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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安泽海被押,说到底还是夏博远从中作祟。如若不然,即便是纪成对安泽海心生不满,没有夏博远的挑拨,纪成断不会如此决绝。
“可夏博远为什么要陷家父于不仁不义呢?难道安夏两家有不共戴天之仇?”
安宁情不自禁说出了声。
安宁发出的疑问,让近旁的兰香顿生恍惑之感。她看了安宁一眼,默默走向房门,趴在门缝里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大约有五六分钟,才回到安宁跟前,几乎贴在安宁的耳边小声说道:“安大人与夏大人之间的嫌隙,你一点都不知道吗?”
安宁摇了摇头。
兰香又往窗户口处看了看,这才说道:“安家和夏家并无世仇,夏大人纠缠安大人,只怕是因为工作当中的过节。”
安宁不能理解:“家父是吏部尚书,夏博远是监察御史,从工作层面上来讲,完全是平行而不相交的两个轨道,根本没有交叉的地方,怎么会发生分歧呢?”
兰香言道:“安大人和夏大人,一个是当朝的吏部尚书,一个是当朝的监察御史。按道理讲,安大人的差事是维持人的,夏大人的差事是得罪人的。可在当朝,他们俩的角色却像是调了个个儿。”
见安宁还是不解,兰香进一步解释道:“夏大人身为监察御史,自然容易接触到来自各方面对各个阶层官员的检举,大凡牵涉到与自己同级或高于自己官阶这些官员的弹劾奏折,夏大人便会扣下来留中不发。他心里很是明白,但凡能爬上高位的官员,在朝中的势力必然是盘根错节,根深蒂固,即便有所瑕疵,圣上也会给几分薄面,不会太过较真,即便是处理,也是不痛不痒,无伤根基。而身为监察御史的夏大人,如若强出头,将这些案件一一查实,到头来只会落下恶名,遭人嫌隙,对自己和案件都没有半分益处。而留中不发,就意味着这些人的恶行,在夏大人手里攥着,这些人本该是对圣上的忌惮,就会自然而然的转嫁到夏大人的身上。夏大人不但可以落下维护同僚的好名声,这些人因为对他心生忌惮,便会有所顾忌,只能靠对他拼命维护、巴结,来维持现有的平静。有的时候,夏大人也会拿手里的把柄与人做些交易,如此一来,便是财源滚滚。既得了权势,又拿了好处,夏大人便一发而不可收拾,索性把这种龌龊的伎俩,当成了他日常工作的一种常态。”
安宁皱眉问道:“夏博远如此胡闹,难道皇帝就没有一点察觉吗?”
兰香撇了撇嘴,道:“怎么可能会没有察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夏博远这样搞,是皇帝纵容的、默许的。眼下,正是皇帝和廉亲王争夺皇位最激烈的时候,朝廷上那些文武大臣则各有所属,有的向着皇帝,有的向着廉亲王。在这种情况下,皇帝自然想着有越来越多的臣下能向着他这边。但作为皇帝,他又不能明显的偏袒,徇私,以免被廉亲王抓了把柄。夏博远的所作所为,正好迎合了他的这种私心。皇帝可以站在幕后,把那些犯了事的人拉到他这一边来。”
说到这儿,兰香看了看安宁,复又说道:“当然,夏博远并不是一味地妥协,碰到个别不开眼的,只想拿极少的银子,来堵他的嘴,让他替自己平了灾祸。对于这种人,夏博远则毫不留情,先是把对方行贿的银子,明呈于朝堂之上,然后利用自己是监察御史的身份,往死里咬人家,一直把对方咬的只剩一副骨头架子了还不撒嘴。他这凶狠歹毒的一面,让那些文武大臣更加的忌惮。但对于皇帝,却是杀一儆百的好事。”
“夏博远这家伙果然心机够深的。”安宁感叹了一声,但他还是不能理解,“可这与家父又有什么干系呢?”
兰香言道:“安大人素来耿直,又是当朝的吏部尚书,自然身负考察各级官员的职责。有些官员,已经烂到脚底生疮,激起的民怨似洪水一般都能将其淹没,可偏偏却屹立不倒。看到这些情况,安大人不可能不心生怀疑。以他的脾气秉性,自然要究根问底。如此一来,便会将苗头指向夏大人。安大人的存在,几乎成了夏大人的梦魇。如此之势,他还能容忍与安大人头顶一片蓝天吗?”
听到这里,安宁唏嘘不已。
灯里的油即将耗尽,兰香拔出灯芯,往里面添了一些煤油,顺手拨了拨灯芯,房间里的光线瞬间亮堂了许多。
可安宁的心里仍是一片昏暗。
兰香的叙述,让他想到了自己眼下的处境。夏博远如此对待安泽海,就断然不会放过安宁。
这样想着,安宁仿佛觉得自己身处的环境就是一个巨大的魔窟。魔窟里有凶神,有厉鬼,还有看不见的黑手,这些凶神、厉鬼、黑手,无一不在时时刻刻的在向他伸出罪恶的魔爪,露出尖利的牙齿,随时随地,都可能将他吞噬。
安宁提醒自己,必须尽快的逃出去。
而唯有逃出去,安泽海的案子才有翻转的可能,尽管这十分艰难。
可要想逃出去,又谈何容易?
不用想,现在这个小房间的周围,一定暗藏着无数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着他这里的动向,贸然出逃,便会有性命之虞。
可守在这里,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安宁突然间坚定了出逃的决心。
这个决心让安宁安定了下来,他在评估,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出逃,才能让夏博远丢掉穷追不舍的念头呢?
思来想去,安宁觉得要想不被夏博远纠缠,他手里必须有令夏博远感到忌惮的把柄才行。
那什么才是能让夏博远感到忌惮的东西呢?
有了!
那些被夏博远留中不发的弹劾奏折。
如果自己手里有了弹劾奏折,便有了与夏博远讨价还价的本钱,到时候将这些弹劾奏折往夏博远面前一撂,就有可能大摇大摆的走出夏家的府邸。
而且,只要把这些弹劾奏折牢牢抓在手里,就等于是给自己增添了一道护身符,夏博远断然不敢对他穷追猛打。
想到这儿,安宁看向兰香,问:“你知道那些弹劾奏折都被夏博远藏在哪儿了吗?”
兰香想了想,说道:“应该就在夏府当中。”
“具体的位置呢?”
兰香又迟疑了一会,说道:“最大的可能,是藏在他的书房里。”
安宁又问:“你这样说,是纯粹猜测呢,还是有所依凭?”
兰香说:“既是猜测,也有依凭。夏博远的书房,是整个夏宅最为私密的所在,连大夫人都不能靠近半步。如此森严壁垒,肯定是他最为在意的地方,那里面自然隐藏着他最大的秘密。”
安宁点了点头,他觉得兰香分析的很有道理。
兰香是个伶俐的姑娘,她立马就意识到了安宁想干什么,便提醒道:“如果说夏府是龙潭虎穴,那夏博远大人的书房,恐怕就是人间地狱。据说,里面还布满了暗道机关。如果你要觊觎那里,恐怕只是徒生凶险,于事无补。”
安宁当然知道,眼下,他肯定是处在夏府的层层监视之中,一举一动,都会惊扰到夏府上下,更何况书房又是夏府最私密的所在,必定是层层关卡,处处设防,以他现在的处境,要想达成目的,又能全身而退,其把握恐怕连万分之一都没有。
可除了这样,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