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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亮来到了云梦山,作为鬼谷子王阳的徒弟,本心中充满期待。
然而,王阳却对兵法韬略只字不提,只是让诸葛亮终日扫地擦桌,挑水种菜。
日复一日,诸葛亮只觉得这般生活极为枯燥,全然不似一个纵横天下者所为。
这日,他将水挑上来,只因路滑,不小心摔了一跤,前功尽弃。
他心中已然有着万分不满,却还是强压着怨气,再挑了一担水上了山。
见师父王阳在那边凝神闭目,仿佛如身旁无物,诸葛亮再也看不下去了。便硬声道:“师父,当日说收我为徒,只因让我平定天下,窃以为授我经天纬地之才,神鬼莫测之能。这些日里,却只是让我干挑水扫地之能事,与那尘世间走卒贩夫又有何异。”
王阳缓缓开了眼,对诸葛亮道:“孔明,岂不闻圣人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乎?欲成大事者,首先须要磨练心性。泰山崩于前而神色不变,不为一时胜败而或悲或喜,能入庙堂,能归草莽。困厄不改其心,劫难不改其志。奋斗不休,坚韧不拔,方能成就大器。故而欲谋韬略,当练其心。尔可知之?”
诸葛亮本就是极为聪慧的,当师傅说到这些话的时候,他立马就能联想到昔日太公垂钓于渭水之滨,亦是为了磨练自己的心性,不被虚无幻想所伤之于无形。
王阳也很高兴,他高兴的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看到诸葛亮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将自己的怒火平息下去,这是难能可贵的。
自此之后,诸葛亮不再抱怨,而是尝试着将每一件事都做到极妙。
他在溪边取水之时,见到水里清澈透明的石子之时,他仿佛若有所悟。自言自语道:“这水不就是人心么?当人心沉静之时,则心中之物便可呈现于眼前。然则当水波流动,泥沙俱下之时,则水浑浊不清,亦不可见水中之物。何其似人心,唯有淡泊可以明志。”
夜晚,月色凉如水,万籁俱寂。
诸葛亮躺在榻上,虽然合目而眠,却未曾入睡。耳畔中,总是有点点寒鸦的凄鸣。风吹山谷之声,细水绵绵之柔声,树叶沙沙之响声,都可入耳。
诸葛亮却疑惑白天为何总是难以听到声音,而到了晚间,这些声音却又如此洪亮。
想来半天,他才明白,这是静中有动,此符合道德经中的抱阴负阳之论。
次日,朝阳余晖斜斜地打在了诸葛亮的案桌上。
他举起毛笔,写下了八个大字。
“淡泊明志,宁静致远。”
只见他的字,棱角分明锋利,却整体柔和细腻。像龙卧九州,又似虎啸山林。
王阳见他书法凌厉,笔锋回旋之处暗藏吞吐天地之志,深知此子日后造化非浅,亦不是等闲之辈。于是对他道:“孔明,你可知天下兵者之瑰宝?”
诸葛亮道:“吾尝知太公兵法、孙子兵法这等,乃是兵家之集大成者。”
王阳摇摇头道:“此虽为上乘兵学,然则却未为精奇也。”
诸葛亮心下大骇,原以为太公兵法和孙子兵法已然是世间奇珍,却不曾想此外还有绝世兵法。这到底是自己见识短浅,还是师傅故弄玄虚。诸葛亮问道:“弟子见识浅薄,敢请师傅赐教。”
王阳乃笑道:“世间兵法之绝妙,莫过于八阵兵法。此兵法乃是上古时期轩辕黄帝观洛水河图所悟,其中有天象、地象、人象、物象,共四象之法。又有六丁六甲之呼风唤雨,观星移位之说。其中八卦之阵法,更是兵阵之巅峰,世间更无一人可破。昔日,轩辕黄帝曾以八卦阵大破九黎蚩尤,从而一统华夏。而太公、周公得八阵兵法之残篇。太公得其地象,故而作太公兵法。周公得其物象,故能作周易。天地人物均散落人间,若可得之则无敌于天下。六丁六甲亦可从周易之中参悟。唯有那八阵图,纣王火烧鹿台之时将此书焚毁,后世之孙膑、白起、韩信,均欲再造八卦阵,只可惜未能成功。”
听到这里,诸葛亮对八卦阵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问王阳道:“那八卦阵真的有那么玄妙?但是,倘若连白起、韩信这等千古难遇的名将都无法参透八卦图之奥妙,那么后来人又如何能理解呢?”
王阳笑道:“来者可期。”
诸葛亮道:“那么可有什么可以破了这八卦阵呢?万物相生相克,既然天地之间有此一法,想必定有高招克之。”
王阳注视着诸葛亮,目光中流露出几分赞许,语气轻柔地对诸葛亮道:“好小子,你连其玄妙之处尚未参透,却已然想着如何破解,好生狂妄呀。那么为师就告诉你,世间万物,却也有一物可降八卦阵。”
诸葛亮:“何?”
王阳道:“水。”
诸葛亮不解,且问道:“劳烦师傅细讲。”
王阳:“你自己去悟吧。”
忽而窗外,白鹤高唳三声。
王阳起身道:“恐是有俗客来防,只是平日里此间并无人到访。纵有人来,白鹤不过鸣一声。如今却鸣三声,想来定不是等闲之辈。”
推门望去,只见一少年立于院门之外。细细看那人,其貌不扬,身高约莫六尺有余,额头狭窄,山根下陷,胡须参差不齐,双眼一大一小。不过虽然长得这般模样,却有着不卑不亢的气度,这样的气度,也不是寻常人。
王阳老先生素来不以貌取人,他看见眼前的这个丑少年,就料定此人也非凡品,还未及开口。
那丑少年便拱手向前道:“襄阳庞统,字士元,特来拜师学艺。”
王阳笑道:“襄阳庞氏,那名满荆州的庞德公,是你何人?”
庞统道:“此正是家叔,此番前来拜师,正是家叔之意。”
王阳道:“好一个庞德公,却也不让我清闲自在。”
原来早年王阳游历天下,曾在荆州和庞德公结为忘年之交。这庞统便是庞德公的侄子,庞统天生异象,有扭转乾坤之运,却有早夭之命。庞德公知道这点,本来不愿侄子投身仕途,可这庞统偏偏心怀建功立业之心。无奈之下,庞德公只好让侄子来到此处,拜王阳为师。
随后王阳便唤诸葛亮出来道:“孔明,替你引见一番。此乃庞统。”
庞统一抬眼,看见诸葛亮。
诸葛亮凝视着庞统。
这一见,似有前世今生轮回相遇一般。
诸葛亮道:“在下诸葛亮,字孔明。”
庞统道:“在下庞统,字士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