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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造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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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锡安发现自己独自一人被困在一间密闭的屋子里,刺眼的灯光将整间屋子照得雪白,他急匆匆从一边走向另外一边,想要寻找出口,但整间屋子没有留下一道缝隙可以窥看到外面的场景。他呼吸急促,汗珠顺着额头不断的滚落下来,焦躁的转来转去。猛然间,他突然注意到紧贴着墙壁,一个银白色的机器人就站在那里。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还是它一直就在但该死的是自己却没有注意到。陆锡安犹疑的站着,死死的盯着贴着墙壁站立的机器人。
  这个机器人一动不动的矗立着,紧闭着双眼。似乎它仅仅是一具模型,只是摆个样子,并没有被激活。陆锡安慢慢的向机器人靠近,伸出手去试图触摸这机器人的脸。突然,机器人睁开了眼,红色的眼膜发出诡异的亮光,它的嘴角上扬表现出轻蔑的笑意。”
  陆锡安顿时从梦中惊醒,浑身湿透,胸脯起伏不定,大口的喘着气。身边的左薇还在沉睡中,发出轻匀的呼吸声。陆锡安靠着墙坐了起来,屋子里一片漆黑,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
  在阿斯特拉罕荒原上的这些年,同样的梦境不时的会来造访,这段时间来的尤其的频繁。陆锡安明白他自己心里在担心些什么。
  自从上次左昊在通向小镇的路上设置了路障后,他们的住所基本上已经与赫尔松小镇的其他居民们彻底隔绝了。对于小镇中发生的严重的霍乱,这一举动无疑为几个人留存了一份生机,而这是之前未曾预料到的。等到发现镇子中的霍乱已经越来越严重的时候,他们在靠近自己住所的镇子尾端重新开了个出口,外出寻找食物的时候便不必从小镇中穿过。
  在小镇的时候,陆锡安每天都会高高的站在岗哨上面,看着小镇中一片死寂,乌鸦们追随着腐肉的恶臭,在镇子中不断的盘旋,哇哇的欢呼雀跃。
  他也会经常陪着左薇在住所门口不大的空地上慢悠悠的散步,晒着太阳,互相说说话,掐着指头算着还有多长时间他们的孩子即将出生,盼望着眼前这糟糕的一切赶紧结束。
  离开光明福地到阿斯特拉罕荒原这已经是第十三个年头了,除了最初的几年偶尔还可以从输送物资的人那里打听到一点南方的情况,自从无人区被制造出来后,这些年那边究竟发展成什么样子,发生了什么,谁也说不清楚。在与左薇相处的这些年里,陆锡安并未向她详细叙说过在被遣送至荒原之前自己究竟是做什么的。左薇曾经问过他一次,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左薇笑着摸着他的脸庞说,等到你愿意主动提起的时候再告诉我吧。他很感谢左薇对自己的理解,有时候他也在想,或许在左薇心里他也不过是一个被人工智能从工作岗位上赶下来的普普通通的人。
  霍乱在持续了两个月后,在小镇上的居民已经失去了大半后终于也收回了利刃。这个时候,已经是六月份了,荒原上的积雪早已经渗透到土层中,或汇入河水中销声匿迹了,好像这里并不曾连续长达数月时间一直被大雪所困扰。六月份的阿斯特拉罕荒原上,白天的时候太阳穿透薄薄的云雾直直的冲射下来,炙烤着所有暴露在阳光下的,等到了夜晚的时候,空气中却依旧透着一丝寒意,骨头上像是被针轻轻点过一样。
  那天,外出狩猎的几个人在洛班的指引下,在树林中捕获了一头驯鹿,这是天气转暖后收获最多的一次。到了晚上,几个人围着外屋中央的火塘,将一部分剁成块的驯鹿肉在火上翻滚,犒慰着白天的辛劳。等到烤熟的肉被分享干净后,几个人在火光跳跃的火塘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洛班靠在左昊的腿上听着其他人轻轻地谈话声,像是被催眠了一般,耷拉着眼睛睡着了。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围坐在火塘边上的人们全都打着哈欠,就在左昊准备招呼大家回自己的屋里休息的时候,沉重的木门外传来敲击声:
  砰、砰砰、砰砰砰……
  敲击声很有节奏感,除了已经睡着了的洛班,其他几个人似乎在深夜里被一盆冰水浇醒,全都警觉起来。几个人屏住呼吸,目光一起投向那扇木门,屋子里只有火塘里的柴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砰砰、砰、砰砰砰……
  敲门的声音依旧在继续,节奏并没有因为未得到回应而变得杂乱。屋子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全都站了起来,洛班也醒了,看着他们一脸的茫然。在荒原上的这些年里,即便是这里与小镇之间的路障设置以前,也从未有人在夜里到访。陆锡安听着门外的敲击声,忽然像是在一刹那间捕获到了什么,某种来源于记忆深入的东西泛了出来。
  就在他准备迈出步子开门的时候,靠近门那边的杨柯已经起身,左昊和李晓锋顺势抓过木棒仅仅的握在手里。
  杨柯拉掉门栓,一把拉开了门。屋里的光顺着门户争先恐后的挤了出去,户外的寒风则涌了进来。在门口的台阶上,站着一个高高的身影,风将他身上黑色的斗篷吹向打开的屋门,陌生人的额头和眼睛则隐藏在斗篷上带着的帽子下,看不清他的长相,屋外也没有再看到其他人的身影。
  “你是谁?”左昊握着木棒,冲着陌生人问道。
  来人并没有回答,他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发出轻蔑的表情,然后便一脚踏进了屋里,在他身后夜色似乎是一个看不到边缘的黑洞。
  杨柯随着陌生人的迈进,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左昊和李晓锋则踏了上来。
  “站住,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左昊冲陌生人吼道。
  来人默然的站着,然后冲着陆锡安掀开了头上的斗篷帽。
  一张熟悉的脸呈现在陆锡安的眼前,在火塘里跳跃的火光映照下,陌生人微笑着盯着陆锡安。
  “是你,慕迪,”陆锡安像是终于确认了某件事情一般说道。
  “是的,是我,”陌生人盯着他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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