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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黎昕和涛哥的事就登报了,救护车到的时候,这两人气息全无,纵然神仙下凡都回天乏术。
这事轰动了整个庆榆,毕竟牵涉到两条人命,大街小巷,所有人就此事议论纷纷。
齐伟铭被叫到派出所做笔录,毕竟他是事先发现者,只是他从头到尾,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
好在黎昕事先准备得很充分,还留了遗书,经鉴定,她腹中之子确属涛哥,也证实了黎昕用安眠药毒杀涛哥后并自杀。
案子倒是结得利索,死者已逝,活着的人却怎么也抚不平这伤痕。
张佳文得知这个消息时,也是呆若木鸡。
梁永东指着报纸上的头条说道:“你看,真没想到,黎昕杀了涛哥,而后又自杀了。”
张佳文仍旧沉默不语,那个女生居然将涛哥杀死了,太令人震惊了。
梁永东又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大叠资料,问他:“那这些东西?”
“都烧了吧。”张佳文叹了口气,人都死了,总不能和死人较劲吧。
“永东,这两年辛苦你了,原本想让他尝尝恶果的,哎,算了,不说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想继续跟着武子哥。”
张佳文诧异的望向他。
“哥,树倒猢狲散,涛哥这事一出,武子哥劝大伙都离开,余下少数想混的也成不了气候,武子哥要带她姐去外地,他说想出去闯闯,反正我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去处,再说跟惯他了,就一起去外地。”
张佳文轻轻点头,“总之,只要是正经事就行。”
“我懂,哥,那你呢?”
他思考片刻后应道:“我去找婷儿,明天就走,在这之前,我还想去见个人。”
***
张佳文想见的自然是齐伟铭。
此时,齐伟铭正在墓地,与其说是墓地,还不如说是一座荒山。
黎昕死了,按当地习俗,末成年人去世是不会举行葬礼的,甚至不能入祖坟,因此,齐伟铭看到的便是一堆稀稀疏疏的黄土堆,更别说墓碑了,兴许过不了多久,连现在仅有的这点痕迹都会被抹灭,谁又能想到,这底下埋葬过一个花季少女呢?
齐伟铭不吃不喝站在坟前整整一天了。
田勇坐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不断蹂躏着身旁的野草,他从没见过这么恐怖的齐伟铭,甚至都不敢过去劝说一句。
黄昏之际,还下起了毛毛雨,田勇偏头望着头发已被细雨染白的齐伟铭,又鼓起勇气喊了句,“铭哥!”
齐伟铭面无表情的立在坟前,失聪了一般。
田勇肚子饿得咕咕叫了,又弱弱的说了句,“铭哥,我饿了,先去吃东西,一会再来,你要吃什么吗?”
齐伟铭仍旧没有回应。
田勇刚走,张佳文便找来了。
一个原本如花似玉的少女孤孤单草草埋在这种地方,很是让人伤感。
他缓缓走过,静静站立在齐伟铭身旁。
他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却发现自己真不擅长安慰人,良久,他才开口,“齐伟铭,这种事,谁都预料不到。”
齐伟铭眼睛都末眨一下,出奇的盯着那堆黄土,好似在期待黎昕能突然活过一般。
“我有一个妹妹,爱上了涛哥,还想为他生孩子,可是,到头来,涛哥只是玩她,想尽各种办法要除掉她腹中的小孩,她吃尽了各种苦,最后孩子没了,以后都不可能有小孩了,四五个男人抓着她,目睹她拿掉孩子的整个过程……”张佳文说到这,声音有些哽咽。
齐伟铭艰难的动了动唇。
“涛哥死有余辜,只是……”他没有再说下去。
“我走了,庆榆这个地方,估计是不会再回来了。”他好似在自言自语。
他站了很久才转身离去,刚走几步又回过头,神色怜悯的望着齐伟铭那孤傲的背影,“齐伟铭,我知道很难,但你得学会忘记。”
“张佳文。”齐伟铭终于开口了,“我并不是事后发现的,其实,我一直在黎昕那。”
张佳文微张着嘴,万分惊讶的等待着他的后文。
齐伟铭的说话声不大,却正好传入了不远处的田勇耳中,他手中那袋吃的应声落地,他无法相像,铭哥当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张佳文走了,齐伟铭还是屹立在那里,一整晚。
田勇只好也陪着他。
***
中午,一中紧张的月考总算结束了。
学校议论纷纷,顿时就炸开了锅。
夏天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是,徐若兰神色匆匆的跑来找她,悄声问:“夏天,你听说了吗?黎昕死了?”
“什么?”夏天犹如五雷轰顶,震惊得不能自己。
徐若兰将她拉至一边,小声说道:“学校都发通知了,不许大家议论此事,原来黎昕的小孩是涛哥的,她说自己不是自愿的,所以杀了涛哥后再自杀。”
“……”她杀了涛哥?
夏天完全消化不了,紧张的问:“这些事你从哪里听说的?”
“派出所都结案了,因为黎昕写了遗书,交待得清清楚楚。”
夏天脑袋嗡嗡作响,身体止不住的发抖,黎昕死了?涛哥也死了?
徐若兰连忙扶住她,“夏天,你没事吧?”
“没……事,小铭哥……”夏天哆嗦着掏出手机,齐伟铭手机关机了。
她怔了片刻,拔腿就跑。
“夏天你去哪?”徐若兰在身后喊她。
夏天顾不上回话,就往校门口冲。
田勇接到夏天的电话,眼睛一亮,想必她也知道消息了吧,或许她能劝劝齐伟铭,这都已经两天不吃不喝了。
田勇说来接她,夏天匆匆赶往约定的地点,不料在路上碰到张佳文和梁永东,张佳文手里拖了个行李箱。
夏天止住脚步,一个奇怪的想法突然冒进脑子里,这该不会是张佳文一手策划的吧?他利用齐伟铭,除掉涛哥,不惜害死黎昕。
她甩了甩头,感觉自己要疯了,张佳文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的。
张佳文原本就想这么走掉的,可是碰到了,他还是想打声招呼。
“夏天,这么巧。”
“教练,你这是?”夏天不解的盯着他手中的行李箱。
“呵呵。”张佳文笑笑,“我要去外地了,一会的车。”
事情一出,他立马就要离开?为什么?夏天那个奇怪的想法进一步疯狂滋长。
张佳文见她一脸怪异的瞅着自己,用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教练,涛哥的事跟你有关吗?”她还是忍不住一问。
张佳文听到这话,脸色白了白,夏天这是怀疑他呀!
夏天见他不说话,内心更矛盾了,她觉得明明是自己在胡思乱想,可是他为什么不否认呢?
张佳文却说:“夏天,你现在去劝劝齐伟铭吧,我想,这个时候你都劝不动他的话,就没有人能劝动了。”
夏天不禁后退了几小步,不可思议的瞅了他一眼就跑开了。
梁永东清楚感受到了夏天眼中的用意,便问张佳文,“你怎么不解释?”
“算了,反正都要走了,你也别送了,回去吧。”他神情有些疲惫,拖着行李箱往车站方向走。
***
田勇说,铭哥两天没吃没喝没睡了,甚至昨天一整晚都是站在黎昕坟前,田勇还说,黎昕的死对他刺激太大了。
一路上,田勇不停的在说,夏天听了,心乱如麻。
见到齐伟铭的那一刻,她的眼泪止不住下掉。
她快速跑了过去,一把从身后抱住了齐伟铭,“小铭哥……小铭哥……”
齐伟铭抬手,紧紧握住环在他身前的手,好似在溺水时抓到了浮木一般。
良久,她才放开他,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此时却显得十分憔悴落寞,夏天心疼得要命。
再看向眼前那堆黄土,整个嗓子眼都被睹住了,这是黎昕的坟!
“小铭哥……”夏天去拉他手,齐伟铭由她握着。
两人就这样静静站在坟前。
田勇干着急,让她来不是陪他站的,好歹也劝几句啊,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偏偏老天还要刁难,又开始下雨了,比昨天还要大,也对,庆榆春季的雨水本就特别多。
齐伟铭抬眸,看着灰蒙蒙的天,偏头对夏天讲道:“小天,你先走,我想静静。”
“铭哥,你已经静两天了,够久了吧!你再站下去黎昕也不会活过来啊!别折腾自己了!”田勇不由得插了一句。
夏天一把搂住他手臂,死死箍紧,“不走,我不走,我要陪你。”她有太多想说的话要和他说,还有要和他说对不起。
齐伟铭任凭她抱住手臂,无奈雨开始大了起来,很快打湿了他们衣服,齐伟铭抬手抚了抚她发顶,又催促了一声,“小天,乖,你跟田勇走,不要淋雨。”
“要走一起走。”夏天有种势不撒手的气势。
田勇心中一喜,兴许夏天能把他劝回去,他实在不想呆在这荒山野岭了。
不料下一秒,齐伟铭一个手刀劈在夏天颈部,夏天立马昏睡在他怀中。
田勇一时没回过神。
“阿勇,走吧!”齐伟铭有些吃力的将夏天背起来。
“铭哥,我来吧。”田勇想上前帮忙,他现在哪有那个力气背她。
齐伟铭却不住脚,固执的背着夏天往山下走。
夏天安顿在田勇家,她安静的睡在床上,齐伟铭用毛巾替她擦了擦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怔怔的看了她很久,半晌才对旁边的田勇说道:“阿勇,我有事跟你说。”
***
夏天突然惊醒,猛的从床上翻坐起来,周围一片漆黑。
“小铭哥!”她低声喊了一句。
沙发处传来田勇低哑的声音,“小天,我在,别吵,困呢!”
夏天这才发现已经半夜了,她问:“小铭哥呢?”
“去休息了,放心睡吧,有事明天再说。”
夏天心情忐忑,又问了句,“小铭哥他去哪里休息了?”
见田勇没再出声,她以为他睡着了,只得做罢。
夏天不知道,此时的田勇丝毫没有睡意,眼睛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明亮。
次日清晨,夏天醒来时已不见田勇身影,她打他电话,田勇吱吱唔唔的说有事,还说齐伟铭有事要去处理,让她安心回学校。
齐伟铭的电话一直关机中,夏天只好回学校,学校已经放月假了,怕家里人担心,她还是决定先回去一趟。
月假过后,夏天就急着找齐伟铭,联系不上他便只好找田勇,可是田勇每次都以有事为由不见她。
夏天只好去二中,看看齐伟铭有没有可能在学校。
二中还是和以前一样,并没有因为黎昕的事受到影响,夏天突然很伤感。
夏天打听了半天,都没有人看到过田勇和齐伟铭,于是她去找呆子,向他打听齐伟铭的消息。
呆子好似有些惊讶:“小天,你不知道呀?”
“我知道什么?”夏天反问了一句。
呆子一愣,眼神闪了闪,立马恢复神色,“没什么,我也不知道铭哥在哪。”
夏天哦了句,心中却越发感觉不对劲。
所有人都不对劲。
夏天并没走,他要在二中等田勇回来问个清楚,二中上课铃响了很久,田勇才慢悠悠的赶来,当他看到走道上的夏天时,立马转身,夏天自然不给他这个机会。
“田勇,你别走!”夏天急着追上去,揪住他衣裳问:“你跑什么?故意躲着我干嘛,你说,小铭哥到底去哪了?”
田勇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夏天更急了,跺脚喊道:“你快说啊!”
“哎呀,铭哥他离开庆榆了!”田勇最终说出了实情。
“他离开庆榆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
田勇见她会错意了,有些担忧的告诉她:“小天,铭哥辍学了。”
“什么?”夏天完全反应不过来。
“他走了,暂时不会回来,他说稳定后会联系我们的。”
夏天盯着田勇,好似不能理解他的话,辍学?他放弃念高中了?还有什么叫暂时不回来了?
“小天,铭哥他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答应他会照顾好你的。”
夏天立马红了眼眶,失控的大喊:“快说,他去哪了?”
“小天,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呀!他没说,真的。”田勇急得直挠头。
瞅着他不像是在说谎,夏天蹲在地上,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哎呀,小天,你别哭呀!”
夏天哭得更凶了,田勇慌得不知所措。
终于,夏天哭累了,蹲在地上小声抽泣着,“为什么一声不响的就离开,书都不读了吗?”
“小天,你要体谅他,黎昕的事对他打击真的太大了,要知道,那可是一尸两命啊!”说着,田勇有些义愤填膺,“我当初就说了,黎昕那孩子不可能是铭哥的,铭哥一直没亲口承认过,你看,是涛哥的吧,黎昕就是因为不能接受这个现实才会发生这种悲剧的。”
夏天哑然,孩子真不是他的,就连神经大条的田勇都这么坚信着,当初她为什么这么深信不疑呢?还说对他很失望……
说到底,终究是不信任他呀!甚至她还臆想着,把这一切归根到张佳文身上,她到底是怎么了,她特别讨厌这样的自己。
夏天懊恼至极,“那压根就和他没有关系不是吗?”
“小天,你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我告诉你,出事那天,他被黎昕下了麻药,他亲眼看着他俩喝下安眠药,黎昕割腕了,现场一地的血。”田勇吸了口凉气,“总之,他眼睁睁看着这两人死在自己面前,他阻止不了啊!”
夏天僵在原地,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那天,齐伟铭和田勇推心置腹的谈了很久,有些话,田勇不能说,譬如齐伟铭不得不离开的主要原因,虽然涛哥不在了,却还有个乌老大对他虎视眈眈。
考虑了几天,他想,唯有离开才能保夏天平安,还有他自己也需要时间冷静。
***
(尾声)
金秋十月,天气宜人。
夏天埋头在写作业,唐振宇递来一本教辅,“夏天,给。”
“谢谢。”夏天扯着唇勉强露出一笑,接着又埋下头。
唐振宇看了她片刻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自从那事以后,夏天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很少看到她露出真正的笑颜。
夏天收起课本,在座位上发了会呆,而后从课桌里掏出笔记本,厚厚的本子快要写完了。
她继续写道:
小铭哥,今天是你离开的第119天了,依旧没有你的消息,说实话,此刻我有点难过。
上午路过学校植物园,今年的杏叶似乎要比以往黄得早,那棵古杏美得令人惊心,三水不是也有一棵漂亮的银杏吗?这让我想起以前我们小时候在三水收集标本的事,你也一定还记得吧?
昨天阿勇来找我,那家伙真是的,有门不走,翻墙进来,还有,你不在的这些日子,他变得格外啰嗦,你回来后得好好说说他,他每次都问我你有没有和我联系,之后却又安慰我,说你很快就会有消息的,其实我看得出来,他也挺想念你的。
阿勇说你向来要强,一定是想很体面后再回来见我们,可是小铭哥呀,我们自小一起长大,小学和初中形影不离,高中几乎也是在一起,你觉得我们会在意那些吗?
阿勇把你的心意告诉我了,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的,还记得我那年抽的签吗?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那人就是你呀小铭哥!
为什么电话成了空号?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联系我们?难不成你不知道我们会担心吗?你爸妈都急疯了,小铭哥,你要是任性起来真是让我们无从招架呀!
我想你了,很想很想,想得许多个夜晚都睡不着,总是梦到你回来,醒来却是空欢喜一场。
我想,一定是老天在考验我的耐心,既然如此,我会等的,半年也好,一年也罢,哪怕是更长的时间,我都会等你回来,总有一天,你会像往常一样,迈着轻盈的步伐朝我而来。
不,不对,下一次,你在原地等我就好,我会飞奔而去,我呀,一直这么想着并期待着那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