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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几日,笛遥便在浮录庵誊写读书,他自幼好学,书庵主人也是老学究,也常指导笛遥一二。至于易淮良之事,也渐渐无人提及,毕竟平头百姓多关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营生,朝廷的大事只是饭后谈资罢了。
易淮良若是西渡西峡行廊,还有几分希望被朝廷铁骑抓捕归案,若是往雍州方向跑,那寻人无疑是大海捞针。至于赃物嘛,一个经营边塞计司府的管事,若是提前布局,分批转移,能追回的有多少呢?笛遥咬着一块旗山新送来的干果,翻阅着近年来新修的壶口纪事。
“你这劣货,又在偷吃”关如娑进门嗤笑道,笛遥不经莞尔,感情只有吃这妮子给点糕点甜食才不算偷吃啊!
“明日我家有批木料要送到漓龙,笛公子赏个脸同行不”关如娑笑道。
这几天也把书斋的书整理得大概,正好可以随关如娑西进大凉,看看这大好河山。便也不假思索,朗声答应了。
翌日一早,二人便随关家车队东出壶口,一路朝漓龙方向奔行。
漓龙郡隶属凉州,大凉帝都雍州依之为西面屏障,郡城三面河流交错纵横,城外漓河乃凉河支流。城池背靠龙汜山,龙汜山双峰南北相峙,中间低势走低,凹陷形成一片极为广阔的谷地,这谷地构成了壶口与漓龙的天然通道,关家车队便在此缓缓前行。
龙泗谷地由凉河冲刷而成,地势平缓通坦,兼职物丰水美,比之西峡行廊那无垠极漠不知胜过多少,凉河悬关,隔出了两片迥异的世界。
时下天色尚早,关如娑与笛遥驱马并行,笛遥是羌人,马上功夫自然不差,而关如娑这妮子来往狄凉,骑术也不遑多让,两人轻马骑行,车队随后缓缓跟行。待过了数余里,前方还有一队车马行伍,为首的居然是昨日有过一面之缘的沉生。
笛遥本以为这个公子会像昨日一般视而不见,不料他却像被什么吸引了一般,驱马径直过来。
“这不是笛公子嘛”沉生颇有礼节的揖手道,若不是昨天一番接触,笛遥还真有了沉公子是个翩翩有礼的君子的错觉。“没想到更有早行人”笛遥只能硬着头皮应和着。
“这位姑娘是?”沉生话头一转,看向了关如娑,笛遥心里自然了然,不过他毕竟是漓龙经略府中人,他可以对你失礼,而你却无法驳了他的面子。
“哦,她是在下的好友,我们正打算去漓龙城内送点东西”笛遥道。
关如娑也颇有礼节向沉生点头道:“小女子关如娑,壶口人氏”。
沉生眼神顿时灼热起来,这与候伯仲何其相似,不过候伯仲心机深沉,这沉生却是赤裸裸,毫无避讳。“在下沉生,漓龙经略府中人,关姑娘当真是难得的美人啊”沉生哈哈道。
此时笛遥眉头一皱,也没想到沉生居然如此轻佻,关如娑倒是面色不变,淡道“公子过誉了”正想说句告辞个话,这沉生便接了话头,“此去漓龙路上不尽太平,不妨”
笛遥正想拒绝,却怕沉生耍出什么公子脾气,这等轻狂无礼的人能在经略府之中,恐怕大有来头。
于是,两个车队便顺着龙汜山谷的凉河向漓龙而行。
从沉生话头可知,他要往漓龙府内送这军甲战戟,从那满载的实木箱就可知,这运载之物,份量不小。关如娑来往商旅不知跟了多少,却也不曾见过这么森严的护卫,沉生所带解押之人,个个规划齐整,隐有肃杀之气,不由心生忧愁。
数日后,车队行伍经行香邑城,此城傍水而生。凉河绵亘千里,沿岸零零星星的点缀着许多颇具塞外风情的城落,香邑便是其中之一,而位于香邑城郊的留寨村素有“花开映流水,竹寨留人醉”的美名。
留寨风姿源隶属凉河支流,沿岸芙蓉花开数里,澄水弄枝影,倒是一处好去处。难怪西狄图谋大凉久矣,这凉河孕育的锦绣河山,久居苦寒之地的羌人怕是难以想象的,笛遥不由心生感概。
风姿源沿岸不远处,是修葺齐整的大凉官道,而此时,不大宽阔的道路上聚集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拦去了商队的去路。一众村民把几个身着锦衣袍士绅打扮的人团团围住,而华丽的乘舆跟前还跪坐着两名衣着朴素的农家女,显然被逼停了。
“求求大老爷们高抬贵手,这风姿源南水三丈池可是亡夫祖上留下来的,我们母女这些年可全部靠着这池子吃饭过日子!”两名农家女中,其中一名的老妪,棉麻头巾包裹着头也拦不住几根雪白的发丝,显得极为苍老,而老妪身侧的是一名身着素裙的女子,未做言语,低垂的头,模样被发丝遮拦。
凉河水产丰饶的河段,总免不了类似的纠纷,大凉虽然三令五申,但是依然有许多地方官吏与当地豪绅勾结,使手段欺诈百姓地契,名义我买你卖,实则豪取抢夺,凉河漓龙流域尤盛。加上当地官衙虚设水利,城建等明目合法征地,把这强盗般的买卖干的是滴水不漏。
香邑的留寨可谓是这十村八寨最富饶的地儿了,肉肥的总是不缺苍蝇,因此这段官道堵路喊冤的屡见不鲜,笛遥看了关如娑一眼,便不作言语,倒是沉生从漓龙带出的商队护卫一丝也没懈怠,齐整的在押运箱子前列阵,还有一匹轻骑在四周哨卫。
“我说丰婆婆,你这可不厚道了,居然还倒打一耙?之前我家陈员外和你签写的地契,可白色黑字标明了连这池子一并转让,怎么又临时变卦了。”一名管家模样的尖脸男子连忙接话道,他的音调极高,加上情绪激动,有点像公鸡啼叫,显得分外滑稽。
“老身大字不识一个,当真不知连池子一并卖了,你们那日只说要买土地诶!”丰婆婆激动道。“你这个老不羞,活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这么不要脸了!”尖脸男子撩起衣袖,突然一个驱身就拉起丰婆婆的衣领子,周围围观的村民便赶忙把尖脸男子推搡开。
“怎么?强买强卖,欺诈老人还有理了?”围观中人有很呵斥道。
“我说人总要讲些道理,我们可是正经签的地契,白纸黑字,告到衙门我们也是有理有据,这儿难不成是匪窝,围起来欺负外来人了”尖脸男子挣扎着,却被围住的人死死按住。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用了手段欺骗老人家,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用钱贿赂了那些民脂民膏的贪官?”
“是啊是啊,丰婆婆一家在风姿源这片几十年,那可是是我们留寨有口皆碑的老好人,怎么敢讹诈你们这些有钱人”
围观的村民也渐渐在推搡中起了火气,场面一度混乱。
人群越来越混乱,嘈杂的声音辨不出谁在说话。“乡亲们安静安静,我们做生意的讲就的就是诚信,和丰婆婆画押填地契的时候,你们的里长都是在场主持公道的,信不过我们还信不过你们留寨村自家的人吗?”大腹便便的陈员外嘶声力竭的在人群中嚷嚷道。
“里长家的龟儿子,昨儿在南水洗澡,故意光着腚给我媳妇儿瞧见,就这鳖孙玩意儿,他老爹还主持啥公道”
“他奶奶的紫菜皮儿,王狗子你血口喷人,分明是你家浪蹄子骚起来看小爷儿洗澡”
“李大麻你有种再说一次”
“再说怎么了,怎么了,你就是银枪蜡头,满足不了你家婆娘,不然她也不至于会趴在南水边上的草堆里偷瞄半晌?”
“打架了打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