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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镜先生早年之前曾遇见过那乌角真人左慈,当时的左慈已经看破天机,便对水镜先生说过卧龙凤雏的传说。
司马徽细细回想起来,那左慈曾言:“天降一卧龙,足以使汉末照耀后世。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
司马徽当时也不甚明其意,只是问道:“敢问这卧龙凤雏究竟是何等人?”
左慈道:“言者有心,有葛足矣。照明万里,汉室可兴。龙游于广,天下为一。凤落于坡,龙沉于原。三马同槽,万事大吉。”
当时的水镜先生司马徽还不曾参透这其中的玄机,后来他才意识到,这四句诗,便是那卧龙之名。
水镜当时暗思:“言者为诸,有葛足矣。想必此人必定是复姓诸葛。照明万里,何为照明?是亮也。故而此人之名,应该为亮。倘若不错的话,那么龙游于广是一个庞字,天下为一是一个统字。这凤雏,必然是庞德公之侄子庞统是也。如此说来,倒也是解释得通。”
如今水镜先生得见诸葛亮,方意识到天下真有诸葛亮其人,看来左慈真人的诗也绝非虚言。
水镜此刻知道,眼前的诸葛亮绝非凡品,但是毕竟还是个青年后生,到底日后能够作出多大成就,犹未可知。然如今北方袁绍曹操大军对阵,江湖门派纷纷投身军旅。倘若要扭转乱世乾坤,此刻当是最佳时机。一旦迁延时日,等到局势大定,那么必定难以改变。
于是水镜对诸葛亮道:“汝来我这里,究竟想学什么?”
诸葛亮素来直爽,也不喜欢绕弯子,他也知道水镜是聪明人,聪明人和聪明人的对话从来都是不需遮掩。于是诸葛亮道:“我想学习奇门遁甲和八卦阵。”
水镜身躯微微一颤,心中暗想:“这小子口气倒不小,奇门遁甲自周公以来鲜有人知,孙膑学而自废双腿,韩信得皮毛而功成生死,唯有留侯张良,算是善终。不过张良复国之梦破灭,亦晓得功成身退,明哲保身,故而得全。”
因为传言,学习奇门遁甲的人,必须要有超凡入圣的德行。倘若凡人为了私欲而学习奇门遁甲之法,那么便会有因果之报应,总是要付出些代价,方能运用。故而古今用奇门遁甲之人,非是英年早逝,便是残疾患病,要么国破家亡,要么妻离子散。总之,很难有完美之人。
水镜道:“孔明,奇门遁甲学习起来不难。只是其中的术数顺应天道,有因果报应,且皆言不祥。你若真的想学精通,则必须先修身,积德行。”
诸葛亮道:“这个道理我知道。”
一旁的黄月英却笑了笑,小声跟司马懿道:“奇门遁甲很难么?我八岁之时便知道其中之道理了。天道有常的。”
司马懿有些诧异,也小声道:“这都是唬人的,我素来都只相信事在人为。哪里有什么天意。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否则孔圣人又何必惶惶如丧家之犬?”
便是在这时,一人大笑道:“德操贤弟别来无恙否?”
这声音让诸葛亮一惊,暗自想道,这水镜先生名满天下,自是德高望重之辈,莫说在这荆襄之地享有盛誉,便是华夏九州,又有何人敢称他为贤弟。诸葛亮有些疑惑,正想瞧瞧此人到底是谁。
那人大步走来,银须如同白雪一般,但是气定神闲,倒也是个人物。
水镜先生也乐呵呵笑道:“原来是景升兄,别来无恙。”
此人便是荆州牧刘表,江夏八俊之首。其余七人分别是孔昱字世元,陈翔字仲麟、范滂字孟博、范康字仲真、檀敷、岑晊、张俭。
不过,这八人虽然号称江夏八俊,在荆襄一代有不朽的名气,然而放在那个群雄混战的东汉末年,却显得尤为渺小了。比起董卓、张角这些纵横天下的枭雄,这些寻常才子,究竟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诸葛亮久闻刘表大名,但却从未曾得见其言。只是当年刘表奉天子诏书,单骑入荆州的这份豪情壮胆,实在是让人心生仰慕。
水镜先生摆下茶水,二人盘膝而坐。孔明立在一侧。刘表一眼看见诸葛亮,清俊儒雅,暗自惊奇,于是问道:“德操,此少年是何人?”
水镜道:“此乃我新交之友。”
刘表拍手道:“果然,水镜先生风骨不同寻常,交友不分年纪,亦不在意世俗之意。”
水镜笑道:“哪里哪里,交友不过是意气相投,所见略同尔,哪有长幼尊卑的区别。昔日孔子尚以项橐为师,何奇之有。然不知景升兄此来,想必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之事吧。”
刘表笑脸逐渐收起,眉头皱着道:“你我知己,我也不必相瞒。实话说,我疲惫矣。”
水镜看了刘表一眼,确实,刘表昔日的风华已经不在。眼角处的皱纹深了几许,头发不仅苍白了很多,也稀疏掉落。哪里还是曾经那个志在四方的刘景升,正如一个寻常人家的中年村汉,毕竟是一州之主,面对大小事物,各种士族,却也难也。
水镜已经明白了刘表想说的,毕竟他也能理解,作为一个州牧,这任重而道远,岂如隐居逍遥快活?
刘表接着道:“我最近过得甚是烦恼。”
水镜道:“此言何意?”
刘表指了指诸葛亮道:“当年的我,和他一般年纪。心中还是有豪情的。那个时候灵帝宠幸宦官,豪强兼并土地。那个时候,我心中知道,我姓刘,这天下是大汉的天下。我也努力过,长枪策马驱胡族,张弓搭箭射黄巾。后蒙厚恩,单人匹马入荆州,结交豪族,肃清万里,民风淳朴,仓廪充实。非我自夸,这天下九州,若论军强马壮,论库中资备,当属荆州为最强。本来我可以横跨江东,西图川蜀,然后兵指樊城,东向宛洛,天下可定也。”
诸葛亮心中恍然一惊,不由得佩服刘表的见识,想来此人能镇守荆州,绝非等闲之辈。
水镜笑道:“此等见识非浅,将军何不为之。”
刘表道:“人呐,到了一定岁数就会认清自己。我也并非中兴之才,我深知我能为一军之将,一州之守。但不可为一世之雄。”
水镜低下头,好言道:“很多事情要靠天意,诚可谓,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刘表道:“然也,昔日董卓造乱,诸侯起兵伐之。我因虑非其敌手,故而未去。倘若那时能够出兵夺长安,灭了董卓,也就好了。后来,却被曹操夺得了天机,平定青、徐。江东那时候无主,有人建议我取。我又虑荆州内部不稳定,故而不敢轻东,结果被孙策占了。时光蹉跎,岁月流逝。如今我想开了,其实我也不想成为人们口中的豪杰,也无意在青史上留个雄主的称号。我只想安度余生,顺顺当当走完残年,子孙和睦,老友往来,足了。”
水镜明白刘表的意思。于是接着问:“那你接下来又何打算呢?”
刘表道:“我是真的累了,不想干了。我甚至想降了曹操,毕竟天子在他手中,降他也是符合礼法,到那时封个侯,过个安生日子。”
诸葛亮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些许惋惜。
水镜道:“曹操,那人野心不小啊。若降了他,汉室会如何?刘氏江山又如何?”
刘表脸一红,微微带点愠色道:“所以,我还在犹豫,想问问你啊,我到底怎么办?”
诸葛亮忍不住道:“将军,恕我冒昧,天下人皆可降曹。唯独将军不行。将军姓刘,乃是汉室宗亲。倘若将军都降了曹,那么丧失掉的,便是芸芸众人的人心。到那时,忠君爱国之心便当然无存,霸道横行,权谋为尊,天下秩序不再井然。真如此,人心中的正统,心中的道义,还会存在么?”
刘表忍不住了,泪落两行道:“可是,可是,天下姓刘的宗亲子弟那么多,为何偏偏我要承担这种责任?刘焉刘璋父子,躲在西川,据地势之险,怕是守个百年都很难打进去,在天府安享太平,不问外面战事。若是宗亲中真的有雄才之人,我情愿以荆州相让,还我一个平淡的人生。正统,何为正统。所谓的正统,不过是一群人心中的执念。商朝代夏周天子灭商,秦代周而尊临天下,汉代秦,本是天道轮回,当天意眷顾谁的时候,正统便在谁那。尧舜禹禅让,能者王之,谁实力强,谁便担当多一点。我刘表,庸人一个,志向已被磨平。天下百万之众,多的平凡的人,日出日落,躬耕田间。这等生活,不是蛮好的。任他谁是天子,谁为三公,于我何干。我又何必为了所谓正统道义,让自己不得开心颜?”
水镜道:“将军莫急,其实有些事不必想的太早。既然在其位,那就谋其政。既然无进取之意,那就尽最大的努力,让荆襄子民过得太平无乱,足矣。至于日后之事,那就日后再说。也不是非要现在就想好,不是么?只需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不就是很好的么?日后必然有中兴之才出现,天下大势,也都会为之改变。是战是降,是攻是守,等到那天来临再说吧。”
刘表道:“也是,如今我就想培养下一代人才,我有点想退位了。可是我的两个儿子都不成器,长子刘琦,为人愚鲁,不知变通。次子刘琮,年纪尚小,看不出什么名堂。我开始放权给蔡氏一族,我手下的将军蔡瑁,论关系是我的小舅子,能力也挺强,州中大小事物,都能处理得当,还有蒯家兄弟,也是有才之人。等到他们能够完全管理荆州的时候,我也就放心了。”
水镜道:“虽然姻亲能够稳定政局,但是问题也很大。将军也可以试着培养一些外系,若纵容蔡氏一家独大,则反遭祸患。当然,这也是将军家事,我不便多言。”
二人又闲话了几句,聊起少年之事,看着太阳缓缓西落,怅然已久。
诸葛亮仿佛已经知道,不久的将来,荆州绝对不是刘表所有,刘表这个人,虽然还可,但是确实让人有点失望了。
而那个能够接手荆州,中兴汉室,匡扶人心的那个英雄豪杰,到底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