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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当……”
一阵轻柔的敲门声打破了房间的沉默,几名苗条侍女提着餐盒鱼贯而入,在对茶杯碎末进行简单清理后,方桌上很快摆满了各式菜肴,有西域的胡饼羊肉,也有中原的蒜子肥牛,最关键的则是方桌下的那几坛好酒,让二人垂涎欲滴。
二人话不多说,抓起酒坛就连干三碗,心里的阴霾也随着烈酒下肚被迅速冲散,心情瞬间好了许多,由于二人已一年多未见,心里存着说不完的话,便借着酒劲开始了久违的寒暄,半个时辰不到,饭桌上便已风卷残云,所剩无几,二人红霞满面,显然有些微醉。
曹琼正拿着一根羊骨啃的津津有味,符三则神神秘秘的跑去关好门窗,冲曹琼低声说道:“曹都尉……”
“说多少遍了,这才一年不见,别那么生分,和以前一样,叫哥!”曹琼嘴里塞满食物,含含糊糊的打断了符三。
符三把脑袋又往曹琼身前凑了凑,低声说道:“哥哥,你知道我现在在为谁卖命吗?”
曹琼头也不抬的继续啃着羊骨,并没有发现符三的异样,“看得出来,你小子赚大钱了,应该是个大主顾,总不是想拉上哥哥一起干吧?!”
“兄弟确实有这个想法,就怕哥哥不肯啊!”符三见曹琼道破了自己的心思,表情明显放松了许多。
“只要不是杀人放火,谁和钱过不去啊,你倒是说来听听,看值不值得我走上一遭。”曹琼停止和羊骨的较劲,饶有兴致的盯着符三。
“吐谷浑!”符三说的很轻。
“什么?!”曹琼把羊骨往桌上一丢,一脸惊讶的盯着符三,“你……你怎么……能够……投靠吐谷浑?!这可是变节,是杀头的大罪!”
“嘘,哥哥小点声......你可能忘了,我本来就是吐浑人,算不上变节!”符三对曹琼的反应一点都不意外,只是示意他压低声音,以防隔墙有耳。
曹琼这才想起,符三家住西海郡,是土生土长的吐浑人,自曹琼担任关都尉起,符三便一直跟随着他,而那时的吐谷浑已经臣服隋朝,所以吐浑人来隋朝当差,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现在,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随着吐谷浑势力的不断壮大,他们的伏允可汗有了新的想法,对隋朝的外交政策也渐渐变得强硬起来,这让隋帝杨广很是不悦,准备给吐谷浑一点颜色看看,便让正在经略河西的裴矩去游说铁勒部,暗中对吐谷浑实施偷袭,最终在隋军和铁勒部的双重夹击下,吐谷浑大败而归。
但吐谷浑并没有因此臣服,依旧在不停的负隅顽抗,杨广顿时龙颜大怒,亲率三十万大军御驾亲征,而就在八天前,隋军在西平城附近痛击吐谷浑,最终在覆袁山一带的一个狭长峡谷内大获全胜,数十万吐谷浑士兵归降隋朝,伏允可汗则带着残部向西逃遁而去。
在如此敏感时刻,符三要归化自己加入吐谷浑,曹琼凭借多年的关都尉经验,觉得此事并不简单,但他此时早已不是关都尉,不论是隋朝危亡,还是百姓遭殃,这都与他曹琼毫不相干,他只愿无忧无虑的度过余生,和冤死的亡妻早日重聚。
所以,曹琼虽有疑虑,但并不想深究:“小三子,我不管你在干什么,我不想听,我也不想知道,一切就此打住,我两今日只喝酒!”
曹琼说完后,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符三也赶紧举碗奉陪,但他似乎并不甘心,放下酒碗后,又试探性的问道:“哥哥,你一个胡人,就真的愿意为隋朝卖命?”
曹琼闻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现在不为任何人卖命,隋朝也好,康国也罢,都已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想为自己好好活着,像这样每天喝点小酒,听个小曲……挺滋润的……活了三十多年,现在才知道,这他娘的才叫生活啊!哈哈哈……”
曹琼虽回的坦荡,但符三能听得出他口气中的那丝苦闷,遂皮笑肉不笑的跟着附和了几声,酝酿一会儿后,又换个话题继续问道:“哥哥,难道你就不想给嫂子报仇吗?”
曹琼的笑声戛然而止,端起酒碗猛灌一口后,轻叹道:“小三子,你也不用拿这件事来刺激我,彩儿的死算是个意外,况且元凶已经被我斩杀,她的仇也算报了,至于其他人,我也不想再去追究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我现在只想图个清净,不想再搅入这些乱七八糟的纷争之中,至于我受到的这些委屈,和朝廷也没有半点干系,所以,我对朝廷也谈不上什么怨恨......对了,我走后,关都尉应该非你莫属,这咋还跑吐谷浑那边去了?”
经此一问,符三的表情瞬间变得愤慨起来:“哥哥有所不知,你走后,我也觉得关都尉之职非我莫属,可谁知道,郡守他居然收了人家好处,把关都尉之职安排给了别人,我气不过,这才......”
“撂挑子走了?”曹琼淡淡的补充了一句。
符三没有辩解,他本想再抱怨几句,曹琼却开口道:“蔡郡守不是那样的人,他既然这么做,自然有他这么做的道理,这不应该成为你自我放弃的理由!以前的郡城守护者,现在却要与郡城为敌,这着实让人可惜......”
符三听着曹琼的絮叨,脸上渐渐流露出了失望之情,他非常清楚这位前任上司的秉性,只要他不想干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但这次却例外了,符三的失望并没有持续太久,曹琼突然话锋一转道:“当然,我对吐谷浑也谈不上什么怨恨,如果干点小活,赚几个酒钱,也还是可以的。”
符三闻言,立时转忧为喜,拍着胸脯保证道:“只要哥哥愿意,我可以把你引荐给大相国,保哥哥后半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可别,大富贵必有大风险,我只想赚几个酒钱,聊此余生罢了!”曹琼本也是客套几句,不想扫了符三的兴,没想到符三越发起劲,便赶紧制止了口沫横飞的符三,为他斟满了酒碗。
“不急,不急,哥哥答应了就好,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慢慢来,现在正是吐谷浑最困难的时刻,我们急缺像哥哥这样的人才,我完全相信哥哥的实力,哥哥定能助吐谷浑绝地反击!明日一早,我就带哥哥去见我们大相国!兄弟我先干为敬!”符三并没有去端桌上的酒碗,而是直接夺过曹琼手里的酒坛猛灌起来。
曹琼还没来得及制止,半坛酒便就被符三喝了个干干净净,符三把酒坛往地上重重一跺,抹着嘴巴直喊痛快,可第三个痛快还没有出口,整个人便向下倒去,瘫软在了饭桌之下。
曹琼苦笑一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符三弄到了床榻之上,只是曹琼因长时间酗酒,身体本就虚浮,等把一切都收拾停当,他早已累的气喘吁吁,只得倚靠在床柱上大口喘着粗气。
无意间,曹琼的脚踢到了一件软软的东西,一低头才发现,刚刚安顿符三时,不小心把他的包裹弄到了地上,但曹琼并没有立刻去捡,而是看着它若有所思……
多年的关都尉任职经验,让曹琼的思维不自觉的活跃起来,自今日见到符三起,符三就有意无意的护着这只包裹,深怕它被别人碰到,而刚刚那位领路女子无意中碰到符三的包裹,更是激起了他强烈的反应,这说明,这个包裹非同寻常!
曹琼回头看了看正鼾声如雷的符三,身体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曾经最好的兄弟,关都尉最有力的继承者,现在张口闭口就是吐谷浑大相国……那说明,符三在吐谷浑军中肯定身居要职,而在如此敏感的时间点上,符三又极力想要归化自己,那说明,吐谷浑正在谋划什么大事,而现在正是他们的用人之际!
曹琼不敢再去细想,但多年的职业习惯还是让他禁不住往下推理起来……
符三曾经是张掖郡城的副都尉,对张掖郡城的安防了如指掌,当此两军交战之际,他突然出现在此处,到底意欲何为?
细作!?
线人!?
暗桩!?
还是有其他谋划!?
也许,答案就在这包裹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