色,花了不少力气搬开碎石块,“一二三——”掀开了台子上的布。
布下确是一个圆台,石质的,表面上磨得很光,周围刻了一些纹饰,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
“喂——底下什么情况?”于海从洞口探头问着。
大庄简单描述了下,于海和多吉都觉不妙。商量了下,决定先拉两人起来。李繁霜有些不甘心,想要彻底调查这个大房间,但于海说不能耽搁,得大致摸摸情况然后赶紧去联系更多人来。他只得套上绳索,让大家拉他上去。
吊在半空的李繁霜,拿手电筒往周围扫着。总觉得这屋子还大有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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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都是开车。
我们这车上大家的气氛意外地挺融洽。庄云渊似乎把我当成了自己人,还开起了玩笑。修武虽然外表五大三粗,但并不是个话少的主。大家有说有笑,没有那种“要去拼命”的气氛。但我也有一种感觉:不知道他们曾经经历过多少风浪,才能把这种事看得如此轻松。
吃饭,放水,休息……我在后座上又把大李的笔记翻了翻,扒拉着脑袋里仅有的关于西藏考古的存货——那当然是没啥存货。
“你看那里”,行路中,修武不知在和谁说话,往车窗外一指。
窗外是一座白顶的雪山,应该说是山峰上有一块雪白的顶。在西藏,山峦可能是最便宜的景色,这一路的巍峨、雄浑、奇绝……我都快有点免疫了,不过被人刻意一指,这一块“雪顶”颇有些与众不同的意味。
“那是什么山?”我凑到玻璃窗前“观赏”了起来。
“冈仁波齐。”庄云渊幽幽一句,像是从喉头里挤出来的。
“要不下去转转……”修武的语气很轻松。
“我转过了。”庄云渊的语气也并没有很诚恳。
“哟?你什么时候去转的?”
“我爹走后。”
……
阳光如潮水一般堆积在车外,我没想到这一路还能一睹冈仁波齐的真容。这几年这地方跟丽江一样有名,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来冈仁波齐转山的人,可能有上万种原因。我虽然没这方面的信仰,此时若你告诉我去绕着冈仁波齐一圈“一切自会有答案”,可能也会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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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对讲机响了,池哥说颜雪潮叫停车。
“在这儿停什么车”,庄云渊嘴里嘟囔了一句,方向盘往边上一打。
修武无奈一笑:“你少说两句吧,这可是多吉喇嘛给找的帮手。”
“你信不信,我一看这小子就觉得他很邪门。”
“对对对,长得帅的都邪门,”修武笑着下了车,又回头看了我一眼:“你饿不饿?”
我摇了摇头,透过窗玻璃看到颜雪潮径直向我们这车走来。
“笔记本呢?”他敲的是我的玻璃。我疑惑地按下车窗,把笔记本递给了他。
他翻着笔记本,脸上却平静得很。大家远远近近地围着正好休息。
Nick站到我旁边,悄声说了一句:“他在车上好像对我说了一句话,有点奇怪。”
“什么话?”
“他说‘你不应该来’,好像是想我离开。”
“啊?池哥听到怎么说?”
“池没有说什么。因为颜说的是藏语。”
“然后呢,他有没有说我也是无辜的?”我自己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眼神并没有离开翻笔记本的颜雪潮。
“他就说了这一句。”
……
颜雪潮站得笔直,把笔记本靠在窗框上不紧不慢地翻着。约莫过了十多分钟,庄云渊不耐烦了,提议要走。但是颜雪潮丝毫没动。
我凑到他跟前,看着他翻。他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右手食指上明显有一圈比其他区域的肤色白,应该是以前戴过一个还不算小的戒指。
这支戴过戒指的手指终于停在了一页。我禁不住好奇地围上去……那一页的写写画画非常密集,他的手指下是一个探方的草图,旁边写着一些长宽高的介绍,编号1105。
探方的草图不大,如果不是他刻意停在了这一页,我这种读书时就没好好看过几个考古报告的人是绝对会在这堆笔记里忽略掉这个细节。而且我认为要不是你仔细地去看,学霸也可能忽略掉。
必须指出,在考古报告中,1105是一个非常不严谨的编号,看不出编号时间、看不出地址、看不出类别。
这种小错,实在不是李老师这样的考古学家该犯的。
Nick很快也发现了这个编号的问题,并拿过笔记本认真翻找起来。他从这本笔记本里,又找出了几处这种数字编号的图示。有的是单独画的,有的是写在一些已知的遗址里面。
“这不可能”Nick指着一页:“这个遗址是早期聚落,资料我看过,没有这样形式的一个‘方形’,天,我们可能都以为这是探方……”
那个方形里写着“2101”,在旁边的描述像写着长宽:4.11X4.3X5.03。考古发掘中形状特殊的探方不是没有,但是长宽相差19厘米的探方……这个工作面也太“矫情”了。
“你确定不是探方?”我仔细翻看了他找出来的其他带几个数字编号的图,形状各异,有大有小,并不完全是方形或长方形。
“我至少确定这个2101绝对没有,Nathan有次提到过这个材料,他与原发掘报告在出土物的年代上有点小小的分歧。”
在这本笔记本里,完全看不出这些奇怪的“图示”有什么联系。
“难道我们要找的地方就在这个遗址?”我好奇一问。
“但是,这个遗址在昌都,根本和李教授他们1992年去的城址在不同方向,而且里面的图形到处都有,你看,这个又在日土,这个在萨嘎……”这笔记好像记得“没头没脑”,Nick有点沮丧。
“啥意思?”池哥听了我们的解释,看了看庄云渊。
这次庄云渊没有说话,眉头也锁了起来。
Nick废了点时间将数字摘出来,一共8处,都是四位数,看不出有啥规律。而且图示也并不都是方形,还有圆形的……我想着看过的寻宝电影,什么经度纬度高度亮度……
“这是房间”,颜雪潮转头看向远方的冈仁波齐峰。
听到“房间”二字我两腿一软,1105、2101……我去!难道这是房号?!这也太随意了吧!这是要去发掘七天连锁的节奏吗?!
“操!难道这本子真有藏宝图?”修武把烟头往地上一摔,脸上倒是欢喜得很。
但是我的疑问却回到了原点,抬头看着颜雪潮:“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