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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亮费劲心思,终于劝说那刘协回去。自己孤身一人,赶回家中。
那一条熟悉的路,却早已变了样。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世道,除了正道人心,还有什么是不变的呢?
一路的山水,一路的阑珊。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孩子。看着这茫茫无边的天际,望着那滚滚不息的流水。诸葛亮不由感叹道:“少年之志未竟,而岁月催人,如白驹之过隙。”
他走回家,推开大门。
迎出来的,是一个同样长相清俊的少年。
那少年问道:“你是谁?”
诸葛亮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年便是自己的胞弟诸葛均,于是道:“三弟,我是你二哥诸葛亮呀。”
诸葛均也愣住了,他只知道自己的二哥许久年前就随叔父出征去了。算来算去,已经有了五年光景,叔父回来之时,只说孔明失散于乱兵之中,生死未卜。一家人还哭了好一阵子,如今诸葛亮突然出现,却不是喜从天降又是什么?
诸葛均忙往里面喊道:“大姐,二姐,二哥,二哥回来了。”
里面撞出来两个姑娘,便是诸葛亮的姐姐诸葛琉璃和诸葛玲珑。
这两位姐姐平时最爱二弟,自从诸葛亮离开家后,无日不思。如今听到二弟回来,那种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也顾不得女子的行为礼仪了。
诸葛亮见到二位姐姐,自是兴奋,忙往地上一跪,泪如雨下。
姐弟四人抱在了一起,一如当年模样。
他们走进了内堂,畅聊良久,问诸葛亮这些年的遭遇,诸葛亮也实在回答。聊了一半,诸葛亮问道:“大哥呢?”
诸葛琉璃见弟弟这么问,于是道:“你有所不知,子瑜读书已久,叔父觉得他应该出仕为官,以成就家业。但你大哥总觉得未有明主,那刘表多次征他为官,他却百般推辞不受。后来那周公瑾随孙策征战扬州,孙策求贤若渴,且有鲲鹏之志,乃兄与那周公瑾又素有交情,故而去投之。孙策礼贤下士,对子瑜甚为礼待,子瑜因而报效之。”
诸葛亮点点头道:“兄长在这乱世之中,能够寻得明主,实在是幸事。”
二姐诸葛玲珑却悄然羞红了脸。
诸葛琉璃打趣道:“莫非是提起了那周公瑾,说到了你的心坎里去了。”
诸葛玲珑更是羞而不语。
琉璃走进去,拿出一幅画来,展开来给诸葛亮道:“你看看,这便是你二姐画的如意郎君。”
诸葛亮细细看去,只见画上那人,雄姿英发,儒雅风流却又不失丈夫之万丈豪情。眉目飒飒,刚直正气又是一等一的好儿郎。旁边还写着两行字:丹心枕剑寄热血,雪衣抱琴向夕阳。于是诸葛亮暗思道:“想来这周公瑾也是儒雅超群,既能弹指间领千军万马纵横江山如画,亦能抱膝抚琴长啸风月笑傲儿女情长。如此人物,想来是世间少有。于是问道:“这周公瑾多大岁数?”
诸葛均道:“这美周郎应当有二十岁了吧。周公瑾确实儒雅超群,依我看来,只有二哥可与之相比,我二哥容貌气度也不凡。”
诸葛亮猛然被这么一夸,略微有些尴尬,只得谦虚道:“我又如何能与那周郎相比,人家如今纵马江东,不负青云之志,你二哥尚且苟且流落于田亩之间。到那时,人家登坛拜将建奇功,垂青史,而你二哥呢,空老山泉之下。所谓奇谋大略,也就是说嘴。”
姐弟聊的正开心,守门的老头缓缓走来道:“公子小姐,那庞公子又来了。”
诸葛玲珑喝道:“这厮怎么又来了。便说我今日不在家!”
老头子也很无奈,摇摇头出去回复了消息。
诸葛亮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二姐如此脾气,也不知那个庞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惹得二姐如此不开心。于是问道:“二姐,这是为何?”
大姐道:“孔明你有所不知,这庞公子不是别人,是那庞德公的长子。这庞德公乃是水镜先生的师弟,二人经常论道阔谈,纵言天下大势。这庞公子也学得五行星象,诸子百家也都略知一二,只是恐差了几许......”
诸葛亮不解,一个能涉猎诸子百家的人,还会差点什么。于是问道:“差了几许什么?”
诸葛琉璃道:“少了几许风流儒雅。”
诸葛亮道:“这恐怕很难改变,自古名士自风流,便是骨子里的,亦非强行矫揉造作便能生出风流气度。”
其实风流倜傥的气度,是这乱世中盛开的一朵花,是兵荒马乱中的一点点希望,是饿殍遍野的一丝挣扎的生命。对于名士来讲,潇洒风流便是引领时代的浪潮。
无论是四学、五圣还是十三派,都是奉行的那种脱俗而又风流的气度。
那庞山民,其实也都还好,只是容貌上少了些风流潇洒,不过他有着自己的独特的气质。他于山间遨游,时而抱膝长啸,饮酒赋诗。羡霍去病,长驱胡漠八百里,精兵横扫破狼庭。敬韩淮阴,连兵百万吞天地,寒枪折断霸王旗。又仰慕苏秦、张仪等人,纵横天下,国士无双。但,却缺少了周公瑾那种抚琴对月,怀壮志于山林的风流丈夫气。
诸葛琉璃道:“庞山民虽不如周郎潇洒,却也是世间难得的好男子。也是荆襄的名族志流。荆襄豪族,在本地势力颇为强大。蔡、蒯、庞、黄、马、习、杨,荆州七大族。可叹我诸葛家曾今在山东也是一大族,如今沦落至此...”
诸葛亮道:“这七大族又有何说法,为何如此得势?”
诸葛琉璃续道:“二弟,你不长在此间,故而对这里的事情不太了解。我曾听叔父和你大哥聊过。七大家族便是掌握这荆州要务的。蔡家就是那蔡讽,是一位厉害的了不得的人物。荆襄百姓传言道,一蔡震荆襄。那蔡讽家中光是家仆就有八千人,门客五百。他的女儿蔡娇嫁给了荆州牧刘表。刘表先前有一夫人早早亡故,为了得到蔡家一族的支持和那蔡娇结姻,以求稳定。蔡讽尚有一女蔡芸,是蔡娇的二姐。嫁给了此间另一个名士黄承彦。黄承彦是沔阳人,江湖上给他的外号叫黄老仙,只因其与那水镜庄关系颇为深厚,精通阴阳五行之法,天文地理也无所不晓。蔡讽还有一个大女儿,是嫁给了太尉张温。只是那张温早早就送命在董卓手上了。”
诸葛亮叹道:“原来如此。”
诸葛琉璃饮了一盏茶道:“南郡的大族就是那蒯家,蒯越和蒯良...”
诸葛亮看姐姐说话时的神情有些不自然,语速也略微迟缓,有些不解。诸葛玲珑这个时候来了兴致道:“那蒯家公子可是对大姐一往情深呢。”
诸葛琉璃脸颊泛起了一阵微红,宛若暖阳下的海棠花。
诸葛亮也笑了,毕竟是自己的姐姐,有这等故事当然要听一听,于是道:“蒯公子怎么了?”
诸葛玲珑道:“蒯公子叫蒯祺,是那蒯越的侄儿,从小丧父母。不过这蒯公子长得还算端正,更是智勇兼备,如今也是青春年少。前些时候叔父还曾去蒯家说过亲呢,想要把大姐嫁过去。只是荆州人心未稳,故而耽搁了。”
大姐羞臊道:“行了行了,听我说下去。”
弟弟妹妹们方止住玩笑。
诸葛琉璃续道:“还有那马家,宜城马氏马靖。马靖生了五个儿子,家族势力也是盛极一时。刘表到任荆州之初便竭力拉拢了马家,宜城一带的人心便逐渐归附。而这庞家,则是襄阳这边的名士,此外在这襄阳城内还有习、杨二家。”
诸葛亮猛然想起一个人,脸上有些喜色。他突然想起了曾经和自己在云梦山一起学习兵法韬略的那个少年。庞统,庞士元。原来庞统也是荆襄名门之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